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章 战场
他在塔上，眉目清冷，月光映照，雪色的睫羽上落满凝珠，不知是霜，还是泪。
云袍雪发风中翻飞，轻纱薄雾中，满是幽然绝尘的清辉……
月光如霜，玉人如诗若画。
冷风拂过，心间隐隐作痛。
他不知，他将永远都是，夜染永生永世都藏在心底的梦绕魂牵。
他凝望着徒儿远去的方向，却看不清徒儿的朦朦胧胧的轮廓。
那不真不切的紫韵，仿佛把他的心，也悄悄然勾了去。
……………
染儿走了，天未大亮便走了。
还带了一身的迤逦缠绵。
昨日历历在目。
玉尘看徒儿化作单薄天真的模样，主动求他疼惜的娇羞。
甚至故意绑了纤细的手腕，把自己神魂彻底交付给了他。
一开始是格外怜惜和疼爱的。
奈何，他同徒儿沉溺在极乐当中之时，几乎都是染儿把控着轻重的。
而染儿所谓的轻或者重，只考虑师尊的舒适与否。
他不在乎自己。
他用尽手段，躯体，同每一寸灵魂在讨好安抚师尊，让师尊不要恼他一次次的离别。
他要走了，便用极端的方式让他心爱的师尊，一次又一次得攀上云端，浸入暖湖。
神魂不断的飘飘荡荡，轻盈的仿佛融化当前，魂魄仿佛都同心爱之人交融化成了一体………
于是，玉尘便失控了，堕落了。
看着当下仿佛瘦弱不堪，我见犹怜的徒儿，被他欺的泪迹斑斑，喊都喊不出的时候。
骤然觉得，因为他随意的触动，而怀中的人儿会露出各种或娇艳欲滴，或痛苦低吟的模样。
极为有意思。
仿佛生出，夜染便是他独独一人的错觉，只能自己触动夜染。
仿佛生出，夜染只能被他左右，七情六欲，生死离别都是他可掌控的错觉。
可并不是的，他的美人儿，明日就要走了，就又一次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孤冷的塔上。
于是，后来便逐渐狠戾了起来。
毫无底线的，残忍的把徒儿弄的血迹斑斑才罢休。
可偏偏，他的小徒儿，就是纵着他，任由他胡来……
直至今日，徒儿盈盈跪拜，离开之时，身影单薄着，行的每一步仿佛都走在刀尖之上，他才心底又深深疼了起来。
恨这别离…
厌这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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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快死了，只差九日了。
这九日，是要起九重赤焰的。
要日夜不停的淬炼惊鸿将军，玉尘不得已又得给自己添上罪恶的一笔。
玉尘送了将军一身新铠甲。
惊鸿有些颤抖的伸手抚之，尘封的记忆仿佛在微微啜泣。
骤然，震耳欲聋的马鸣之音，雄狮百万的齐齐呐喊之声，气冲苍穹的号角之响奔涌至心间。
仿佛让惊鸿将军又回到大漠当中，周身烟尘四起，将军大杀四方……
“ 将军还得受累九日，方得解脱。”
仙师的凉凉的音色，穿透而过，惊醒了惊鸿。
“如此厚礼……谢仙师。”
将军的眼神干涩而疼痛，音色仿佛有些哽咽。
“应当的，玉尘，对不住将军。”
玉尘的眸光透过将军的眼眸，仿佛看到了徒儿远去的身影，有些失神落寞。
“仙师，都是宿命使然，我怪你，你又能怪谁？惊鸿还有九天就可解脱，那仙师呢？多久可得解脱。”
玉尘，被将军这么一问，竟然难得有了委屈，一瞬间，情绪复杂极了，他骤然压下那些汹涌澎湃。
低头浅笑。
“ 不重要。”
“不重要？”
“ 玉尘，早已生死看淡。”
“生死看淡，那生不如死如何看淡？”
“ 将军，是何意思？”
玉尘的眼眸骤然冰冷，眼神好似化为利剑刺向将军。
“ 仙师！”
惊鸿看着玉尘冷了的眸光，瞬间软了音色。
“将军知道了？”
玉尘不知为何，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走的路是否艰难，结局是否惨淡。
“ 略知一二，已觉得仙师不易，同仙师比起，区区百年，当中石人，其实没那么凄然绝望。”
玉尘沉默了一会儿。
缓缓满了两杯酒，递给惊鸿一杯。玉尘垂眸看着酒杯的涟漪，目光漾着碎碎的浅芒。
“ 一开始，玉尘有些难以接受。如今，却也可以坦然自若了。”
“仙师，让惊鸿敬佩。”
“将军，也让玉尘钦佩。”
两人淡然一笑，喝酒摔杯。
玉面将军白袍银铠，发色墨黑，手持银枪，箫杀之意骤起。
嘴角微勾，便自行踏入赤焰刑台。
“仙师，九重，我自知难以忍受，难免会癫狂挣扎，极为不雅。”
“本将本该战死沙场的，不该落得如此狼狈光景。”
“仙师不若禁了我的声，折了我的骨，让我不要落得狼狈不堪，望成全！”
将军满眼萧瑟，目色孤寒。
“不必，将军傲骨折不得。”
“您依然会死于战场，亡于刀剑。望您依然百战百胜，不负玉尘费尽心思。”
铠甲上，一阵奇异的力量波动，惊鸿将军，整个意识陷于战争，两军对垒当中。
“仙师珍重身体，凡尘众生，还有您的徒儿，需要你。”
将军最后的声音，从陷入的迷阵当中勉强飘了出来。
“好……”
玉尘，会如宿命期望，守护故土，会如众生期盼，挡在当前，会如徒儿期许，爱他一生。
将军，保重。
望您得胜归来。
九重火焰，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