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是我生生世世的羁绊19
顾青也跟人谈正事的机会不多，正襟危坐在小桌旁甚是谨慎的对待。
他请房东坐在自己床上，自己则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
“你说。”
房东扯了下嘴角，为了表示自己不那么苛刻，像模像样的对他说。
“是这样的！你呢，精神病的事，大家都知道。”
‘精神病’三个字瞬间把顾青也拉回现实。
房东看他说完这话那人脸色惨白落魄，心情一下就痛快了。
就这么个东西，没钱没势，没房没车，还有精神病！还学人家泡妹子！
“咱们这环境就这样，周围的人呢，素质也一般，有些人说你半夜犯病吵吵闹闹的，打扰别人睡觉，想让我处理一下。”
顾青也有点不可置信。
“怎么会？我平时也不吵闹的！而且我已经很长时间——”
他每次会吵几句，可马上就会去写字，声音都没有旁边人打呼噜的声大，怎么就打扰到别人了？
而且，自从和杜怀双相处之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其他人格的存在了，他们这段时间格外的平静。
虽然这和他以前了解的症状不太一样，但他确定自己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小顾！我只是房东，不是给你们断案的法官，反映的人多了，我总得听取听从别人的意见，你也别为难我，对不对！”
顾青也喉头酸涩哽咽，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很多年前，被人抛弃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他面前，他忽然觉得头疼欲裂似是什么东西要炸开般。
“好，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
他想着，等一会儿可以买一些东西给左邻右舍，向大家郑重道歉，以后，也尽量不发出声音，不去打扰别人。
但他话没说完，又一次被房东打断。
“小顾！”
“不需要你保证，你不懂，大家不是嫌弃你吵，大家就是嫌弃你！觉得你是个精神病，不想跟你住在一起。”
“你保证有什么用呢？你的精神病能好么？”
“我就是个租房子的，我要服务大家才能赚到钱。”
“懂了吧！”
顾青也懂了，空洞的眼神在房间四处寻觅。
他的心一下沉到了底，墙上的那片带给他希望的湖，好像溺死他灵魂的地狱。
“我，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搬走的。”
房东扯了下嘴角，丝毫不掩饰他的嘲讽和鄙视。
“懂了就行，房租和押金我都给你带过来了，你这两天尽快找房子搬出去吧！”
他拿出几张现金放在顾青也的小床上。
看着顾青也消沉的模样，又往他心上补了一刀。
“小顾啊，你也别说外人嫌弃你，你说精神病这个东西，发疯，还遗传，弄不好还有暴力倾向。”
“大伙儿谁愿意跟你一起啊！你自己也长点心，也别耽误别人，有些人就是善良，不好意思直说而已！”
他站起身，拍拍顾青也的肩膀。
“哥说这话都是为你好，你自己没有未来，也别把别人一起拖下去！”
顾青也瞳孔睁大心跟着一颤，他抬头去看房东，但房东根本没看他，扯了扯嘴角，径直离开。
房东的离开打碎了顾青也对生活的期望，对未来的渴求，也带走了他刚刚回到正轨的生活。
一瞬间，他的人格四分五裂，意识分崩离析，无数的声音响起，吞没了他
“他什么意思？”
“也没说错啊，我们本来就是精神病。”
“但我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没伤害又怎样，我们的存在就会让人难受，让人恶心，让人想要毁灭掉，活着有什么意思，这个世界有什么意思！”
“你不要这样说，还有——”
“不要提她！不要提她，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不应该跟我一起活在地狱里。”
“别傻了，她根本没有跟你一起，你们是恋人么？是夫妻么？都不是！她只是没见过世面，只是单纯，你敢告诉她你真实的样子么？”
“是啊！这才是我真实的样子。”
顾青也从凳子上滑落，没有一个人格愿意占据这个身体。
他们全都不愿意面对。
许久以后，他搭在凳子上的手指动了动。
那个最平凡的顾青也从地上爬起。
他把床上的钱数了一遍，发现零头被人给抹了。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顾青也的东西不多，被褥，几件衣服，锅碗瓢盆都没有，最多的就是用来吵架的纸。
他以为这就没了。
可没想到，收拾的时候，发现书桌上多了个大茶盘，插座上还有个小夜灯，抽屉里放了个小型医药箱，柜子里铺了很好看的防潮垫，卫生间里有两个盆栽，进门还有个小鞋架，除了几双鞋，还放了一把彩虹伞。
鲜艳的颜色点亮了这个暗淡的房间。
顾青也心如刀绞，转回头，看见那碧波荡漾的湖面。
他疯了一样冲到墙边，用力的把那张画从墙上撕下来。
他想要把画撕烂，最好烂的像他整个人生一般。
可惜，画太结实，他撕了好几下，换了好几个地方也没撕开，气的扔在地上，画缓缓飘落，飘落到地上，主体意识的顾青也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夺去，也跟着画坐倒在地上。
暴躁小顾上线，看着他这番操作吓坏了。
“啧，这样有意思吗？别把人的好心当驴肝肺！”
顾青也拳头紧握，他气的是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好像所有的抗争与挣扎都是个笑话。
马上，他就被别的人格顶下去，换了一个冷静型的上来。
画被折好，放进行李袋最安全的地方，跟杜怀双带给他的那些美好，全都放在一起，一样不落。
离开一个地方是很简单的事。
背上行囊，拎上东西就可以了。
顾青也走到杜怀双房门口，放下行李袋，纠结半天，想要给她留些告别的话。
他也想过，人家小姑娘年纪好，脾气好，长的也漂亮，没道理跟他一个精神病厮混在一起。
大概还是善良吧！
他站了一会儿，把手里的两个盆栽放下，一个字也没写，转头去找房东。
房东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利索，看见他还装模作样的惊讶了一下。
“你挺快呀！要走了是么？有地方住么？我认识一些人，要不要介绍你过去？”
“不过，你应该去找医生看看，去精神病院里住一段，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