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有瘾
夜染得喜欢一直是浓烈的，只是师尊看不破，那浓烈到窒息的深情，化成了悄无声息的替代。
也只有如此浓郁芬芳的情深，才能按压着内心的害怕同彷徨，纵身一跃，替师尊堕入那没有回应，没有光明的深渊……
明明两情相悦，明明双向奔赴，却偏偏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于夜染来说。
在光明当中如何？在黑暗当中如何？
是见识过光明后，必须忍受黑暗痛苦？还是从黑暗当中，费尽心思爬入光明。却不得不为了心爱之人，重新再堕入黑暗更为艰难？
夜染不愿多想，只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如果后者更为痛楚，那这痛楚一次一次重来呢？千百遍的重来呢？
夜染也不知自己会不会疯，会不会后悔，化为桃漾槿已经七十年了，最近，他已经被日日夜夜的放血，被折磨的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他的桃花圣血带着瘾，师尊仿佛被控制了，浅金色的眸子成了赤红色的。
竟然想时时刻刻吸食他的鲜血，现如今，水云塔满是鲜花，各色各样的花，姹紫嫣红，潋滟多彩的，瑰丽的仿佛要了他的命。
师尊实则为了随手可喂给他吃。
夜染知道师尊为何疯狂成这样，除了桃花圣血当中的让人成瘾的东西，还因夜染从未给师尊回应，他怎么也化不成小动物同师尊撒娇了。
血液一直被日夜索取，这具身体极为孱弱，只能用神魂保着躯体，分不出神念去回应师尊了。
…………
而师尊得不到回应，便会难安，便会彷徨，便会难过，便会嗜血而暴戾，而那桃花圣血，唯一的弊端会千百倍的放大情绪，放逐出七情六欲。
师尊，本来无事的，可以抑制自己的，是夜染把情锁毁了。所以，才让师尊如此痛苦不堪。
怨不得师尊的。
……………
师尊又一次陷入了疯狂思念徒儿的模样，手中拿着鲜艳的牡丹，迫开夜染得唇瓣，强喂给夜染，夜染便顺从的慢慢吃着，他不敢抬头师尊，总怕师尊看出端倪。
“漾槿，你说……徒儿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七十年了，除了你来第二年，他回来看了我一次，便匆匆离开了………”
师尊的话轻轻的飘零而落，但满是孤独之感。
“不会的，您的徒儿，一定是被何事绊住了，暂时来不了，他定然是想着您的。”
夜染，连忙安慰师尊，也替自己辩解一二，不能让师尊误会啊。
“你不要骗我……他神力浩渺，三界无人是其对手。”
师尊，眸光罕见有了受伤的模样。
“无人，能拌住他……无事，能拌住他……可他却再也未回来看我一眼，定然是不愿再回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仙师，他不会的，他那么喜欢您，怎么可能再也不愿意回来？”
夜染突然有些急切了，终是失了分寸拉扯着师尊的衣裳。
师尊赤红色的眸子闪烁着暴戾的光芒，一甩袖子，把他打落至地上，夜染不敢用神力抵御，怕师尊看出一二。
便生生受了下来。
夜染把口中悲痛之声，止于唇舌，身躯剧烈的颤抖着，浑身冰凉在大片的花瓣中蜷缩着。
仿佛身躯要散开了，体内其实几乎没有多少血液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冰凉麻木的躯体，是自己该得的，师尊情锁被自己毁了，他便受不了这圣血的蛊惑。
饮用之时，次次都是几乎怎么也取不出鲜血才罢休。
桃漾槿来的第五十年。师尊便不再拘泥于用刀剑放血饮之，更喜欢把那漂亮的人儿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咬破他苍白若玉的肤质，来回舔舐吸取。
直至如何都吸食不到一滴血液，才罢手。
夜染知道，师尊变了，变得不再心软多情了，整个人堕落了下来，每每想食用鲜血之时，眸子便会化成赤色。
那颗澄澈的心，已经宿命逼破的浸满了鲜血和残忍。
可那有如何，师尊想当神明，夜染便是信徒，便是祭品，如若师尊堕落为魔，夜染便化为爪牙，化为屠夫。
横竖，不能让师尊孤零零的一个。
那么，师尊啊，您到底想成为神明，还是恶魔。
“漾槿，爬过来，今日把牡丹都吃了。”
“以后，不必站起，不必抬头，不要让我看到，你神似我徒儿的脸。”
师尊的话，冷冷的，浇在夜染心房之上，虽说不是真的同夜染说的。
小皇子，同夜染长的有五六分的相似，只是更孱弱，更妖艳了些，玉尘怕日日夜夜相处着，把他当成徒儿，便狠心下了命令。
“是，漾槿谨记。”
夜染便忍着疼意，可是血气全无，整个身躯瑟瑟发抖，麻木的迈不开一步。
便胡乱的从地上捡起散落一地的花瓣，不断大口大口吃着，咽着，眼泪簌簌的往下落着，滴滴答答溅在那些零落的花朵花瓣之上，又被自己塞入口舌，极快的吃了下去。
残破的花香，伴着悲伤的眼泪，让夜染忍之不住嗓音都哑了少许。
师尊让自己爬过去的，自己不能让师尊等太久了。
食花生血，一柱香，夜染摈弃尊严，舍去自我，拼命爬在地上吞咽着那零落如他的残花。
待身躯血液渐渐恢复了些，便低着头，一步一步爬向他的师尊，他最爱之人。
上一次爬过泥泞是什么时候呢？是夜染未见师尊之时，给族长爷爷求药之时，大雨的天，被贵族要求从街这边，爬到街那头。
夜染当时爬的艰难，屈辱，心却是不疼的。
这次，夜染未从泥泞当中爬过，明明满路都是鲜花，满路都是香气，也不用从街这头，爬向街那头………
为何……心，这么疼呢？
师尊啊，抱歉啊，是夜染在诓骗您，是夜染就在您当前，却不敢同您相认，是夜染自作主张毁了您的情锁，是夜染情不自禁化成石人了，还妄想同师尊亲近些。
被师尊如何惩处都是应该的，心，痛便痛吧，夜染愿意每一丝心痛都是师尊给的，每一丝欢，愉，也都是师尊给的……
一朵艳色的牡丹，在他唇边抵着，夜染不敢抬头，便张口一口一口咬碎往下咽着。
师尊眸色发红，便一朵一朵取了，喂着跪爬在地上的美人，他不喊停，那乖巧的人儿便一朵一朵快速的吃着。
师尊眸光冰冷森然，得喂饱了漾槿，才有桃花饮可享用。
那，漾槿便多吃些吧……
夜染垂着眸，隐下了点点泪光，师尊还馋着，夜染便多食些花儿，他此刻胃壁已经疼得受不了了，满肚子的鲜花，让夜染目眩神迷，仿佛自己除了胃里极端的，一抽一抽的疼意，已察觉不到身躯其他部位了。
两个时辰后，慢慢的，夜染，食用的速度缓了下来……面容却娇艳若滴的。
桃花饮，便又成了。
师尊轻柔的拉起他的手，他不敢抬头，任由师尊嗜咬他光洁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