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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由漂亮引发的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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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刮到脸上,小刀子割一样疼,后脑勺重重磕在一扇打开的窗子边沿,张漂亮痛得眼泪直流,世界在清晰和模糊之间反复颠倒。

    终是凉夜如水,一弯明亮的镰月高悬天边,照着万家窗台,仿佛要收割人们的梦……

    眼前是老旧的合页窗,木边框上绿漆已经有些斑驳,打开的那扇下边有风钩固定着,在张漂亮这样猛烈的撞击下竟岿然未动。

    隔着落满灰尘的旧窗纱,有一对男女正激烈地争吵、撕打着。调色盘扣翻在地,混着滚倒的桶水淌出一条五色杂陈的河,好像生活的酸甜苦辣都汇聚在一起决堤爆发,把这对男女踩在脚下的画纸污得不成样子。

    家暴!也许是作爽的提醒犹在耳边,张漂亮看到这对在寝室内撕打的年轻男女时,脑海中立即冒出了这个危险的词汇,为了证明自己不像好友说的那样中二,她拎起窗下的小板凳就踹门冲了进去。

    “住手!”张漂亮举着板凳一通乱甩,她不敢真的打在人身上,只是吓唬着大叫,“快停下!别打了,不然我马上报警!”

    这声吼不但没能终止战斗,还火上浇油似的,激得两人大打出手,不顾一切地想要将对方掀倒在地,直到彻底降服。女人头发散乱,刺眼的宝石发夹随着她疯狂的动作甩来甩去,“啪”地飞了出去,正砸在男人眼角。

    “啊!”男人惊叫着闪了下脸,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女人一把抢过掉在藤椅旁的吸尘器,高高举起,重重砸下,等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她手底已经见了血。

    鲜红的血水顺着男人英俊的脸“哗”地淌了下来,漫过被发夹划伤的眼角,他转回头,凄凄惨惨,正对张漂亮。从天堂翻转到地狱只需要一刹那,她心脏猛地抽了抽,倒退三步,手肘撑着门框才没跌出去,这个男人居然是——曲中,曲教授!

    在张漂亮震惊的目光中,年轻女人将沾血的吸尘器放回墙角,单薄纤弱的身躯重新站直。她的双眼清冷深远如月光下的海,仿佛整个世界皆沉醉其中,反而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径自一捋香云纱旗袍,优雅地扶正藤椅坐了上去,微侧首,斯文地理着乱发。

    张漂亮不由自主受到女人的吸引,连呼吸都不敢,她的美不在惊艳,不在诱惑,感觉很远、很冷,像高山上最晶莹洁白的一捧雪,叫人仰望、尊敬,同时自惭形秽,低入尘埃。

    张漂亮总算理解了任爽口中常说的“气质女神”这个词,她的目光最终集中在女人轻巧穿梭于发丝间的左手食指上。雪白的指根处戴着一枚红色玉石戒指,那红许是打斗中沾了污渍,像道裂痕深深嵌在她肌肤中,使得完美到毫无人气的她不经意间透出些敏感和脆弱的意味儿。

    女神,也会受伤……

    张漂亮深深呼了口气,她终于可以确定这女人不是哪位大师笔下无瑕的作品,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思想。

    女人挽着满头青丝,弯下腰伸手捡拾发夹的瞬间,眼波凉凉一横,扫过张漂亮,突然亮得出奇,直逼曲教授。她的愤怒在隐忍中化为冷箭,凝在心上,蓄势待发。

    “舒、舒老师?”张漂亮莫名有些羞愧,悄悄退到门外,不敢正视舒老师的目光,更不敢再多看她的男神曲教授一眼。她不认识舒老师本人,却认识她和她的戒指,那是曲教授年轻时的成名之作一——《戴玉石戒指的少女》。

    画中少女左手食指上戴的,就是这样一枚简单质朴的戒指,据说那是他和他妻子缘起之地。少女的双亲意外身亡,只留下一枚作为成人礼的红玉石戒指,温柔体贴的男神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时刻出现。

    爱,如润物无声,如青丝缠绕。从此,他和她,开启了一段旷世之恋……

    然而现实……

    “同学,你……找老师有事吗?”年轻的曲教授吃力地扶着墙站了起来,一边捂着出血的脑门徒劳无功地掩饰着,一边尴尬地拍着身上的油彩污渍,他脸上的的表情,难堪远胜于疼痛。

    “曲、曲……”张漂亮不禁心疼地红了眼眶,就想伸出双手去扶。她哪见过这样惹人怜的年轻男神,印象里的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高高在上,走到哪里就耀眼到哪里,叫所有人黯然失色成为背景。

    “哼!”舒老师冷笑一声,倏然站得笔直,震翻了身后的藤椅,她像凌驾于一地肮脏之上的仙女,高傲得不屑给世俗一个眼神。

    “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再闹了,会吓到学生的……”曲教授条件反射般往旁边一避,赶忙护住自己染血的头脸,一个从气场到体格都高大伟岸的人突然做出这么畏缩怯懦的动作,又可笑,又可怜,又可悲。

    “我错了!”张漂亮无法接受眼前的情景,逃避样喊出通关密语。她不信她的男神过着这样的生活,她要完美的爱情传说,她不要一地鸡毛,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跑步机的转带“嗡嗡”作响,一只只灰黑色的蝴蝶在扭曲裂变的时空里穿梭碰撞,有的被搅碎,有的逃出生天,模糊的风景从地平线上升起,一点一点,慢慢清晰……

    阳光花园小区没有阳光,跑步机的“嗡嗡”声戛然而止,张漂亮在自己的卧室醒来,泪流满面张睁四顾。

    任爽不在,任爽的跑步机也不在。

    张漂亮惊慌地打开屋门,门外没有她熟悉的“洗洗睡吧”踩脚垫,没有楼梯,只一堵令人窒息绝望的墙!

    墙上横七竖八一层叠一层,贴满“鬼小姐球球的店”的暗红小广告,比曲教授脸上的血还阴惨。

    “任爽!任爽你在哪?”张漂亮头一次在白日梦里惊慌失措,“砰”地关上门,没头苍蝇样奔回屋子转来转去,到处乱翻,好像任爽能躲在床底下、橱柜里、冰箱顶上一样。

    “监控!监控!”张漂亮哆嗦着坐在床边摸摸手机,幸好手机还在,她心里才踏实了些,如果是梦,她希望这场可怕的梦可以快点结束。她的指尖刚要点上手机,脑子里就想起一个恐惧视频,受害人打开监控,结果发现凶手根本没来得及离开,就躲在床底,正盯着她打颤的双脚。

    张漂亮尖叫一声,眼泪喷涌而出,浑身止不住地发颤,立即甩掉鞋子蹿上床,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后悔死了没买带储物抽屉的实底子床。她哭也不敢哭,牢牢搂紧自己的脚,好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门外的楼梯还消失了,就算知道是梦也吓得不轻,只能努力保持镇定,伸出一根手指点开监控。

    雪花!雪花!该死的雪花!

    监控里都是雪花,一片黑白灰交织而成的惨淡世界,扑簌簌颤动闪烁着,刺得人更加心烦意乱。

    “任爽!任爽……呜我快吓死了,你在哪儿啊,快点接电话呜呜呜……”张漂亮试图打任爽的手机,那边却始终占线,这古怪的状况让她心底里的恐惧翻了倍,壮着胆子哆哆嗦嗦跳下地把屋子里所有灯都打开,又迅速爬上床继续搂着脚丫子发抖。她特别想躲到一个密闭的空间把自己藏住,但她不敢。

    手才一拉毛毯以前看过的鬼片镜头就从脑子里拼命往外冒,那些脏东西会从被窝里,甚至从自己怀里悄没声地钻出来,怕它在哪,它就在哪。张漂亮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格外好,越怕就越想,越想就越怕,终于精神崩溃,蜷在床角放声嚎哭,虽然并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情绪。

    “喀……”

    “咔嚓……咔嚓嚓……”

    镰月磨刀霍霍,悄然穿透脆弱的窗纱,寂静的子夜,门锁突然自己转动了起来。

    “咔嗒……”

    张漂亮吓到叫不出声,眼看门口裂开一条阴冷漆黑的缝隙,她腿软脚软,一出溜滚到了床底下。与刚才的心情截然相反,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自己的床四脚离地,没有储物抽屉阻碍,可以在危急时刻容她藏身。

    零乱笨重的脚步声震得地板直颤,冷风席卷而来,扑了张漂亮一头,刚刚哭出来的热汗瞬间又湿又黏,像无数小蛇紧贴着她的身体慢慢游走。

    “现在出门没手机怎么行?那你先用我的吧,密码你知道……”

    “不用,估计明后天就好了,我最近都在单位又不出去跑,要手机没什么用,路上刷公交卡就行。”

    “昨天我碰到以前的老师和她孩子,人家给了我一大袋进口红蛇果,我正说没什么回礼呢,要不把你带来的新鲜特产让我装点走吧?”

    “老师?行,你快拿个袋子来。”

    “那我们走了哈,别人给的水果在冰箱顶上架着,已经洗好了,你在家没事就先吃……”

    来人是——任爽、任爽妈,还有张漂亮自己!

    那是,昨天?

    不对不对,是前天?

    前天早上任爽妈来的时候,自己和任爽刚巧在小区门口碰到,一起帮老人家提行李上楼,然后才赶去上班。

    张漂亮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以□□的疼痛来转移精神上的极度恐惧,她觉得她需要思考,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从门外那堵贴满垃圾广告的墙上进来?怎么把自己的屋子当成任爽的家?

    哦,对了,现在不是现实,是白日梦,梦里一切皆有可能,梦里的任爽可以沟通!

    “任爽,我在这儿!”张漂亮太害怕了,怕到来不及再深入思考,见着大救星般兴奋地尖叫一声,从床低爬了出来,一个虎扑冲向马上就要转身离开的好友。

    真是风水轮流转,这次失聪、失明的人,换成了别人。

    张漂亮的双手一下子穿过任爽、穿过防盗门,随着惯性整个人撞了出去!“要死了!”她骇得闭起了眼,门外是堵墙,撞上去的惨烈后果可想而知,但她无力避开。

    预期的痛感没有发生,下一秒,张漂亮好奇地张开了眼,满满一盘红蛇果闯入她的视野,新鲜、水灵、诱人。可惜这里不是上帝的伊甸园,她也不是夏娃,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是任爽的房间。

    任爽妈旁若无人地走来走去,先把带来的东西送厨房的送厨房,归冰箱的归冰箱,然后忙忙碌碌打扫房间。完了也没歇着,她洗了洗手,开始去跑步机上锻炼慢跑,还自拍,还念叨任爽,跟她爸爸一样看不起她,觉得她什么不懂,等她用利索了,肯定让她大吃一惊!

    老人家玩儿了一会儿,又细致地把女儿的跑步机重新打包好恢复原状,连摆放的位置都用手拃了拃,一丝不差,跟趁家长不在偷偷打游戏的小孩子那样谨慎小心。

    张漂亮想起任爽说自己妈可能上过跑步机,却因意志坚定地只向往未来而不受其影响,就多观察了一会儿,结果证明,貌似是真的。

    任爽妈从上跑步机到下来,简简单单共花了10分钟,其间一切正常,没有昏厥,也没有意识不清,的确和她们这些整天爱七想八想的人不一样。但这里毕竟还在跑步机的白日梦中,张漂亮起先以为任爽妈是她幻想出来的纸片人,但是越看越不对。

    下午老人家洗衣服,洗床单、被套,好像闲不住似的,看得她又可怜,又羡慕。她觉得不对劲是听到了闹铃响,任爽妈看了看时间,自言自语说:“还有一个半小时孩子下班,该做饭了,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然后任爽妈准备打电话,张漂亮突地想起任爽还没告诉老人家她失业的事,心知要糟。她想拦,可惜没有实体,忽悠悠从老人家身上穿了过去。

    任爽妈似乎想起女儿手机坏了正在维修,就戴上老花镜翻出自己手写的电话本,打了她公司的座机,好声好气地问:“你好。我?我是任爽的妈妈,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她……”

    电话很快接通,结果,老人家忽然愣住了。

    张漂亮看着任爽妈瞬间僵住的笑容,特别不忍心,急得直跺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电话那头好像说了什么,任爽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就算对方看不到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开始解释:“啊?哦哦……知道知道,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什么事都记不住,刚说过的事转个头就忘。她啊,她好着呢!已经去新公司上班了,特别忙,所以我才想问问她晚上吃什么,一会儿好去菜市场买菜。嗯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任爽妈脸上的皱纹霎时深了许多,她握着手机两眼放空,呆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闹铃又响了,才回过神。

    张漂亮看老人家焦急地咕哝一声“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麻利地收拾东西,把自己刚才放到橱柜里的衣服又拿出来重新打包好。她忧心地追在老人家身后,虽然她现在的状态飘渺又失重,帮不上任何忙,但出于关心,还是立即跟了出去。

    任爽妈步行到最近的小超市,今年肉价下来了,菜价却一路高歌向上攀登,往年一块左右的大白菜,涨到了两块多,随便一颗上秤都得八块往上,大点儿的要十来块。老人家心疼地挑了颗最小的,转了半天,看什么都觉得贵,就去特价区翻,捡了一包蔫蔫的绿辣椒,还有几根削过伤疤的胡萝卜。

    张漂亮有些心酸,任爽妈一定是知道女儿失业了,想帮她省钱。老人家面色平静,所有的心思都掩在沧桑的皱纹深处,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焦虑失措。

    回到家,任爽妈很忙,忙得不可开交。她要用有限的食材做出各种各样好吃的,女儿回来的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她想做一桌最丰盛的晚餐,让她吃得饱饱的。

    张漂亮身影虽虚,嗅觉和听觉却实实在在,眼睁睁看着、闻着、听着。她平时最重保养,厨房就是个摆设,外卖才是真爱,这会儿却任由充满油烟气的色香味刺激着她的五官。

    刀切菜密集的“咣咣”声,油煎葱花的“嗞啦”声,此时此刻,就是这世上最美妙香艳的旋律,张漂亮她——馋了、饿了,却又有点难受。任爽妈明明知道自己女儿隐瞒了失业的事,还精打细算给她做这么多好吃的,这餐饭,太沉重,这沉重却由老人家独自背着。

    张漂亮忽然想自己的妈妈了,她情不自禁伸出双手,试图安慰眼前的老人,但是不能够。太奇怪了,明明之前就可以和曲教授和任爽,和任何人在梦中完美沟通的,怎么到了任爽妈就不行了?

    张漂亮暗想,难道这些记忆是通过别人留下的?那么是谁通过跑步机进入了任爽的世界?这种幕后有个大boss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果断拒绝继续想下去。

    张漂亮坚定地认为:见我所见,皆是我世界。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她才是唯一的女主角,无人可以取代,无人可以挑衅。唉,可惜她的男神此刻不在,不然的话,他一定可以完美解决她现在的困境。

    想起被舒老师打得头破血流的男神,张漂亮忽然又不确定了,眼中流露出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失落地垂下头。黑灰色的蝴蝶悄然出现,停靠在她头顶蓬松的丸子边,轻轻扇动翅膀,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

    “真的关心对方,就勇敢地把事实说出来,不要打着爱的名义去隐瞒、欺骗,坦然面对,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不好吗?”有个温柔却清晰果决的声音响在张漂亮耳畔,字字如碎玉坠地,“佛洛伊德说,梦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你妈妈没有梦回过去的欲望,所以她本人进入不了跑步机的世界,这里只是跑步机和监控记录下的幻影,别担心。”

    “你、你是谁?”张漂亮在这声音出现的瞬间头皮一紧,吓得扒着门不敢回看,“你想干什么?”

    “你……”一个笔直纤弱的身影突然来到张漂亮正对面,就像她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你不是任爽?”那扇门、那堵墙对她来说虚若无物,似乎随时可以从任何方向靠近目标,以至于她有些轻敌,没想到自己竟会失误。

    “啊?”张漂亮被眼前奇诡的一幕吓蒙了,嘴张成“o”型。

    眼前人一身沉凝的香云纱旗袍,头发高高盘起,宝石发夹闪着逼人的冷光,举手投足之间,高贵优雅仿佛雪山顶上的仙女,完美得没有丝毫人气。

    空气凝结,张漂亮面向厨房,不得不与仙女对峙当场。

    小厨房的推拉门半开,任爽妈双手生花,好菜陆续出锅。她被岁月深深刻画过的脸庞在烟熏火燎中格外慈祥,那双由皱纹温柔抚慰着的眼露出满足的笑意,暖得能把人融化,她眼里心里只有缤纷热腾的菜肴和即将归家的女儿,对其他一无所知。

    “阿姨!阿姨!”张漂亮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大声呼叫任爽妈,就算她听不到自己,也拼命向她示警。

    仙女脖子一歪,她的脸苍白如纸,一平如砥,没有五官,比橡皮擦掉的还干净。她茕茕孑立,却以人间烟火为背景,像幅待成的画作,因与这世界格格不入,自绝了续笔之处……

    “舒老师!不是我,我没有啊——”张漂亮嘶叫着抱住头猛地蹲了下去。太近了,太可怕了,恐惧令她脑子一片空白,当场丧失了思考和行动能力。

    “错了!”无脸舒老师头一垂,脖颈“咔”一声脆响,平坦的面庞开始一点点扭曲、蠕动,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挣扎着要破皮而出。先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然后是领口、袖口,裙边,一只只黑灰色的蝴蝶挤挤蹭蹭钻了出来,团团坠落。她像个惊悚麻木的玩偶,那些蝴蝶就是扯也扯不完的絮子,刚一沾地便拍拍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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