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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不是最初的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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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继续存稿中,这篇不长,预计二十万出头就可以迅速完结。

    任爽好想大喊一声:“姐们儿,你作死别带我啊!”她终于确定了,无脸人肯定是舒老师,只是不知道怎么进入了张漂亮和曲教授的白日梦,还弄丢了五官!

    她要干什么?

    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收拾这么肆无忌惮的老公和小三?

    任爽瑟瑟发抖地想:“离吧,潇洒地摔他们一脸傲娇的背影,这种渣渣难道还留着过年当吉祥物?”

    无脸舒老师终于动了起来,她开始举起斧头一下一下砸画室的门,每一下都像砸在任爽胸口,惊心动魄。虽然推测这里应该仍是白日梦的范畴,可她不确定如果真的死于白日梦,还能不能在现实中醒来?

    任爽对自己上次昏倒在跑步机上,被送120急救的事还记忆犹新,她担心门里的人会没命,更担心舒老师。收拾人渣没错,一斧头下去,解恨是解恨,可她自己的后半辈子岂不是也要搭进去?何况她还有儿子呢,那么优秀!

    曲由君,曲由君在哪儿?这会儿大概也只有身为儿子的他能劝得住舒老师,让她稍微冷静一下,可是任爽喊不出声,就算喊了,他也未必能进来。

    这里可能是张漂亮和曲教授的白日梦,也可能是舒老师的。但天杀的,哪个母亲闲得没事会幻想自己丈夫出轨,自己捉奸,还带着优秀的儿子围观?太不可思议了!任爽忽然很希望像张漂亮说的那样,梦都是反的,曲教授对舒老师始终如一,他们幸福的家庭不是一把斧头就可以摧毁的。

    然而……

    门破了,无脸舒老师提着斧头一步一僵,却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任爽听到两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接着是球体滚动的骨碌声,两个圆圆的东西停到她钉在地上动不了的脚边,血肉模糊——是张漂亮和曲教授的头。

    他们脸上还保持着最后那一刻的惊恐万状,四只翻白充血的眼球,正正对上低头查看的任爽,吓得她险些魂飞魄散。

    无脸舒老师一手提琴,一手持斧,向任爽一挥,继续往下走。

    任爽的腿又能动了,这回不是鞋子的颜色像干结的血,是她脚上真的沾了血,不知是张漂亮的,还是曲教授的,抑或两者都有。这双沾血的脚拖着她紧紧地跟在无脸舒老师身后,一直来到了她之前想进,却进不去的地下室。

    温暖干燥的地下室和上面的阴森完全相反,它还是那么明亮,那么宽敞,任爽却只想就地昏倒。无脸舒老师走着走着,毫无征兆地抬手就是一斧子,“哐”地劈开了通道尽头那扇曾经充斥着怪声和怪物的房间。

    任爽记得这里有两个无脸舒老师,一个在画中的怪兽嘴里挣扎,一个在画外摧毁一切。她心里暗暗祈祷,最好不要是1+2=3,她怕她的心脏会因而爆破。

    门开了,吹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像烂鱼烂虾的腐肉堆积出来的,又像是潜伏在这屋子里久不刷牙的怪兽突然张开腥臭大嘴,对外面的世界来了个恶心至极、惊悚至极的热吻。无脸舒老师丢下琴和斧子,机械地走到画布上的怪兽面前,朝圣般僵硬地弯下细得快要折断的腰,回头看了任爽一眼(如果她有眼的话),双手扒着它的獠牙,慢慢开始往进爬。

    明明是平板的画面,可无脸舒老师就是一点点爬了进去,过程还相当吃力,她却无知无觉,乐此不疲,渐渐只剩下半截身子在外边。任爽看到画中的怪兽眼珠骨碌一凸,整个巨大的脑袋很快从画面上探了出来,口腔开始一点点蠕动,喉咙深处发出凶残的低吼,血从它齿缝间溢出,染红了半垂在画外的那片香云纱。

    任爽恶心得弯下腰,像画中被衔在怪兽口中慢慢吞噬的无脸舒老师一样的角度,突然,她扫见画架后的暗影里掉出一只脚。

    一只伤痕累累,死灰色的脚。脚上套着居家的绣花软拖鞋,鞋面上,鲜花在盛开,血色在流淌。

    它突地动了一下,血色漫过盛开的花,宛如在诉说死亡的艳丽和悲伤,从来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哪怕是画出来的花。

    眼看花开时,心已哀其落。灵魂,在画中,也在画外……

    任爽逃不掉,吓得闭起眼,却听到一阵痛楚的□□,很轻柔、很熟悉,即使这么恐怖又阴惨的氛围中,仍然隐约带着天生的高雅和矜持韵味儿,可想而知它的主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声音像一种诱惑,蛇一般自黑暗深处游了出来,一口咬中任爽绷紧的神经,迫得她不由自主睁开了眼,是——舒老师!有脸的舒老师!

    舒老师的衣衫破破烂烂,露在旗袍外的肌肤除了脸上整洁得格外诡异,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好地方。她也看到了任爽,有瞬间的惊喜,却立即惊慌地示意她不要说话,赶紧走。

    任爽往前一探,差点由于惯性栽出去,她的脚居然又能动了!

    看到舒老师,任爽心里的恐惧和戒备去了不少,舒老师果然可以踏入跑步机上的荒诞世界,这对她而言是个好消息。她坚信凭舒老师的智慧一定可以带他们走出这场吓人的白日梦,她想问问舒老师有关跑步机的事,她选择抛开恐惧,留下来面对。

    任爽蹲身想要扶起舒老师,她大概是体会到了她的诚意和坚决,终于虚弱地伸出手,向她笑了笑。

    就在两人近到能数清对方眼睫毛的瞬间,舒老师忽然邪气地低眉一弯嘴角,再抬头时,她脸上的五官乍然消失,比刨子刨过的还平整,还光滑,汪着腥臭的血水,唰地喷溅了任爽一身。

    血水中一只黑灰色的蝴蝶幽灵般慢慢钻了出来,拖着黏湿的翅膀挣扎着拍了几拍,破空远远飞开。

    “舒老师——”任爽受惊过度,精神瞬间崩溃,大叫一声当场晕倒。

    风终于停了,转带枯燥的嗡嗡声也消失了,天空瓦蓝瓦蓝,飘着棉絮般洁白轻盈的云朵。屋顶花园里水汽已经散开,连拂过的风也是清新的,草叶尖上的水珠还未干透,碧莹莹的,伴着《梁祝》婉转的旋律,“啪嗒”一声,坠落在地。

    时光,静如流水,缓缓淌过……

    “任爽,醒醒?”舒老师坐在阳光明媚的花丛中,回眸一笑放下手里的小提琴,“你怎么跑个步都能累得睡着?快下去吧,听君君说画室那边就要收工了,别去晚了让曲教授说你。”

    “我,我刚才做了个梦……”任爽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扒着跑步机,心知刚才只是一场梦,却犹有余悸,对上舒老师温柔的眼睛,暗示性地说,“我做了个恶梦。”

    “啊,原来你做了个恶梦?难怪刚才听你一直在叫我!”舒老师温柔地笑着安慰任爽,“别怕,梦都是白天胡思乱想的延续和投射,只要你不想,就梦不到。”

    “好,好的。”任爽是真害怕了,她开始疑神疑鬼,觉得这是舒老师反过来在暗示她。

    “你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也许会对你有帮助,压力不要太大,放松心情,保持足够且优质的睡眠,就不会经常做恶梦了。”舒老师好心地想办法帮任爽解决问题。

    “嗯,好,我会看的。”任爽像小时候那样对舒老师深深一鞠躬,慌慌张张地跑了,惹得舒老师莞尔一笑。她面前木制桌椅上的手机是打开的,朋友圈里有张图,穿着橙色运动衣的女孩儿高高扎着丸子头,修长的脖颈上搭着毛巾,正面带微笑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她身后,星空蓝小夜灯璀璨而温馨。

    舒老师重新架起小提琴,《梁祝》的旋律旖旎而出,流泻在屋顶花园与瓦蓝澄澈的天空之间。

    舒老师想告诉我什么?她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任爽刚刚在梦中惊吓过度,现在思绪仍然很乱,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就是舒老师可以进入白日梦,并且想用暴力的方法提醒她什么。她需要平静,需要思考,她得快点回家,回到自己熟悉的、感觉安全的环境中去,去平心静气理清思路。

    二楼画室那边张漂亮已经顺利完工,等任爽收拾完画具,整理好这间房子里的一切,为明天做好准备后,她们跟曲教授打了个招呼,匆匆回家。

    天色还不算太晚,没想到任爽妈已经睡着,桌上留了饭。任爽奇怪地想着,自己妈平时一个人在家无聊,最爱听有声小说,刷搞笑视频,偶尔兴致上头还要高歌一曲来段广场舞,今天怎么睡这么早?不过早点休息对身体好,就像舒老师说的,保证充足且优质的睡眠有助健康,她也就没去打扰已经熟睡的妈妈。

    夜深沉,星空蓝小夜灯温馨地撑起一片梦幻世界,幸亏任爽没去看,若是看了,她一定会吓昏过去!卧室里她的妈妈,居然长了一张她那晚去湿地公园时的脸,满布的桔子皮和老年斑,比平时苍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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