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猫头鹰侦探
这座城市总是雾蒙蒙的。【】
就算现在是下午,天空看起来也阴沉暗淡，简直一年四季都是灰色的天空，叫人分不清楚具体时间。
不过，对于城中的居民来说,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个好天气的日子,只有负责洗衣的女人会为此感到苦恼。
比如——
“该死的天气！真希望来一阵风把这些雾全部吹走！”
露西愤怒地将手中的脏衣服重重扔进水里,啪嗒溅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脸上，叫这个女孩稍微冷静了一些，独自生了会闷气,最后还是认命地弯下腰继续搓衣服。
天气不好也没事，反正其他人也都是一样晒不了太阳。
她还年轻，搓衣服比那些老女人快多了，总归是能多挣点。
自我安慰式地在心中默念,但露西心头依旧是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
不知道是因为屋子里那位神神叨叨的母亲,还是因为附近街道那位杀了两位少女仍然逍遥法外的杀人犯。
该死！
一群没用的警察！
露西咬牙切齿，搓衣服的力气大到像是要杀人似的。
这是那位不知名凶手的第二次犯案,各大报纸都在为东区出现了连环罪犯而狂欢,接连几天的日报都在版面最大的那块兴奋播报,将那犯罪现场描述得无比血腥露骨,血溅到墙上多高,受害者裙摆被撕了几个口子都写得一清二楚。
唯独没说调查到了哪一步,有没有凶手的线索。
那她们这群附近的居民怎么办？！
等死吗？！
或许其他人还可以在夜晚紧闭门窗用柜子抵住门口换来安全感,但对于经常需要在傍晚横跨数条街送衣服,到晚上才能匆匆回家的露西来说，她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家里只有一位疯疯癫癫的母亲，到时候真出什么事了说不定甚至没人认领她的尸体，只能任由那群报社请来的画家描绘她不甘的死相。
“扑通！”
露西咬着牙把沉甸甸的衣服又砸进水桶里,感受到手臂和脊背上的酸痛感，神情变得有些迷茫。
如果连安全都保障不了，那她还是别想着什么不切实际的事，早早找个丈夫算了。
或者，为了更加自由一点，她或许不需要丈夫。
她观察过了，最近送来的一批脏衣也有材质不错的，如果能借此找到机会攀上某个体面先生，当他们的情妇可比和这里的粗鲁劳工结婚好。
不过，都不用说那些贵族小姐，她貌似连她们的女佣也比不上。
露西低头，苦恼地看着自己平坦的胸脯，思考在做那事时穿衣服伪装的可行性。
想着想着，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尖头皮靴。
仰头，她看见了一位极其陌生的俊朗青年。
对方穿着一身蓝色大衣，头戴加高的圆形礼帽，彬彬有礼的姿态与这处狭窄的小巷格格不入。
咦？
露西眨了眨眼，才在脑中转悠的想法让她忽视了青年身上有些熟悉的服饰，只单方面判断这肯定是一位与她阶级不同的绅士。
她一下有些激动，但警惕心让她没有主动开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位青年。
“哦，你好呀。”这位青年出乎意料讲礼貌，对上她的视线后竟然主动开口问好，语法很标准也很稳重，“你是这里的居民吗？我希望能询问你一些事，你现在有空吗？”
“你好你好！”
露西慌乱地从水桶中把泡的发皱的双手扯出，在自己的围裙上使劲擦了擦，然后主动站起身，眼神发亮地紧盯这位陌生先生，语气柔和：“有什么尽管问吧！”
她下意识把对方以为是因为洗衣过来的人，格外贴心地开口：“是哪件衣服没洗干净吗？”
忆起方才内心的畅想，她此刻不觉得紧张，反而有些雀跃兴奋：“不好意思呀，作为补偿，我可以去您家里再洗一遍！”
“嗯……”
青年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眉，做了个出乎露西意料的动作——他抬手摸了摸露西的脑袋，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了一个问题：“孩子，你几岁了？”
露西的眼睛一下睁到最大。
什么什么，还要问这个的吗？
她在心里数数，有些担忧对方因为年龄而拒绝她。
不过，既然工厂都能接受她，那她再说大一点应该就可以了吧？
“15岁了，先生。”
“但你看起来只有10岁。”
青年无奈地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从胸前的口袋里递给她几颗糖果，随后以一种长辈口吻询问：“你的父母在家吗？我觉得我更应该同他们聊聊天。”
露西有点着急。
“我不行吗，先生？”
“你还太小了，孩子，我们要谈的事情不适合让你知道。”
她哪里不适合！
她超懂得啊！
露西为证明自己，声音响亮地说了好几句从隔音差劲的墙壁听到的某些床上用语，然后十分惊讶地看着青年白净的脸随着她的叙述一点点变红。
“不不不，快停下，淑女不应该谈论这个……”青年下意识慌乱阻拦，随后又忽然惊觉，“等等，你还是个孩子，你从哪里知道的？别说这个！”
他痛苦地按了按帽檐，终于意识到露西似乎误解了什么。
“孩子，我不是为哪种事来的！”深深叹气后，青年主动摘下帽子同她行了个露西看不懂的礼仪，然后戴上帽子，彬彬有礼地同她介绍，“我是一名警员，为了附近的杀人犯事件而来的。”
露西：！！
露西：“你是警察？！”
直播间里，画面非常狡猾地停在了青年警员开口解释前的画面，只给观众看青年无措泛红的脸。
旁白在这时开口，意外还带点译制片腔调：
“雾都，这一充满迷雾的城市，在上
层光鲜亮丽的同时，毫不夸张地说也是犯罪的温床。()”
&a;a;a;ldquo;正如那总是阴沉灰暗的天空，挣扎在底层的人们时刻面临着无形的危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近期，东区就出现了一名手段恶劣的连环杀人犯。”
“而正当少女露西对此恐惧不已时，她遇见了来到这里搜集信息的……”
侦探？肯定是侦探吧！
结合直播间主题，观众们看到前半句就已经开始欢呼了。
【啊啊啊好帅！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有礼貌不傲慢的侦探小哥！】
【好像一点怪癖都没有诶，又绅士又温柔，虽然和普通文学作品里的天才侦探不太符合，但感觉也还不错，就当是换换口味嘿嘿。】
【不过感觉这样会有点无聊诶，这小哥一看就是很守规矩的那种，估计不会有那种戏剧效果。】
【是哦，感觉就变得普通起来了。】
【……不是，你们都不注意看他的衣服帽子吗？谁家侦探穿这个衣服啊！！】
“……的年轻警探。”
几乎就在最后一条反驳弹幕出现的同时，译制片腔调的旁白才慢慢悠悠讲出了后半句，顿时炸出了不少弹幕。
【啊？？旁白你是不是故意的！】
【吓死了，我说怎么来了个守序型侦探。】
【笑死，既然不是侦探又第一个正式出场，赌五毛这位年轻警探是侦探助理！】
【哦哦哦，是这种组合呀，那也很经典！】
【助理都这么帅了，更期待主角侦探了嘿嘿！】
“是的，我是一名警察。”
看着眼前女孩如同小鹿般惊讶睁大的眼睛，威廉有些苦恼地再度强调：“所以，我其实是为了调查罪犯而来的，牵扯到那样血腥的案件，我不认为向你这样的小姑娘能参与讨论。”
露西才惊讶没多久，就被这句话重重暴击。
她才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小姑娘。
要知道她有工作，每天都要靠自己挣钱，结果警察没能力抓捕罪犯害得她心惊胆战差点想不开嫁人，刚才又自己才骂过的警察面前闹了那样的笑话。
好生气。
“……”
憋了半天，当面前陌生的警官先生试探着呼唤身后房屋里的大人时，露西终于想出来几个在路人口中听到的词汇，恶狠狠地呛声：“那你们就能了吗？你们拿了钱不办事，抓也抓不到犯人，还不如侦探靠谱！”
原本等待露西家长露面的威廉顿住了脚步。
“……呃，呃。”
其实，话才出口露西就感到后悔，生怕这位警官恼羞成怒对她做什么。
但现在她撤回不了，也想不出什么能够掩盖的话语，只能支支吾吾地呃了几声。
“虽然难以启齿，但你说的没错，目前来看我们确实如此……很抱歉。”
沉默了一下，威廉却是转身大方承认了。
那深邃的眉眼中，竟然是格外真诚的歉
() 意。
这个反应让露西愣了愣，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嗫嚅着，原本忐忑地想说什么缓解方才过分尖锐的话语，却被屋子里传来的声音打断：
“小露西——啊！竟然来了一名绅士！”
露西的母亲穿着与时下女性格格不入的上衣长裤，以一种格外散漫的姿态走出屋子，当看见造访的蓝衣警官时，她似乎很惊讶。
但随后，她熟练地切换为一副笑脸，手臂直接搭上了威廉的肩膀，冲着露西挥手：“好啦，小露西出去玩吧。”
女人看了眼雾蒙蒙的天色，苦恼地撅起嘴，大概是为辨别时间苦恼。
无果，她只能随口说了个时间：“天黑才可以回来哦。”
没等露西做出什么反应，威廉倒是反应极快地拉开了女人，表情无奈又正经地再次强调：“女士，我是一名警员，是为了调查最近的杀人案才来的。”
“只是调查，真的。”
其实，当看见女人的长裤时，威廉是很讶异的。但他并没有对此表示什么，只是很快移开了目光，一心只想查案。
“……”
女人脸上散漫天真的表情似乎因此微微变淡了一些，她用那对雾蒙蒙的蓝眼睛打量面前的年轻警员，然后才再次开口：“您请说吧。”
威廉松了口气，在心中感慨调查终于走向正路，随后公事公办地询问了母女二人关于案件发生时的一些信息。
其实都很简单，主要是那天她们在干什么，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有没有看见什么……
结果不出所料，没什么有用讯息。
身为弱势群体，母女二人都非常懂得保护自己，大概就算听见了动静也不会冒头。
那就继续找下一家吧。
威廉在心中叹气，起身准备离开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了身上的几枚硬币，直接递给了露西。
“作为配合调查的酬劳。”他再次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像个兄长那样温和提醒，“以及，之后不要随意对着成年人说那些话，露西。”
露西的母亲凑过来：“嗯？小露西说了什么呀？”
露西有些迷茫地接过硬币，听到母亲的问话顿时回神，先是瞪了她一眼回了一句“没什么”，然后才抬头看着威廉，看了没几秒便目光闪躲，语气有些不自然地道谢：“感谢您，好心的警察先生……”
威廉礼貌地按了按帽檐，转身离开。
“警察先生。”
就在即将离开时，露西的母亲忽然又叫了一声。
等威廉回头，就看着女人一手按着女孩的脑袋，一手捂着她的嘴，浑然不关心女孩“唔唔唔”的挣扎，只是笑盈盈地对他开口：“我只是随口一提，如果案件很令您苦恼的话，不妨试一试寻求侦探的帮助呢？不巧，我就知道一位，她就住在……”
侦探吗？
威廉愣了愣，默默记下了女人口中的地址，点头表示感谢：“感谢女士
的提议，如果有机会，我会试试的。”()
他步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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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青年离开，被镇压的露西才猛地抬头，语气很冲：“你知道什么侦探？！骗他干嘛！”
她的母亲笑了笑，挠了挠女孩的下巴，就像是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怎么了？小露西喜欢他？”
“谁会喜欢这群没用的警察啊！”
露西下意识怼了一句，但某种心理又让她嘟囔着补充：“我只是怕他被你骗了生气，明天会过来报复我们……”
“妈妈没有骗人哦。”
“你以为我会信吗！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露西像是一只鼓气的河豚，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就是很生气，所以她一把推开女人，毫不客气地大声命令：“快点去做饭，我洗完衣服就要吃饭！”
女人乖巧应声：“好~”
只是在回屋前，露西还能听见对方呢喃似的话语：“小露西越来越凶了啊……”
这能怪谁！
露西皱了皱鼻子，冷哼了一声。
回到原本洗衣的地方，露西却总是静不下心。
她干坐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没忍住，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方才接过的几枚硬币。
这抵得上她洗好多衣服呢，果然是一份体面工作，随便给穷人的钱都能这么多。
捏起一枚六便士，抬高，她看见了天边逐渐升起的月亮。
静静地看了一会，她把这些硬币都收好，然后继续弯腰洗衣服。
算了，不想着找丈夫了。
这警官好像比较可靠，说不定很快就能抓到人。
那她还是趁现在赶快多洗点衣服，多赚点吧。
攒点钱，到时候……她就可以进隔壁厂子里的学校里学点东西，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脑袋里多点东西总归是好的。
想着，露西搓衣服的速度更快了。
……
……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威廉遍访街道无果，在失望中不抱希望地朝露西母亲提供的地址走去。
旁白：
“年轻警探在露西母女身上并未得到什么凶案相关的信息，但却意外从露西母亲口中得知了一名神秘侦探的存在。当今日的调查没得到结果之后，无计可施的警探只能前往那个地址，尝试寻求所谓侦探的帮助。”
观众们表示理解。
【哦！标准套路！】
【接下来就是请侦探出山，然后嘎嘎乱杀！】
【好期待这位神秘侦探的侦破方式哦，不同侦探的探案方式就是他们的身份水印，不知道这位能不能跳出前人框架呢？】
【很难的啦~各种演绎推理思维宫殿都写了个遍，我想不出新侦探怎么可能跳出这个框架另起一门。】
【只要有魅力其实都可以啦，侦探先生总是非常有个性的嘿嘿。】
话说回来，当露西母亲简单给予威廉关于侦
() 探的特征描述时()，特别神神秘秘地强调这位侦探性格怪异()『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能轻易触碰之类的。
对此，观众们结束良好。
这年头没个怪癖还能叫侦探吗！
但凡有点名气的侦探都要有一些特点啦！
读作特点，写作怪癖，大家接受程度很高。
【总之，侦探先生只要不是反社会人格都可以啦。】
【哈哈哈哈，要求已经变成这样了嘛？】
【毕竟前人作品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就算这位侦探闲暇时研究如何完美犯罪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笑死了，替这位警官祈祷侦探不会太难搞。】
在赶路途中，威廉与一位略矮他半头的青年擦肩而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回头。
而身后匆匆离去的青年没有半分留恋，略长的斗篷随着行进起伏，似乎正在奔赴一场极其重要的约会。
……或者才从约会中结束。
威廉再度嗅了嗅，捕捉到了空气中尚未散去的一抹幽香。
他原本还想提醒这位先生注意安全，但看对方步履匆匆，大概是听不进他的提醒了。
不过，既然是男士，在外面的安全威胁也小一些。
想着，威廉便继续朝露西母亲口中的那个地址走去。
然而——
他只找到了一栋空屋。
威廉微蹙着眉，迟疑地绕着屋子转了一圈。
他并非有意偷窥他人隐私，但屋子的门窗并未关紧，他能看出屋里并没有人，甚至里面的东西也基本收拾干净了。
“您好？”
象征性再度敲了敲门，威廉低声道歉，握住了门把手：“失礼了。”
他推开门，走进了这个空屋子里。
然而，正如他在外面观察到的那样，屋子里确实是空空如也。
没有任何讯息资料，也没有留下任何能与住民联系的神秘号码，完美符合一个搬家后无人居住的空屋形象，要么是他找错了，要么是他被骗了。
“……唉。”
威廉叹了口气，下意识认为是第二个选项。
想来也是他独自行动的压力叫他急昏了头，竟然真的被侦探的身份吸引想要合作破案，还是太年轻了啊。
在屋中随意转了转，一无所获，威廉叹了口气，准备开门离开。
但就在这时——
“咕呜咕。”
不远处的楼梯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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