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精神病院
黑夜好似无穷无尽，承天智的意识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世界变成了一场不断重复的梦境，一种无休无止的轮回，不过从进入精神病院的第一天开始，承天智的梦境出现了一点变化，开始还是那种无尽的白色，随后是光影填充，但在光影交织的最后阶段，七彩的世界中，不再是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一个旋涡，而是三个，三道旋涡共同吞噬着七彩的世界，当世界最终只剩下三个旋涡的时候，颜色也不再是漆黑，而是变成了红黄蓝三种颜色，只是旋涡的边缘不断膨胀，最后仍旧合而唯一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超大旋涡，然后隐匿在无尽的黑暗中。
10月5号早上8点45分，伴随一声金属门把守转动的声音响起，无尽的漆黑中如开天辟地般出现了一条裂缝，刺目的光芒从裂缝中射出，伴随着裂缝越来越大，承天智眯着眼睛，良久之后才模糊的在光芒中看到一道身影。
“承天智？”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
承天智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沉寂，承天智没听清那人说的是什么。
“承天智？”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语气变得有些焦急。
承天智沉默片刻道：“你是在叫我？”
听到承天智的回答，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不是叫你叫谁，起来，跟我走。”
“走？去哪里？”承天智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经过十天的观察，你的攻击性评估已经降到低等，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了，跟我来吧。”
迷迷糊糊中，承天智站起身走出了房间，抬手遮挡了一下头顶的强光，等眼睛适应以后，承天智才看清前面站着的是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的女子，只是承天智还没看清其面容，这女子就已经转身，伴随着高跟鞋踩踏的“哒哒”声中朝走廊一头走去，承天智环顾了一下四周，眼中露出疑惑，但还是跟上了女医生的脚步。
“虽然你的攻击性评估已经降低，但暂时只能住在观察病房，不能外出走动。”女医生头也没有回，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也没奢望这个精神病人会回答。
很快，两人顺着楼梯下了一层，这一层的灯光要明亮很多，一条笔直的通道，两侧都是紧闭房门紧闭的房间，女医生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打开了走廊左手边的一道房门，将头探进去之后开口道：“梅芬奇，你来新舍友了，你可小心点，这是袭击过治安员的病人。”
房间内顿时传来一声哀嚎：“颖姐，我芬奇哪里做的不对吗，你说，我改，只求你别让我和这么危险的家伙在一起，你看我这小身板。”说话间，一个人影小跑过来，对着女医生就是一阵献媚。
女医生一把推开想要上前拉住自己手臂的梅芬奇，恶狠狠道：“是不是又犯病了，需不需要给你加大药量。”
梅芬奇赶紧站直身子举起双手道：“别，我真的没病。”
“这里的人都这样说。”女医生不为所动，依旧表情冰冷。
这时梅芬奇忽然瞥见女医生身后的人，顿时惊喜道：“天智老弟，是你吗？”
承天智若有所思的看着眼梅芬奇。
“哎呀，哎呀，原来是你，颖姐，谢谢你，这是我兄弟。”梅芬奇极其浮夸的上前拉起女医生的手臂，重重的摇了摇。
“别叫我姐，我比你小。既然是兄弟，那就好好相处。记得带他去药房服药。”
“遵命，颖颖。”梅芬奇显得很兴奋，再次抓住了女医生的手臂。
“精神状态异常，增加百分之十的药量。”女医生甩开手臂，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只剩下一脸哀怨的梅芬奇，但他很快就露出笑容，拉着承天智进了房间，兴奋道：“兄弟，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承天智的目光透着一丝淡漠，没有回答梅芬奇的问题。
梅芬奇似乎是自来熟的性格，也有可能是长时间没人说话，仍旧是自语道：“我与‘哈地族’有过接触，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监禁，要么来精神病院，我是想去监禁的，但我父母不同意，因为那样就算是有案底了，于是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你想出去吗？”承天智忽然开口问道。
“你有办法？”梅芬奇没想到承天智会发问，而且一开口就这么给力，提出了这么让他热血沸腾的问题。
“当然是问那个医生。”承天智理所当然的回答。
梅芬奇顿时泄气道：“我还以为兄弟有什么高见。算了，走吧。”
承天智也没有在意，跟着梅芬奇走出了房间，这时候走廊两旁的房门全都打开，从里面不断走出了一个个神情呆滞的人，全都身着白蓝相间的条纹衫，所有人就像机器一般朝走廊一头移动。
梅芬奇动作很快，带着承天智迅速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来到走廊尽头，九点的时候，尽头的门自动打开，梅芬奇很熟练的带着承天智下了一层，他没注意到的时，随着时间流逝，承天智的眼神渐渐失去光彩，好像又陷入了某种混沌。
两人首先来到的是一个玻璃窗口，梅芬奇抬起手腕在窗口下方的一个机器上停顿一下后，随着“滴”的一声，一管营养膏从窗口内掉落在凹槽中，梅芬奇嫌弃的将营养膏拿起，然后示意承天智。
承天智机械般照做，也得到了一管营养膏，对这个东西，承天智本能般的自行拧开盖子，将营养膏一下子挤入口中。
梅芬奇来不及阻止，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不理会后面还在排队的人群，梅芬奇又带着承天智来到另外一处房间，一个倚靠底部两个圆球移动的机器人走上来。
“02311005，上午九点五分，梅芬奇，第一次服药。”梅芬奇没有丝毫反抗的张大嘴巴，机器人抬起一直机械臂，机械臂的尖端探入梅芬奇口中，随后喷出了一些液体。
等梅芬奇吞咽完毕，又在机器人面前张着嘴巴晃了晃脑袋。
“服药完毕。”
“02311005，上午九点六分，承天智，第一次服药。”
承天智嘴巴紧闭。
“请病人配合服药，否则将转入强制服药模式，调高危险等级。”
……
承天智依旧不为所动。
“刷”房间门自动合拢，梅芬奇一下子脸色惨白，刚刚走进来的两个病人呆滞的目光中也露出一丝恐惧，这恐惧恍若来至灵魂深处。
梅芬奇几天前有过这样的经历，仅一次之后，这个自信有着无与伦比精神境界的人就放弃了挣扎，赶紧上前对承天智道：“先服药再说，相信我，不然你会很痛苦的。”
见承天智还是没有反应，梅芬奇一边上手，一边张口示意，好在承天智似乎总算明白了梅芬奇的意思，顺利的张开了嘴巴。
随后机器人上前，完成与梅芬奇一样的操作后，房间的门才打开。
梅芬奇匆匆忙忙的拉着承天智走出房间，又通过楼梯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楼层。后面也有人陆陆续续返回，梅芬奇拉着承天智一路小跑返回房间，顾不得关上房门就冲入了卫生间，扣着嗓子哇哇大吐起来，自从有了几天前在狂夜街的那一次狂吐，梅芬奇好像打通了某种桎梏，呕吐对他好像变得简单起来。
吐完之后，梅芬奇起身漱了漱口，这才把承天智拉进卫生间，再次一边上手一边示意。
“这是精神抑制药物，要是不吐出来，过段时间你可就傻上加傻了，在这鬼地方，医生可不管我们死活，饭可以不吃，但药不能不服。”梅芬一边奇极其悲痛开口，一边试图让承天智也如自己一样进行呕吐。
可惜这次梅芬奇的努力白费了，承天智虽然年纪较小，但身体比梅芬奇壮实太多，他无法完成让承天智弯腰呕吐的动作。
看着呆呆站立的承天智，梅芬奇好像想到了什么，自语道：“哎，我倒是忘了，高危病房的病人，药物都是混在食物里的，而且药量很大，你待了十天，只怕对你的精神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了，好在你本来也是个失智病人，他们这算是浪费医疗物资了。”
摇了摇头，梅芬奇放弃了，抹了一把汗水，走出了卫生间。
这是一个极其简明的房间，顶上有一块平板白灯，房间内除了两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外，就只有两个挨着床的床头柜，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些生活用品，窗户都是完全锁死的，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梅芬奇走到一张床单邹巴巴的床上坐下，这才拧开自己的营养膏慢慢允吸起来，这是他在这个了无生气的精神病院为数不多的乐趣。
“我跟你说老弟，别看现在地下城医疗水平很不错，但对于精神病，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关键这帮人根本没有真正去想过解决的办法，他们对精神病唯一的治疗手段就是让你失去精神，真不知道是那个天才发明的办法，让我知道了，总有一天要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吧，就像你脚疼，他们不去看是为什么疼，直接就把你的腿卸了，脚当然就不会疼了，因为你已经没有脚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老弟，你刚才说去问问医生我们怎么出去，我想了想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我们就是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从这里走出去。”
……
一个小时候，梅芬奇抓了一把头发道：“老弟，我很想知道你这个样子是怎么袭击治安员的？”
回答梅芬奇的依旧是沉默。梅芬奇彻底放弃，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或许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是正常的。
“众人皆醉我独醒，高处不胜寒，寂寥，寂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