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陌生人”
次日凌晨。
卧室中，墨秋虹还穿着睡衣抱着化为猫形的夜北鱼熟睡。此时她弓着身子，脸颊近乎快贴在黑猫的额头上，看上去像是在吻又像是在说悄悄话。
每呼吸一次，她所呼出的热气就会令黑猫的耳朵抖动一下。
原本闭着眼的夜北鱼突然睁眼，他轻轻的扭头，以免惊醒抱着自己的小屁孩。
“陌生的气息，这块区域从未出现过的气息。”他凝望着卧室的门，透过门看向远处面色黄黑的男人。
男人应该是经常晒太阳，这才导致原本的黄皮肤变得略黑了些。
在夜北鱼视野中，男人穿着一身整洁的衣衫，衣角衣身没有一丝褶皱，就像是崭新刚买没几天。男人现在手提着一大袋东西，包装盒里的物品夜北鱼看不懂，可有些字让他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
比如说： 迪迦奥特曼人偶、芭比娃娃、猫猫饼干……
夜北鱼不知道迪迦奥特曼是哪个倒霉蛋，居然被做成了人偶！还有什么芭比娃娃，他认为这个男人一定是人界版的千面鬼。
短短几秒，他就已经完全将这个男人列入危险名单里，只要此人胆敢对小屁孩出手，哪怕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诛杀他。
大门敞亮，墨子期站在门前，身子手臂都有轻微的颤抖，他面部表情显得有些丰富，一会儿笑一会儿严肃的。大概是在想该以如何姿态面对女儿吧？
夜北鱼一直在观察，而恰好他见到男人这“变脸”的一幕。心中顿时大惊。
“千面鬼？”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这家伙，“可那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难不成又分裂成几千肉块逃了？”
他想，这家伙应该不大可能逃走，因为那个“神鬼龙刹诀”释放是秒放秒炸的，就连他夜北鱼都没反应过来进行逃离，最后硬生生的抗了这一击。
————砰砰！
金属敲击声。
“若云若云，我回来了！”墨子期大声叫喊。
响亮的敲门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墨秋虹，她此时有些没睡醒，茫然的抬头看向卧室的门。此刻她脸上还残留着睡痕，红红的条纹交错。
墨秋虹起身下床，踩着拖鞋，踏踏踏的一路小跑。
沈若云此时早已来到铁门前，她环抱着双臂，俨然一副铁面无私的法官。
“妈妈，外面的人是谁啊？”墨秋虹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打着手语。
夜北鱼就在她的肩膀上，双眼中的能量波动宣示着他的心中不平。
“是一个混蛋，”沈若云说，接着蹲下身捏了捏墨秋虹的脸蛋，“还记得妈妈昨天怎么跟你说的吗？”
墨秋虹点点头，示意自己还记得。
“真乖。”沈若云捏了最后一下，猛然起身，手把在铁门锁上，一扭在一拉。
铁门敞开，墨秋虹最先看到天边漫漫金灿的云彩，它们遮断青天余下一片鎏金。接着便看到面容有些熟悉的大叔……
墨秋虹认识的成年人很少，身为乖孩子的她一直听着妈妈的嘱咐“不要跟陌生的大人讲话”，所以也就不会认识一个看起来有些黑却仍旧很帅的大叔。
“虹儿，还认不认识我？”男人蹲下身，抬手就欲摸她的脑袋。
墨秋虹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一个灵巧的闪避躲到沈若云后面，然后探头眼神警惕的看着男人。
“……”墨子期脸僵硬了那么一秒，伸出去的手还停留半空。
半晌，他低头拿出包装盒里的各种玩具，极尽讨好的拿到她面前。
“我是爸爸，是你爸爸啊。”墨子期说，眼底闪过一丝难过。
卧底时间太长，连自己最亲的人都认不出么？真悲哀……
“爸爸？”墨秋虹双眼顿时明亮，隐隐有泪光，“他回来了！”
她心中有些激动，双目睁大不断打量着男人的面庞，脑海里寻找着相关片段，最后总算找到模糊的记忆。
记忆中的男人很帅的，一点也不黑，甚至胡子都剃的干净。
墨秋虹从沈若云背后走出，她来到男人面前，凑近仔细看，画面定格了很久很久，她才突然上前主动抱住了男人。
至于沈若云说的什么装作冷漠不理之类的，她在认出墨子期那一刻，就早早的抛之脑后。
许久未见的亲人突然出现在你眼前，你又怎么装的出冷漠呢？
墨秋虹把自己埋在墨子期肩膀，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神情。
“我有爸爸了……我有爸爸了……”她心中哭诉。
曾经，她六岁就与墨子期分别，此后再无相见。甚至学校有一次作文是写父亲的模样，当时墨秋虹在这篇作文上拿了最低分，全校最低，后面老师问她原因时，她也只是闷闷的不理老师。
最后出于关爱，老师没在追究她发挥失常的错误。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直到有一天，她那时从洗手间回来时，看到自己的作文本被一个男生拿在手里大肆宣扬。
男生是班上出了名的“欠”，之前就因为辱骂一个热爱打篮球的高个然后被打掉一颗牙。
“快来看快来看，学习委员的爸爸是什么样。”男生大手挥着，贱笑道，“你看，学习委员自己都不知道她爸爸长什么样！你们说……”说到这停顿下。
男生大声叫着，像个喇叭似的：“她是不是没有爸爸啊？”
墨秋虹顿时气红了双眼，直接拿起离自己最近的笔盒砸了过去，她把那个男生撞到然后手中抓着的铁文具盒狠狠地砸在男生额头上。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男生被脑壳砸出血，大面积淤血紫青。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就是心中很愤怒很生气，然后就把这个男生打了一顿。
事后，男生家属找来，让她赔钱，母亲自然也是过来了，在听完墨秋虹的手语叙述后，顿时火了！
“我女儿什么样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在这评价。”沈若云冷声说。
“哎哟哟，你当然清楚了！这个小逼崽子把我家儿子额头打烂那么一大块，毁容了你知道吗？毁容了！”对面的女人尖酸刻薄的说。
“毁容更好！省的吓人。”沈若云嘲讽，同时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十万，一沓一沓甩在女人脸上。
“这些够了么？不够，我在施舍你一点要不要啊？”沈若云讥笑。
身为玩具公司的副经理，这点钱她还是出的起的，本来这所学校就是她图离家近便于墨秋虹好回家，才让她读的，而现在沈若云则有些懊恼自己当初随意下决定了。
“你！你难道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么？”女人边骂，手边把钱塞到包里，“我告诉你，我可以去报警！告你！”
“随你便。”沈若云无所谓的说。
她不再理会那女人，而是转身看向还在低垂脑袋的墨秋虹，走上前，蹲下身抚摸着她的长发：
“虹儿，这不是你的错，他该打！你揍的很漂亮！记住，以后谁要是在这么说，给妈狠狠地打！医药费妈出！你只管揍。要是打不过，那就跟妈说，妈有办法！”
如此彪悍的话直接盖过身后女人喋喋不休的咒骂。
墨秋虹抬起通红的双眸，看向沈若云。
然后踮起脚张开双臂搂住她的脖子，下巴枕在沈若云肩膀上，轻轻的“嗯”。
“我们回家，明天……不！今天就换学校！”沈若云抱起此时仅有8岁的墨秋虹，然后走出校长室奔向校门。
期间甚至瞥都没瞥骂骂咧咧的女人。
此时墨子期只感觉肩膀湿热湿热的，同时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他是位合格的警察，但不是位合格的父亲。
他右手轻拍墨秋虹的背，轻声说：“爸爸回来了……不会在离开你。”
一旁的沈若云早就泣不成声，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们这间民宿房很便宜，是很早之前就已经买了的。为什么不换更好的房子？那是因为她们在等墨子期啊，害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本在墨秋虹肩膀处的夜北鱼此时早就跳离，他站在旁边，双眸凝望着相拥的二人，眼底划过一丝不爽。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没见过的男人能让小屁孩抱。”
“他是我的东西！”夜北鱼安耐不住，一个俯身就冲向男人。
半空中，他还保持着扑击的姿态，随后就被墨秋虹一把抓住，捧在手心。
她把夜北鱼拿到墨子期面前，像是在炫耀一般，表情充满自豪与喜爱。
“快放开我，放开我！”夜北鱼剧烈挣扎，晃动猫躯，四只爪子不断挥舞：“我要让他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好可爱的猫咪，是你买的？”墨子期问。
墨秋虹摇头。
“那就是捡的咯！”墨子期猜测。
墨秋虹点点头，一副你猜对了的模样，接着把夜北鱼朝前递了递。
墨子期一看，当即接过，就在他的双手刚碰到夜北鱼的身体时，后者猛的挣脱束缚接着扑向他。
“本大爷让你动我的东西！”夜北鱼一抓挠伤墨子期的右手掌。
“嘶~这猫咪好像不太喜欢我。”墨子期缩回手，龇牙的看向手心的伤疤。
墨秋虹一看顿时有些生气，直接捉住夜北鱼然后噌的一下跑进自个卧室。
看那气冲冲的模样，这个小猫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去拿碘伏给你消毒。”沈若云说，刚欲动身。
下一刻，她就感觉腰部传来巨力，随即被人抱入怀中。
“虹儿还在呢！”沈若云瞪眼。
“没事。”墨子期痞笑一下，六年养出来的小混混气质展现，他坏笑的凑嘴。
沈若云矜持了一点，但不多，半推半就的，与其相吻。
——————
此时卧室内，床上。
墨秋虹正与人形的夜北鱼打架……
好吧，是前者在单反面挨揍。
“小屁孩，想揍本大爷？你还是练个两百年吧！”
夜北鱼单手按在墨秋虹头上，扯着笑意，低眸看向面前挥舞着的手。
“你……你有本事松手！墨秋虹瞪眼，心说。
“不好意思，我确实没本事。”夜北鱼跟个无赖一样，打着哈气。
墨秋虹又挣扎了几下，随后像泄气的皮球般，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她似乎在……摆烂？
“这就放弃了？”夜北鱼心中好笑。
这小屁孩真是没毅力，如果在挣扎一会儿说不定我好心松手了呢。
“不然呢？打又打不过。”墨秋虹扭头看去。
夜北鱼盘腿而坐，双眸金色如黄金闪耀，比她见过的明星都要帅很多。
“夜北鱼，你多少岁？”
忽地，她问了这么个蠢问题。
夜北鱼闻言，有些古怪的看着她：“你问这个？你只需要知道我比你大就行了。”
墨秋虹坐起身，来到夜北鱼面前。
“告诉我嘛？”她双手合十，像是拜佛。
“两百多岁，按照人界比例，我大概是二十岁左右。”
墨秋虹在听到两百岁后，心里就震惊的无以复加，压根没听清后面的话。
“好老……”半晌，她心中吐槽道。
夜北鱼一听，心里有点不爽，咋滴你还嫌我太老是吗？
他直接伸手，食指弯曲。
“咣”的一声，弹了下墨秋虹的额头。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之前没合适的理由，现在总算报之前她弹自己额头这一仇了。
墨秋虹痛的捂住额头，“嗯”出声她抬眸生气的瞪着夜北鱼。
“你干嘛！”
“让你嫌我老，本大爷在鬼怪里算年轻的好吧！”夜北鱼说。
墨秋虹顿时生气，一个前扑，似乎想撞倒夜北鱼。
但后者身形坚若磐石，巍然不动。
无奈，她只好转变策略，双手同时出击！
夜北鱼一看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当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可还是晚了那么一秒，墨秋虹的左手精准无误的抓住夜北鱼的猫耳，随后她快速的扯了下。
这么一扯，夜北鱼迅速的站起身，双眸有些怒意，但并未发作，而是在短短几秒就散去。
要是换做其它人，你看看他的坟头草是不是十几米高？
“小屁孩，你知不知道，猫耳是不能随便乱摸的。”夜北鱼轻声说，语气无奈。
“不知道。”墨秋虹心中很诚实的说。
他叹了一口气，最后狠狠揉了揉她的头发：“念你是初犯，就不怪你了。但以后再犯，后果会很严重。”
“哦。”墨秋虹无所谓道。
反正她就是那种试试就逝世的固执小孩，无论你怎么劝，都改变不了那跃跃欲试的心理。
夜北鱼看出她的不在意，心说：“不当回事？那以后可有你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