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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又生气了呢?
顾韵又是疑惑,又是无奈。
去厨房捞了狗粮出来给土豆添碗里,一手摸着硬的跟石头一样的狗头。
依旧想不明白,向南忆那股子气是哪来的。
几年不见,这人的脾气真是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想当年多温柔啊,跟江南的春水似的,又柔又宽和。
“总归是我的错。”顾韵低低的做了总结。
狗被她摸烦了,甩头又甩不掉,“呜呜”着往她腿上拱了一下。
顾韵伸手弹它耳朵:“嘿,连你都嫌我,是不是不想做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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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热过一天,早上出门上班,日头明明看着还算温和,车厢内却已经有了恼人的闷热感。
顾韵每天六点半起,七点出门,在路口买完早点,等红绿灯的零碎时间将之解决。
七点五十分左右按时到单位。
宋盈秀产假四个月,会计的位置近期由老板的小姨子暂坐,小姨子有点爱搞事,办公室的氛围有点压抑。
商菁的咋咋呼呼都听不到了,昨天还偷摸在跟顾韵说想离职。
顾韵是这么安慰她的:“隆源规定离职报告提前两个月交,老板另外再给你做做思想工作耽搁几天,人招不到,出于人情可能再耽搁几天,好不容易走了,一两个星期后秀姐可能就回来了,得不偿失。”
商菁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这随风倒的性子,确实很有可能出现这个情况,于是便将这个念头给搁置了。
小姨子刚三十出头的年纪,离异,无儿无女,每天穿的花枝招展,裙子短到大腿根,一弯腰,屁股能露一半。
一天八小时,坐在办公桌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跟人闲聊,笑得跟花痴一样。
她不知道从哪听说的,隆源合同还在集诚搁着,自告奋勇想要亲自前往催一声。
这秃了七七八八的老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又知道自家小姨子这风骚的德行,走个旁门说不定撞对头了呢,居然同意了。
不过柯梦曼的胆识不如她表现得高,正式出发时,死活把顾韵给拽上了。
顾韵手边正一堆活,有小部分还是这尊大佛的,柯梦曼也不在意,只说:“对个账的事,不急这一天,走走走,一个来回就能下班了,纯当放假。“
拜托,行行好,顾韵压根不想放假。
一起坐上车后,顾韵意兴阑珊的瘫在那,耳边是柯梦曼略显激动的声音。
“上次听工程部的人说集诚那边的负责人年轻有能力,也非常好说话,怎么之前那份合同到现在都没拿过来?”
顾韵:“看不上我们单位小吧。”
“单位小,实力在不就行了,你那边去过几次?”
“一次。”
“他们的高层你见到了吗?”
顾韵觉着这人话里话外都是想向她打探消息的意思,奈何她是真没什么消息,工程部的人在她耳边夸了一通集诚的负责人,怎么不告知她一下之前的桃色八卦呢,找谁不好,偏偏找了个最不合适的。
顾韵按了按脑门,只觉头疼。
到了目的地,顾韵拎着半路买的几袋水果跟在柯梦曼身后,专心当着手下,给她充排面。
提前打过电话,上到十五楼后,有工作人员将她们引去了会客室。
引路的还是上次接待顾韵的,两人彼此都有印象,各自笑着点头打了招呼。
“你们先坐,陈总这会在会上,稍后马上过来。”她说。
柯梦曼笑道:“好的,谢谢。”
等人一走,柯梦曼在这个不大的会客室转了圈,脸上显露着尽量克制的惊叹。
“大公司果然不一样,窗明几净,看了就让人觉得心情好,也受重视。”
顾韵将水果搁到桌上,“嗯”了一声。
“顾韵,”柯梦曼扭头看她,神色难得的正经,“你之前见过这边的负责人吧,你觉得怎么样?我今天来探他们口风,之后合同签订的几率大吗?”
大个屁,但凡人有意向签约,还用等到现在,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呢?
但或许这会是她看过去比较严肃,容不得人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顾韵真的仔细思考了下,才回答:“不好说,跟他们的负责人不怎么熟,也没说过什么话。”
柯梦曼撇了下嘴,略有失望。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进来。
顾韵坐在最外侧正玩手机,立马一收,站起来。
来的是陈牧,依旧顶着他的油头,满脸风骚的冲她们笑了笑。
他目光落在顾韵身上,眉一挑,很是熟稔地说:“好久不见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话听着就跟面见多年老友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交情多深厚。
顾韵皮笑肉不笑的嘴角一勾:“陈总,我陪我们领导来的。”
“哦?”陈牧这才把视线转到柯梦曼身上,话依旧是对着顾韵说的,“阿忆今天外出了,可能还要过会才到。”
大哥,你给我汇报什么玩意呢?
顾韵低眉顺目只当没听见。
“这就是陈总了?你好,我是隆源的负责人,柯梦曼,真不好意思,今天才过来拜访。”柯梦曼伸手跟陈牧一握,笑说,“这边的环境可真是好,知道的是来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文艺的休闲地,来了都不想走了。”
“柯总客气,隆源也不差,朴实无华,不虚于表象,都是干实事的能力派,未来也必定是行业黑马。”
真能吹,能把破破烂烂说的这么高大上也是种水平。
两人在那互吹彩虹屁,也不知道多久进入正题,又或者今天只是走个过场,正题留待下次解决。
顾韵沉默的在那当工具人,努力熬着时间。
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两人话音一顿,都望过来。
顾韵连忙按下静音:“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她埋头走出会客室,去了偏僻的一角。
来电的是个座机,顾韵不认识,她接起来:“你好,哪位?”
“这里是黄沙监狱,顾洪新是你父亲是吗?”
顾韵愣了下:“是,怎么了吗?”
“他突发心梗,情况有点严重,现已送往三院。”
通话结束后,顾韵去会客室知会了一声就要走。
柯梦曼无所谓,这会对她来说顾韵在不在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可能走了会更好,不然有些话说出来还不方便。
反倒是陈牧,看她脸色不对,问了句:“出什么事了?你这会有车吗?”
来的时候坐的柯梦曼的车,但如今社会有没有自己开车这事好像并没有多重要,软件叫辆车是再方便不过的事情。
顾韵一叠声说了“有”扭身就风一般的跑了。
电梯下去时,顾韵背靠着电梯壁,在那抱胸啃指甲,眉头拧皱,一脸的心事重重。
出工受伤,养伤会回监狱吗?还是直接回家?回三里巷的话……
顾韵想到这里,脸色便更差了,满城风雨似乎都汇聚到了她脸上,阴郁凄清。
电梯在一楼一停,她头也没抬的冲出去。
没走两步,胳膊就被人拽住了。
顾韵踉跄了下,惊愕抬头,跟面无表情的向南忆撞个正着。
他穿了一身妥帖的商务装,胸前挂着工作牌,头发新剪过,比上次见到时短不少,俊朗的五官更显露出来,锁在顾韵身上的双目深深,能想到的所有美好都蕴含其间。
若不是知道两人如履薄冰的关系,顾韵都要怀疑这人似乎在想念自己了。
她将胳膊抽出来,朝后退了步,尽管没撞到他,还是说了句:“抱歉,我没看到。”
“你怎么会在这?”
顾韵:“被同事拽来的,她还在上面跟陈总谈工作,我另外有事,先走了。”
向南忆看着她不同于往常的神色,问了句:“你出什么事了?”
这人什么时候有闲心管她的事了?
她压根不想碰到向南忆,如果有可能就希望自己是个五彩泡泡赶紧碎在空气中消失不见,这个当下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人在这里扯皮。
满心烦躁和强烈想逃避的欲望几乎要撑破她的身体。
顾韵撇了下头,隐忍着说:“没什么,先走了。”
向南忆迅速伸胳膊一拦,难得收起浑身倒刺,挺好心的说了句:“我送你吧,去哪?”
“不用。”顾韵飞快拒绝,“这边过去不远,我自己去就可以。”
“是吗?看……”
“你有完没完?”顾韵豁然抬头,眼中满是冷意和厌烦,“我的事轮得到你管吗?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你这么好心就多去关注民生吧,有的是需要帮助的可怜人。”
周边静了一瞬,有路过的人转头张望,很快又走远。
向南忆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目光看着她,这种陌生感仿佛瞬间在彼此之间拉开一条鸿沟,并且没有任何可以过渡的工具。
他收回胳膊,往边上退了一步,给她让路。
“不好意思,是我不识好歹了。”声音冷而淡,倒没有一点负气的意思。
顾韵没敢看他,快步走出这幢大楼,到了烈日底下才觉出一点暖意。
她将满是冷汗的手在裤子上粗鲁的蹭了蹭,掏出手机叫车。
随后便在马路边上等待,眼前都是车来车往,她盯着地上一片掉落的树叶出神,一阵风吹过,树叶翻转着跑走了。
就在这时,顾韵突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