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退回
五年后，中层潜龙军预备训练基地，评估室中，一名女子看着眼前的屏幕，仔细翻阅了一下数据，嘴中自语道：“从三岁开始，每年的智力评估都是不合格。”
“而且意识强度已经下降至02。”。
摇了摇头，女子在屏幕前敲击了几下，在最后的评语处写下：“经连续三年评估，承天智呈现失智状态且无法治愈，意识强度远低于潜龙军预备标准，不符合潜龙军候选人资格，建议放弃。”
提交评估报告后，很快就审批通过，女子随即将结果发送给了训练基地的人资部。
一天后，中层防御委员会总部。
“下面我们进入今天的最后一项议题。”防御委员会会议大厅，暗红色实木圆桌围坐着十一人，说话之人座于主位，是一名五十来岁的女子，本届防御委员会的主席秦红。
听着秦红有些凝重的语气，左右两边的十人皆是将目光看了过来。
“这是昨天训练基地提交的一份检测报告，被检测人叫承天智，年龄5岁。”说到这，秦红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左右两边的靠后的两名男子看去，两人年纪相仿，六十岁左右，头发已经花白。
秦红的话语没有引起两人丝毫的情绪波动。
秦红收回目光继续道：“经过训练基地提供的检测显示，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意识强度高达10，却在进入训练基地以后逐年下降。”
“10？”在座的一名男子吃惊开口。
“这件事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10，好像除了当初的秦天明以外，还没有哪个孩子出生就能达到这个强度。”
听着左右两边的讨论，秦红皱了皱眉，右手微微抬起，示意大伙安静，但讨论仍旧持续，秦红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恼怒，作为防疫委员会的主席，她对委员会并没有实际的掌控权。
“你们应该关心一下这样一个天才为什么会泯灭。”秦红提高了语调。
讨论声渐渐平息，秦红继续道：“通过调查，这个孩子在出生后的短短四个小时内，被同时植入了意识传输器和建立了意识共享。”
不少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秦红也不再隐藏，目光看向了陆涛和杨启飞两名委员。
“五年前，科技防御部和生物防御部分别是陆委员和杨委员主持，对此两位委员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陆涛是一个身形矮胖的老者，听到秦红的话，正了正身子道：“五年前的事情，我也记不得了，散会以后我会让人调查一下。”陆涛语气很是随意，似乎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些年下面的人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是该整顿一下，这件事一定要仔细查一查。”陆涛对面的杨启飞身形干瘦，一脸严肃的开口。
剩下的人都默不作声，秦红憋着一股气，脸色涨红道：“按照防御委员会的规定，意识传输器植入和意识共享都要在三岁的时候才能进行，要是提前，必须有主持委员批准，两位委员难道想就这样置身事外？”
两人好像都没有听到秦红的话，而是身子往后一仰，闭目养神起来。
见气氛有些僵持，秦红右手边的一名老者轻咳一声开口道：“身为委员，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可能面面俱到，潜龙军的后备成员百分之九十来至中层，所以下层的人管理松散也在情理之中，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按照正常流程追责就行，对违反规定的人，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认为现在最关键的是讨论一下如何避免今后发生同样的事情。”
秦红张嘴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其左手边的一名老者点点头道：“我同意，这些年潜龙军的选拔已经达到了恶性竞争的地步，无端浪费了不少人才。”
见两人达成了一致，秦红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想说的话也就此打住。
随后左右两边的人开始了各自的发言，肃穆的会场顿时变得有些吵闹，好半晌之后，双方讨论出了结果。
“刚才拟定的方案秦主席也听到了，既然大伙都没意见，秦主席宣布一下吧。”左手边的老者对秦红道。
秦红只感觉心中一阵憋闷，自己这个主席完全就是一个摆设。
深吸了一口气，秦红才开口道：“从今日起，三岁以前严禁进行意识相关的操作，所有可以进行意识传输器植入和建立意识共享的设备都将打上编号，专人保管，违规操作，将对进行相关操作的人员执行发配地表的处罚，撤去当时该部的主持委员，三岁进入训练基地后，将对孩子进行意识传输和意识共享的匹配度检测，以匹配度高的进行相适应的操作，若匹配度相同，则以竞拍的形势进行分配，下面进行表决。”
左右两边十人同时举手，秦红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无力感，想到那个本该为地下城的防御做出极大贡献的孩子，有些不忍，于是开口道：“对于那个孩子，你们有什么想法？”
所有人短暂的愣了愣才明白秦红说的孩子是谁，右手边的老者淡淡道：“防御委员会有其特殊之处，不能以地下城的常规法律进行约束，这件事要是闹大，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我建议内部严查严处，对外列为绝密，这孩子当做正常淘汰退回处理。”
“至少该给点额外补偿吧。”秦红咬牙道。
左边男子摆摆手。
“不行，下层的人接受的意识学习有限，很容易突破意识学习的局限，暴露贪婪自私的本性，给额外的补偿相当于告诉那些人是我们的疏漏，不仅不应该给，我看还应该将这人参与培训的记录进行清除，免得有些人将来拿来做什么文章。”说罢还朝秦红瞥了一眼。
左右两名老者同时开口，秦红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木然的点了点头，等所有人走后，秦红无力的坐在主位上，看着空荡荡的会场，口中喃喃道：“个性的蔓延，早晚会将地下城彻底拖入深渊，冥冥的主宰，请指引我，我该怎么做？”。
……
三天后，承启明和宋夕霞接到通知，让他们去一环地下城防御委员会办事处接自己的孩子。
五年了，这五年中，夫妇二人虽然每年都能去探视一次自己的孩子，但两人看着孩子眼中那陌生的目光，每次都是心如刀绞，如今听到可以将自己的孩子接回家，心中的激动是无与伦比的。
手续并不复杂，签了一份协议并且又做了一次保密的意识固化后，承启明收到了一笔10万金融点的补偿，然后就见五年前的那个青年抱着承天智走到了面前。
五年过去，承启明与宋夕霞都苍老了不少，宋夕霞颤抖着接过自己的孩子，孩子的目光有些涣散，但宋夕霞没有多想，对孩子来说，夫妇两此时是陌生人。
王青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一天后，十岁的二女承天兰疑惑对宋夕霞道：“妈妈，弟弟怎么不会说话？”
“傻孩子，弟弟还小。”
“他不是已经五岁了吗？明年都该进行意识学习了。”承天兰天真道。
宋夕霞闻言一怔，在她的潜意识中，一直觉得这孩子还是刚出生，却是忘了孩子已经离开了足足五年，这孩子已经有五岁了，想到这里，宋夕霞低头看着只会咧嘴傻笑的承天智，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启明，启明。”宋夕霞失声的大喊。
承启明从房间里慌忙的跑出来。
“怎么了？”
“天智，天智是不是应该会说话了？”
承启明闻言脸色一暗，对于这个孩子智力有问题这件事，承启明在孩子三岁的探视时就有所怀疑了，这次把孩子接出来，他第一时间就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只是看着宋夕霞高兴的逗弄，不忍心开口点破而已。
看着一脸期待的宋夕霞，承启明开口道：“有的孩子开口晚，大器晚成嘛，没什么好担心的。”
宋夕霞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将傻笑的孩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此后的时间，夫妻俩带着孩子跑遍了下层一环二环的各处医院，还有一些私人违法开设的小医院，乃至打着各种各样旗号的江湖骗子，各种教义的宗教组织，但最终都没有一点效果，给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这是一个失智儿童。
……
十年，十五年，新历0230年08月20日。
孤星地表防御基地总部，全透明的穹顶好似连接着虚无，忽然，穹顶正中有一点光芒亮起，随着时间流逝，这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很快就从一枚星点变成了一颗太阳，整个大厅瞬间变得通透明亮。
喧嚣的声音骤然回荡，随后在一阵光影变换中，层层叠叠的光影开始凝聚。
大厅左边最顶部最先凝聚出一条通体散发蓝色光芒的巨龙，巨龙盘旋中，四周的光影被其搅动，形成了光影的浪潮，极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但就在这时，右边的大厅顶部，一大片涌动的光影忽然如冰封般凝固，在一阵“咔擦”作响的金属摩擦声中，一具身高超过十米的机器人凌空而立，这机器人通体漆黑，厚重的金属质感如山岳般沉稳，不管四周光影浪潮如何拍打，皆是纹丝不动。
巨龙昂首，硕大的双眼射出两道蓝光，机甲微微抬头，两道红色光芒从眼眶深处射出，四道光芒交汇，无声无息中，无数光影冲击在一起，好似将整个大厅卷入了末日狂涛中。
就在此时，一道厚重的机械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