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陷进
在这样的关头,她亦不想再多辜负一个人,只能狠着心往回路走去。
宁羽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涌的鼻子酸了又酸。
他擦了擦眼泪,跟上她的后面,却早就不像来时的雀跃,垂着耳朵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的走着。
曲沛心里亦然愧疚,只是现如今,她还得找个机会和系统好好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再做打算。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的两个影子,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则是隔着一米远跟着。
直到回到醉梦楼,依旧没再说过一句闲话,两人从未如此陌生过。
她详细的跟他讲清楚了他的任务,无非不过是装作是献艺的公子在趁赵娟秀不注意时往她的吃食里放点迷药。
交代完后,她还是忍不住的将喉咙里塞着的话也说出来:“到时候,尽快离开,我派人在后门接应你。”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宁羽生硬的打断:“知道了。”
他一回来就无精打采的,更是一眼都不愿看她。
她无奈,只好也保持了他划开的距离。
和曲沛总是相对着,他总会觉得尴尬,只好寻了一个由头进了内室休息。
他反复的翻着身子,依旧入睡不了。午后的阳光温暖如春,他忽然想起外面插着的郁金香,想必也早就枯萎了吧。
将要入睡之际,他似是看到了窗户外飞进来一个人影。他意识回笼,困意一扫无遗,偷偷的竖着两个耳朵偷听。
是一道男子的声线,他自小练习音律的听力特别灵敏,即使外面的人压低了嗓子,他依旧能勉强听到一些。
那个男子既然喊她姐姐,想必是她的弟弟
他小心的装睡着,一边留意着外面的谈话。
“赵娟秀为人谨慎,打听到的消息只有她一般会将尤其名贵的物品放在她书房的暗室里”
“只是,又听闻她最近在外寻了一处宝地用来藏更加珍贵的东西,那处的地址,打听不到。只是知道就连赵娟秀本人也不太熟悉,每次去都是自己带着地图”
他听见曲沛的声音响起:“那地图在何处?”
“不知身上卧室”外头不知是碰碎了什么瓷器,这声破碎声令他听不连贯那么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凭着零碎的信息,他在心里大概的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想帮她。
哪怕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就当做是她给自己赎身的报答
他忽然想起话本里流行的男主人公被女主角救了,女主角要他当即以身相许的内容。
当时只是听醉梦楼里的兄弟偶尔谈及,此时想起,倒是希望她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晚宴的时间就在眼前,让唐殊分头行动去取用以掩饰的衣裳后,曲沛犹豫再三,还是迈进了内室,想要叫醒午休的宁羽。
床上的人呼吸平稳,眉毛不知是梦到了何事正微微皱着。
“宁羽?”她轻声唤他,却不敢轻易踩越雷线半步。
他睡得浅,一唤就醒了。
“官人”
“换上这身衣服,随我去吧。”她将手里的玫红紫衬华服放在床沿,就走了出去侯着。
她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折叠的声音,很快就走出来一个亭亭净植的美人,那么一身衣服衬得他像一朵池里的荷花一样动人。
她吞了吞口水,此番她是一个百衣馆的一个小掌事,受掌柜之命前来恭贺,送上美人奏一曲。
宁羽还想带上那摆放在桌面上的古琴,被她制止了:“用别的琴吧,这琴太烂了。”
刚好触碰到琴弦的指尖像是被刺到了一样疼了一下,他收回手,转头就看见你身旁下人手里拿着的一把瑶琴。
琴身光滑,琴弦精致,做工精细。
只是他这样的人,也许只配用自己房里的那把琴吧。
他甚至都不敢触碰那件瑶琴,像是怕自己的指尖玷污了神物一样。
“走吧。”
马车很慢,路上行人匆匆,形色各异。
你们走过早上还一起走过的街道,只是短短半日,两人的关系就迷蒙到这样的地步。
他就是如此的不自量力。若他忍住了自己的贪心,是不是就能起码现在还能离得近一点点不是吗。
对于他这样肮脏的人,一切真心都只能是奢想。
他无声的苦笑了一声,他出来之时就见到,那束郁金香,是真的枯萎了。
无精打采的垂在花瓶里。
“百衣馆送上青莲玉镯两双——白华人参六株——银子一万锭——”几个下人在赵府门口处理着来客手上的赠礼,这几句话一出声,引得全场诧异。
有人开始关心百衣馆和赵府是什么关系,更是有人关心这百衣馆身后之主到底是多富甲一方。
谁人都不知这富甲一方的人,正是现如今忙着溜须拍马的小掌事。
“不用怕,你到时只需要弹琴,曲子就弹《春宴歌》,倒是赵娟秀会让你到一处院落等候——”她跟他小声交代。
“你倒时,趁她依旧在酒宴上时你就把药下在茶水里,找个理由让她喝下。”
“切记,注意安全。无需为了这些东西牺牲什么,无论事成与否,你都需要准时在里面出来去后门和我的人接应,知道吗。”
宁羽点点头,将她的话默默记在了心里,确保自己不会拖后腿的同时,也在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宴席应声而起,有舞人献舞的,有直接送几个小倌的,有直接砸钱的。令曲沛惊讶的是,她的一万锭还只是一个小水花。
怎么有这么多虽然身穿这里的服侍,却明显不合适,谈吐之间全是俗语,还夹杂着听不懂的方言。
赵娟秀远在京城,倒是结交了不少边域朋友。
还有一些人,一直心不在焉的窥视着周围的动静,像是看风的鹰眼一样警惕。
计划如约而至,宁羽步履翩翩,恍若出水芙蓉的坐在琴前,双手玉指连动,拨动琴弦,奏出如泉水般清透的琴声。
行水流水,漫漫青山。
海棠明月,冬去春留。
赵娟秀眯着一双豆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还在奏琴的宁羽,那视线龌龊到了极致。
而旁边的正室像是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妻主见一个爱一个上一个,坐在一旁静静的吃着东西。
曲沛有点担心,视线一寸不离,却对上宁羽隔着一层轻纱的眼睛。
琴声忽然乱了,他连忙扶正,将琴声的音调转回正轨。
弹琴之时,心不能乱。
一曲作罢,赵娟秀口水都快流成一条河了,恨不得马上就把那个男子拉进自己的房间里。
却面上还要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当真是动听,就像是大雁飞过云霄,小鸟飞过树林——”
牛头不对马嘴的评价,也是难为在场的人还要奉承着往下圆。
“这位公子啊,可是仰慕赵官人已久,求着我带他来到这里给赵官人弹奏一曲《春宴歌》!”
“我看这位公子既然有意于我娘亲,不如直接做我小爹吧!”赵娟秀倒是很满意自己的大女儿这样会察颜观色,嘴巴都快咧到脑后去了。
“不知这位公子可是愿意?”
宁羽抱着手里的瑶琴,咬着下唇,这不论是答不答应,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好看的男人,任人把玩的东西。
自己就这么低贱。若是这样低贱的他,能帮到她一点,倒也是值得。他正要开口,就听见身后的曲沛抢先开了口。
她知道这样一来会乱了计划,可还是忍不住,不想看到他受人欺负。
“奴家愿意!”他不顾曲沛说了什么,就抱着瑶琴跪下:“奴家愿意留在赵官人身边伺候!”
唐殊站在一旁,曲沛忽然冲出去自乱阵脚,又是为了别的男人。她何时这样冲动过,还是说,不会为他这样冲动。
曲沛心头一痛,只得作罢的退了回去。
赵娟秀显然不在意曲沛说的那几个字,无非不过就是这男人价钱问题,她现如今有的是钱。
“公子,快跟奴家来吧”一个男仆带着宁羽来到一处房间,想必就是赵娟秀的房间了。
那个男仆像是对他这种想要山鸡变凤凰的人见惯了,便把他拿来的瑶琴拿了出去想要扔掉。
“你做什么?把琴留下!”
那个男仆没好气的道:“公子只凭着一身皮囊就进了赵府,何需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这一首曲,学了很久吧?”
“装作什么世家公子,还学着人家弹琴,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倌,下贱的东西也配?!”男仆一改开始还和善的面孔,狰狞的把琴摔了个粉碎,完成了正室的命令后扬长而去。
宁羽看着一地的木屑,断掉的琴弦,最终只能苦笑几声。
宴席应该还没结束,外头觥筹帷幄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听到了外面步履不稳的步伐。
赵娟秀自从见了那个弹琴的男子一眼,就坐立不安的想要立马结束宴席好去享受一番,匆匆撂下酒杯往自己的房间奔过去。
喝了酒,醉醺醺的看见那个玉人坐在床沿,拘谨的模样和先前找来的别无二致。
“小美人!”她一手就搂住他的肩:“小美人,为,为何,不开心?!”
她喝了太多酒,一下子打了个酒嗝:“谁!谁欺负你!?我,我替你教训他!”
宁羽强忍着恶心,慢慢推开她想去桌子上拿那杯放了迷药的茶给她喝下,谁知茶还没倒满,自己就被强硬的扔上了床。
“啊!”他惊慌失措的想要爬起来,却被她按在被褥里,伸手就想要解他的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