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果酒
由主街向右拐，一条小巷出现两个人影儿。
巷子昏暗，两人放慢脚步，相携而行。
两人在一间不太起眼的小酒坊驻足，丛俏抬头打量一眼，门口空间略显狭小，门脸不大，如若不是店旗在一旁轻轻摇晃，根本不会知晓这是一间酒坊。
通过一道细细的走廊，走进院子，逐渐开阔起来，食客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煮酒谈天。
傅安带着她来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能看到窗外灯火通明的景色，令她欣喜不已。
单手拄着窗台感叹：“京城的夜晚可真是漂亮，大人可是这儿的熟客？”
“公子确实照顾小店生意。”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丛俏循声望去，一个老婆婆露出身影。
老婆婆一手托着两壶酒，两个酒杯，另一只手提着食盒。傅安迎着她一一接过，放在桌子上。
丛俏暗叹老婆婆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婆婆最近生意可好？”
“托公子得福，小店生意好得很，每天客人不断。”
老婆婆慈祥的望着两人，目光柔和，且不断游移在二人身上，面上一副看孙媳妇的得意样子。
丛俏被看得有些羞臊，尴尬着垂着眼眸。
“婆婆每天量力而行即可，切莫累着自个儿。”
“哎，老婆子知道，谢谢公子惦记，你们慢用。”
老婆婆刚离开，丛俏便活跃起来：“大人，你跟老婆婆这样熟，看来是经常来此喝酒咯。”
拿起酒壶给傅安倒了一杯，正准备将自己的酒杯满上，被傅安一把按住。
“你喝这一壶。”
他将另一壶推到丛俏跟前。
丛俏疑惑：“这是为何？”
“这一瓶是烈酒，你那一瓶是婆婆给你准备的果酒，对女儿家而言，果酒温和一点。”他使了个眼神给她，“试试。”
丛俏迫不及待倒了一杯，端起尝一口眉头舒展，觉得甚是好喝，果子的浓郁香味在舌尖散开，伴着淡淡酒味，没有烈酒的呛辣感，更多的是芬芳香甜。
抬起手，杯中酒见了底，咂摸着嘴直叹好喝。
就着小菜又喝一杯：“嗯，这小菜也好吃，就着果酒简直人间美味！”
傅安是小店常客，一次晚归，带着傅一等人偶然走进。清净的环境，热情的老婆婆以及可口的餐食与浓郁的香酒令其流连忘返。
故得闲之时便会来此。
“觉得好吃日后便带你经常来，果酒好喝但要适量，多喝也是会醉的。”
“好。”丛俏应道。
她将杯中酒小口小口啜饮，就像珍视的瑰宝一般。
吃饱喝足，两人赏着窗外的美景，畅聊许久。
“阿嚏，阿嚏。”
“可是觉得冷。”傅安起身将窗子上关切的看着她。
“未曾，只是鼻子有些痒而已。”揉揉鼻子，心道莫不是谁在骂我。
“走吧，回府，虽是初秋，夜晚天气寒凉，莫让寒气入体。”
丛俏乖顺的跟着傅安，跟老婆婆道别后，一前一后走出小酒坊。
……
“见到俏儿非要打上一顿不可，若不是寻她，我也不用这样受罪。”
蜷缩着身子的柳玉在破庙一角靠坐着，身下的稻草抵御不了寒冷，自己有些瑟瑟发抖。
嘴上将丛俏数落了一通，心里却惦记的不行。
自己这样的境遇如果换做俏儿一个姑娘家又如何应对。
三天前，云水山庄的马车上恣意的很，哪成想半路遇到山贼。抢了马车，甄府给的谢礼，还有柳玉的包袱，车夫自顾自的跑掉，丢下身无分文的柳玉。
若不是自己轻功好，恐怕此时已落在贼人手里。
柳玉气急：“可恶的山贼，东西全抢走了，火折子都不留一根。俏儿更可恶，不是说跟着抓山贼去，怎么现在还如此猖狂。”
抓一把稻草覆在身上，手不停揉搓着身子，靠着墙壁无声睡去，迷糊中仿佛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以为是梦，温暖着自己，笑容逐渐散开，感觉深夜都不再寒冷。
“小姐，您这又是何必，您都答应老夫人入京寻姑爷，为何对柳公子还念念不忘？”
“住嘴，谁承认他是你家姑爷，八字没一撇，不许乱嚼舌根。”
“可是老夫人说……”
“不许再说，即便那人是他的师父，你又怎知他就会听从师父遗言娶我这个遗孤？
你也不用拿老夫人吓唬我，即便你告诉祖母也不能把我怎样，既答应祖母去试上一试，便说到做到。”
小丫鬟赶忙跪下：“小姐，奴婢是你的人，自是对小姐唯命是从，怎么做背叛小姐之事，请小姐相信奴婢。”
“好了，赶快起来吧，一会吵醒了先生我当作何解释。”
丫鬟偷瞄了一眼自家小姐，心道还有何解释要说，已经做的这样明显。
云水山庄的小姐，对自己喜欢的人做到如今这个份上也真真让人感叹，有情人难成眷属。
柳玉离开云水山庄第二日，娇娇小姐也就是白鹿便辞别老夫人，欲往京城寻她爹爹的徒弟。
老夫人以为她想开了，不再惦记柳先生，听从父命进京，虽倾诉不舍，但为着她爹遗言，着人安排壮实的婆子，功夫傍身的护院小厮陪同上路。
紧赶慢赶，未曾赶上柳玉。
第四天正午，行至松江镇，车夫认出云水山庄的马车，上前打探，方知小姐出行。
车夫向白鹿交代了路上遭遇，怕白鹿惩治自己，谎称与柳玉走散。
白鹿心急，怕柳玉遭难，责令马夫快马加鞭。一路颠簸，在这破庙终于见到思念的人。
柳玉属实困倦，连着两日不眠不休，于破庙中睡到天色大亮。
醒来见身旁燃烧殆尽的火苗，鼾声如雷的马夫，惊讶的揉揉眼睛。
“你怎在此？”
柳玉大声叫醒他。
“先生醒了，可要吃点东西？”马夫憨憨的问他。
“我问你，你怎在此，不是跑掉了吗？”昨晚还数落马夫不够仗义，弃自己而去，醒了看到不免恼他。
“先生误会，老奴只是到松江镇去取了马车，这不一路追来了。”马夫想，幸亏小姐不愿与柳先生见面，不然自己的谎言此刻便会遮盖不住。
“松江镇，之前路过的镇子？”
“正是，松江镇有咱们山庄的买卖，老奴报了姓名，那掌柜的自是知晓，故取了马车。”马夫言之凿凿，不像说谎，即使不是真的，马车却真真的停在破庙外。
柳玉放下心中疑惑问道：“可曾带些吃食？”
马夫连忙取来自家小姐准备的干粮和水，递给柳玉，自己则在一旁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