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梅芬奇
张丹看着这个男子，眼中露出微微失望之色，邹毅看着这个人则是眉头紧皱。
只见这人穿着一件圆领紧身黑色上衣，肚皮微微鼓起，外面套了一件棕色皮衣，下身穿着一条紧身九分白裤，脚脖子外露，没有穿袜子，脚下是一双凉鞋，头发有点长，乱糟糟的，有的支棱起来，有的又紧贴头皮。腰上还斜挂着一个小挎包，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男子本身长得还算可以，身高一米七五，浓眉大眼，看上去有些忠厚之像，只是这出场的方式和穿搭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见里面的人都呆愣着看向自己，梅芬奇也不觉尴尬，收了架势开口道：“骤然间接受自由气息的冲击，你们有些不习惯是正常的。”
“你真的是‘哈地族’？”张丹小声开口问道。
邹毅赶紧朝张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张丹装作没有看到，只是打量着梅芬奇。
“货真价实。”梅芬奇双手将外套往后一撩自信道。
“跟我听到的有些不一样。”张丹有些怀疑的开口。
“这位妹妹稍等。”梅芬奇说罢张望一眼，大踏步朝厕所走去，等厕所的门关上，张丹看着随后走进来的宋晴道：“这家伙真的假的？”
刚才的场景宋晴也看到了，转头看向跟着梅芬奇一起进来的一名男子，此人身高一米七，干干瘦瘦的，长脸吊眉，长相颇具喜感，见宋晴望来，男子也往前跳了一步摆出与梅芬奇刚才一样的架势道：“我不知道啊。”
张丹忍不住上前踹了一脚李白道：“认真点。”
“应该是真的吧，我看着这家伙被治安局的人追过。”李白委屈的揉了揉屁股道。
邹毅警惕的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道：“我们会不会太冒险了。”
“你怕什么，这里是狂夜街，治安局的注意力都在哪些场子里，哪有空暇注意我们。”张丹鄙夷的看了一眼邹毅。
“小心一点好，马上就要专业三级了，我们可得为将来考虑。”邹毅没有在乎，继续皱眉道。
“没事的，这里很安全，我让天智去前台看着。”宋晴宽慰一句后，转头对承天智道：“你去前台看着，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承天智默默点头出去了，李白这时候才注意到承天智，开口道：“这是？”
“宋晴表弟，失智病人。”张丹简短的为宋晴回答。
李白恍然点点头，随后又迅速转为迷茫道：“那他在这里干什么？”
“帮忙照看店里。”宋晴刚回答完，厕所的门就打开了。
在张丹等人惊愕的目光中，梅芬奇双手拢了拢头上已经立起来的蓝红头发，随后又整理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一条铁链子，棕色皮衣已经被他翻过来了，红色的内衬上丁丁吊吊的挂着不少金属饰品。
手上握着一个木制的手串。
“哈地族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张丹忍不住开口问道。
“先坐下在说吧。”宋晴忽然有些后悔，暗暗恨了李白一眼，后者装作没有看到，躬下身子打开了啤酒箱。从里面拿出五瓶啤酒一一拉开酒盖放在桌子上。
“哇喔，知己相逢，美酒相伴，完美。”梅芬奇夸张的惊叹一声，随后看了一眼准备往沙发上挤。
邹毅本来距离梅芬奇最近，见状快速的跨过张丹和宋晴在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挨着宋晴，梅芬奇本来也没打算舍近求远去挨着宋晴座，于是自然的坐在最边缘，与张丹挨在一起，李白倒是干脆，直接坐在了还没有打开的啤酒箱上。
在四人的目光中，梅芬奇先是拿起一瓶啤酒，猛地一仰脖灌了一大口，随后大声感慨道：“爽。”酒沫横飞中，其余四人眼中的鄙夷之色又浓重了几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张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此人已经将她心中的那一丝美好期许撕扯的支离破碎，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觉得‘哈地族’应该是什么样子？”梅芬奇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面容。
“嗯，潇洒不羁，放荡自由。”张丹想了想说道。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梅芬奇忽然站起来喊了一嗓子，语言有些蹩脚，眼中满是激动，随后脸色一沉，变得有些忧郁道：“你竟然还觉得我不够潇洒，不够放荡吗？”
“呃，我也不知道，或许吧，但跟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张丹有些迟疑，梅芬奇的激动让她觉得或许是自己太浅薄了。
梅芬奇有些痛心疾首的开口道。“哎，你们终归都是被意识改造的受害者，且听我慢慢道来。”
“‘哈地族’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群人，更不是某种形象的代表，那是一种精神，一种追求人性自由的精神与状态，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穿着和言语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虽然有些不太理解梅芬奇的话，但四人都隐约觉得这话隐含深刻道理，梅芬奇的形象也一下子变得稍微神秘伟岸了一些，听到梅芬奇开口发问，四人都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梅芬奇加重语气大声道。
“我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像这个世界宣告，我梅芬奇是一个打开了精神世界，摆脱世俗羁绊，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毫不在意所有质疑的目光，因为我知道他们深受精神囚笼的折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去解放他们。”梅芬奇仰头张开双臂，默默等待。
这一刻，宋晴等人心中第一个响起的念头是羞愧，仿佛自己真的已经深陷囚笼，但却对一个要来拯救自己的人发出了质疑的目光。
梅芬奇衣服上的金属饰品随着其激动的演讲微微摆动，蓝红相间立起的头发宛如在厄运中坚挺的利剑，黑色圆领紧身衣、微微隆起的肚子、不怎么合身的九分白色紧身裤，一双污渍遍布的凉鞋，手中握着的手串，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似乎被赋予了某种神性的光辉力量，看上去竟然好似融为一体，好像这世界本该如此。
宋晴四人都略带敬仰的看着梅芬奇，眼中有光芒闪动，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明明说的话都不怎么听得懂，但就是隐隐约约间让人觉得极为深刻。
久久等不到欢呼的梅芬奇睁开双眼，在见到四人神情时，本来有些失落的脸上立刻变得肃穆，缓缓走过来坐下，拿起酒瓶对四人道：“为自由干杯。”
四人如梦初醒，赶紧各自拿上一瓶酒，心中豪气顿生，学着梅芬奇的样子猛地灌了一口。“噗”，四人都是第一次喝酒，全都喷了出来。
“哈哈，为获得自由的酒干杯。”梅芬奇大笑再次举起酒瓶。
四人这次都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一丝麦芽气息的啤酒，让邹毅眉头紧邹，放下了酒瓶，李白抿了抿嘴，又喝了一大口，张丹虽然觉得难喝，但是也再次喝了一大口，宋晴将酒瓶拿提起来看了看开口道：“原来我家一直卖的东西这么难喝。”
“不，你们还没有体会到那种感觉，多喝一点，你们会感谢我的。”梅芬奇笑道。
“这东西好像不能多喝吧。”邹毅担忧道。
“没事，我们不喝醉就行了，对了晴，这东西一个人能喝多少？”张丹问道。
宋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我之前盘点在这里过夜的时候，听到外面那些人有的说一箱打底，有的说这东西就像饮料，喝不醉，我们第一次喝，每人喝半件应该没事。”
“梅芬奇，你喝过，你能喝多少？”张丹又问。
看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梅芬奇干咳了一声，随后大手一挥道：“一箱啤酒轻轻松松。”
几人都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信息后，张丹开始将零食一一打开。
李白开口道：“梅芬奇，把你说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吧。”
“好。”梅芬奇答应着，小心翼翼的拉开自己的挎包，随后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盒子顶部有几颗按键，一侧有一片圆形区域打了很多小孔。
“哇，这是什么？”张丹兴奋的准备拿过来端详，梅芬奇快速侧身缩手将其护在怀里道：“这是‘哈地族’根据资料打造出来的播音器，这东西算不得什么，他的价值在于里面收录的音乐，可都是当初大清理时无数先辈拼死保存下来的瑰宝。”
“别这么抠嘛，好东西自然要大家一起分享。”张丹瞪着眼道。
“这里面是什么？”宋晴问道。
“音乐，真正的音乐，不是那些机器创造的金属杂音，这可是人创造出来的，我敢保证你们从未听过这么富有创造力的音乐，当然，我这里只是收录了一小部分，我还没有……才刚刚加入‘哈地族’不久，能拿到这个，完全是因为我的优秀打动了他们，你们应该知道，艺术是我们挣脱精神囚笼的钥匙，所以这些东西对‘哈地族’极为重要。”
“那赶紧把他上传到生物芯片里面和我们共享。”张丹搓着小手道。
“不行，‘哈地族’现在还处于艰难发展的困境，这东西一上传，我会暴露的，你们也会受到牵连。”梅芬奇严词拒绝。
张丹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兴奋之色道：“那我们开始吧。”
在四人热切的目光中，梅芬奇郑重的将小盒子放在桌上，随后轻按了一下上面的一颗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