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弹音
她正想离开回去继续睡自己的地板,手忽然被他攥住。
他不断说着梦呓:“不要不要”
她的手腕被他抓的红了一圈,他说的话断断续续,曲沛叹了一口气,还是慢慢的解开他的手指,拆开他的桎梏。
把他的手放回被窝里,自己躺了回去,眉眼里已经显露疲态。
天亮。
门外等着收拾床铺的侍童已经候在门外,敲了好几遍门。
曲沛不耐烦的睁开眼,意识过来立马掀了被褥跳上了床。
侍童开门而入,只见到地上多了一床被褥,不知道是安排给谁的。
他瞬时起了一些狐疑,难怪昨夜路过的兄弟说从未见过花魁房里有女人还这么安静过。
他想要认真看看床上有几个人,倒是被曲沛喝住了:“我让你进来了?!”
侍童被这样一吓,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对,对不起官人!对不起!我不敢了!”
曲沛一直捂着宁羽的嘴,不让他出声。宁羽铁着一张脸,直接报复性的在她的手心咬上一口。
“嘶”曲沛手上一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另一只手禁锢着他的身子让他反抗不得。
趁着这机会,曲沛将宁羽半扶起来,看似暧昧十足的缠着他的锁骨,侍童尴尬的不知去留,只能乖乖的跪在地上,连眼睛都不敢随便乱看。
宁羽从未如此抗拒,他紧咬着她的手,力度却也不敢加重半分。
“滚出去!”
她趁童子慌乱的冲了出去然后带上了门,只剩下床上两个粘的很近,却像是仇敌的两个人。
曲沛立马将他放开,抱着自己的手心就哭嚎叫爹叫娘。
连宁羽都差点被吓到,他擦了擦唇,挪到了最里面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裳。
“你为什么上我的床!我就知道你——”他还没说完,曲沛就撇了撇嘴自己毫不留恋的起了身。
起身离开毫不留恋。让宁羽下一句话噎死在喉咙里。
“这几天,我们之间还不能让人察觉到不一样,我不想有人怀疑我的身份。”她开始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缘由。
“凭什么!”
“就凭你的这七天,都是我买回来的。”她刚睡醒,自己又重新躺了回去。
“困死了,睡觉。”
就在曲沛的回笼觉快要睡着的时候,宁羽终于反应过来:“我,我可没答应你要帮你!”
没人回应他,他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
像是谁不能睡回去一样!他也往后一倒,躺了回去。可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再次入眠,毕竟他是没有嗜睡的毛病。
他只好坐了起来,好好穿上衣服,心里思量起来她跟他说的条件。
既然弟弟病重只是骗局,自己又何苦把这辈子都锁在这个胭粉味浓厚的醉梦楼里。
他想着想着,就被曲沛打断了。
准确的说,是被她的呼噜声打断了。
一声又一声,一声比一声大声。
他的手越握越紧,顺带着刚才被她忽然惊醒的火气现在也升腾起来。
他当时睡得很熟,忽然之间被子被掀起,灌进来一股冷风把他一下子吓醒。
他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叫人进来帮忙,嘴又被人紧紧的堵住,更是以胜他之力压制着他,让他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微微起身偷偷的暼了地上的人一眼,可能是被子不太够,整个都是蜷缩在一起的,甚至连头都不知道是在哪一边的。
他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看日头都已经升到半空了,他也该起身了,起身就不需要被子了。
他小心的挪到床边,穿上鞋子从她的床铺旁边踮着脚尖走出去洗漱。
曲沛睡着睡着,身上一重,像是什么东西砸她身上了。
好香!曲沛睡着睡着都能闻到那股浓郁的奶香,忍不住的吧唧了吧唧嘴唇。
她终于愿意在被窝里转过身来,像是寻着那股香味而去,飘飘忽忽的坐到了椅子上。
宁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坐在椅子上也没睁开过眼睛的女人,看着面前的一碟常见的奶黄包,几不可见的把餐碟往曲沛那边挪了挪。
“困死了”她还忍不住埋怨,地板硬的不行,硌的她腰都疼的不行。
宁羽喝茶不再搭理她。
她伸手就抓了一个奶黄包,一口咬下去全是熟悉的味道。她只是忽然想起来了,刚穿越到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没爹疼没娘爱的时候,就只能溜出去帮人家洗几个碗赚点钱和初七一起买几个包子吃。
往往等到她们赶到包子店,就已经是很晚了,只剩下几个奶黄包。
她和初七就买几个躲在屋檐下面吃,笑嘻嘻是的嘲笑各自脸上蹭上的锅灰。
她一口就咬到了里面馅,浓浓奶香,让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时光。
“真好吃。”
宁羽皱眉,只不过是几个寻常不过的奶黄包,就能让她吃成这个样子。
“我待会要出门一趟。”曲沛又抓来一个,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道。
宁羽别过头去:“随便你。”
还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结果还真的出门了。
还真希望这个奇怪的女人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他在心里恶狠狠的想。
结果远没有宁羽以为的那么久,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这个女人就回来了,身上还背着一袋东西。
她笑着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刚好是一套被褥。枕头被单被子齐全,看来这个女人是当真要在这里呆七天了。
宁羽无语的让开过道让她笨重的背着东西过去,已经站到最边处了,结果还是挤的不行。
“啪喇!”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曲沛痛苦的闭上了眼,这绊倒的哪里只是一个花瓶,还是她的钱袋啊。
她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初七一整个守钱奴的模样,可能吝啬是会传染的吧。
宁羽像是给小屁孩捣乱收拾闹剧一样,耐着心思蹲下,亲手一瓣一瓣的将碎瓷片捡起来。
“哎!不用你”她一个堂堂大女人,哪里需要一个弱男子来帮忙了!
传出去又会让人笑话的了。
“我来吧!”
宁羽没有搭理她,依旧固执的捡着碎瓷片,嘴里淡淡开口:“你不用担心,这些都是些赝品,不值钱”
“你会不会怪我把你弟弟的事告诉你了,我只是想让你想明白,有些人就是不值得你这样消费自己的青春。”
宁羽一笑,他的青春早就像这些碎瓷片一样破碎的淋漓尽致了。
“我的青春早就不值钱了。”
曲沛看了看他,倒是没有什么感伤之情,像是说着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一样。
但她知道,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我虽然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一个人的价值还有自己能够定义。”
“在所有人都看扁你的时候,你就要有一股偏要迎着上的勇气。宁羽,别小看你自己。”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去拿过来他集在手心的碎瓷片。
“别伤了手,十指连心,可疼呢。”她小心的将碎瓷片都扔进了垃圾筐里:“没事,勇气一点点的捡起来,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两个人第一天相处,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你会弹这玩意啊?”曲沛突然对旁边放着的一架古琴,还直接不过脑子的勾了几条弦玩着。
宁羽没有在意:“会一点。”
且不论在宁府是爹爹和娘亲的悉心教导下,他的琴艺已经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天外音。
而且身为这醉梦楼的招牌,也总是会被爹爹逼着学一些手艺的,也能作为他们各自的特色,能够更加吸引人。
“那弹弹试试?”她已经拉来了一张小椅子,坐在旁边等着他的表演,像是已经料定了他会答应一样。
宁羽端着手看着她,已经猜到她下句能说些什么,无非不过是你这七天都是要服侍我的,这七天的人都是我的。
她笑嘻嘻的卖笑,笑过头了到有些渗人。
宁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摇了摇头,优雅十足的落座在琴座上。
这把琴只是爹爹买来装饰这间房间的,所以无论是琴弦、琴木,都是纯做个样子的罢了。
他想象着手中的琴还是娘亲送给他的生辰礼物的瑶琴,那样细而柔的琴丝,即使是外人随便一拂,都能奏出一声乐音。
这是他热爱的古琴,他有点怀念。
宁羽抬手,纤纤玉指落在条条琴弦上,循着早就深刻在记忆里的谱子轻松而愉快的拨动琴弦,一声一声,一落一起,弦弦天外音。
曲沛这个外行,都已经如痴如醉,醉入梦中。
琴声悠悠,如同高山流水,如同密林深谷,如同新芽娇花。
一曲作罢,宁羽尽兴而归。
如果这把琴能够好点,奏出的乐音绝对能比现在更加华丽。
“这首的名字叫什么?我回头也学学?”曲沛好奇的问。
宁羽瞥她一眼,随口一说:“傻女人。”
结果曲沛一走神没听清:“噢噢,沙旅人?作者喜欢旅游啊?”
宁羽拧着眉看她,曲沛活了十几年的经验告诉他,她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大傻子。
“切,不就是会弹琴吗?!我也会唱歌!唱可好听了,我婶子十里八荒跑来听我唱歌一首!”
宁羽端坐在座位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她能拎些什么东西出来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