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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浪子小肥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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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和走之前，总算是告知了叶舒羽她的身份。&lt;/p&gt;

    江湖与庙堂不通，叶舒羽又是个才从谷里出来游历的菜鸟，对镇国公千金的身份并无实感，仍乐观想着等来年春天将大小姐接出来玩。&lt;/p&gt;

    “陆姑娘要订婚了。”&lt;/p&gt;

    但这时，清衡道长却淡淡打碎了叶舒羽的念想，并无情补充：“无论是即将同她缔结姻亲的皇室，还是陆姑娘自己的本家，都戒备森严，不是普通江湖人士能够肆意进出的。&amp;amp;34;&lt;/p&gt;

    &amp;amp;34;啊……&amp;amp;34;&lt;/p&gt;

    叶舒羽脸垮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振作起来：“无事，我们可以靠米糕!让米糕进去传信找机会!&amp;amp;34;&lt;/p&gt;

    肥啾歪头：“啾”&lt;/p&gt;

    叶舒羽哄它：“这半月以来你也熟悉了传信的本领，之后带你去镇国公府附近转转，一定要将纸条送给清和呀。&amp;amp;34;&lt;/p&gt;

    肥啾翘起尾巴：“啁啾~!”&lt;/p&gt;

    兴许是雀儿也记挂着那看着柔软纤细的漂亮树杈子，这回竟然不需要穗穗收买，便有模有样地应下了恳求。&lt;/p&gt;

    &amp;amp;34;真答应了果然，米糕你最好了!&amp;amp;34;&lt;/p&gt;

    叶舒羽笑弯了眼，将小鸟端在肩上，询问一旁的道长：&amp;amp;34;道长还打算跟着我们吗&amp;amp;34;&lt;/p&gt;

    清衡道长很坚定：“自然。”&lt;/p&gt;

    想到什么，叶舒羽又转头，对着看起来无人的林里开口：“现在清和已经走了，罗刹小姐可以露面了吗&amp;amp;34;&lt;/p&gt;

    无事发生。&lt;/p&gt;

    少女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地再次开口：“若你还是愿意跟着我们，就不必躲躲闪闪了，一起走么&amp;amp;34;&lt;/p&gt;

    等了一会，在她以为罗刹已经表示拒绝的时候——&lt;/p&gt;

    冷风拂过，一个人影从树梢落下，轻盈似猫，悄无声息来到了他们身边。队伍又变回三人。&lt;/p&gt;

    &amp;amp;34;小姐在寺里调养得很好呢，面色看着红润不少，果然大师是得道高僧。&amp;amp;34;&lt;/p&gt;

    “嗯。”&lt;/p&gt;

    坐在返程的马车里，陆清和有一搭没一搭应着侍女的话，目光出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lt;/p&gt;

    她人是回来了，但心似乎已经留在了别处。&lt;/p&gt;

    马车外头热闹，似乎已然进入城里，到处是叫&lt;/p&gt;

    卖声。&lt;/p&gt;

    陆清和掀开了一点帘子往外看。&lt;/p&gt;

    分明是类似的景象，却确实有哪些地方不一样。&lt;/p&gt;

    是哪里呢&lt;/p&gt;

    &amp;amp;34;小姐小姐&amp;amp;34;&lt;/p&gt;

    侍女小心唤她，将帘子拉下：&amp;amp;34;外头都是粗鲁的平民，可别被吓到小姐了。&amp;amp;34;&lt;/p&gt;

    陆清和眼睫微颤：&amp;amp;34;……嗯。&amp;amp;34;&lt;/p&gt;

    回到府中，她按照规矩拜访父母，才刚一拜下，就听见上头母亲严肃的声音：&lt;/p&gt;

    “出去一月，仪态变糟了不少。”&lt;/p&gt;

    门&lt;/p&gt;

    “马上就是要结亲的大姑娘了，定不可懈怠!”于是陆清和又起身，重新行礼，脊背挺直，脖颈伸长。这时上座的两人才舒缓了面色。&lt;/p&gt;

    确实是，大有不同的。&lt;/p&gt;

    陆清和安静听着长辈的话语，表象是与一月前无异的温顺乖巧，心里却翻涌着莫名的情绪。&lt;/p&gt;

    若没有见识过那样的自由与肆意，她或许觉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是人之常情，是每一个姑娘都会经历的磨炼与教导，是长大必须的代价。&lt;/p&gt;

    但现在她却发现，并不是这样，也不应该是这样。&lt;/p&gt;

    陆清和抬起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在看到父母的表情后默默咽回去，只是安静听二人的教导。&lt;/p&gt;

    “到了夫家，需得温良贤淑……”&lt;/p&gt;

    陆清和：嗯。&amp;amp;34;将你拉扯大，我们其实也是不舍的……&amp;amp;34;陆清和：嗯。&lt;/p&gt;

    &amp;amp;34;要考虑到朝堂之事，你要懂事……&amp;amp;34;&lt;/p&gt;

    陆清和：嗯。&lt;/p&gt;

    明明是是与一月前一模一样的话，但此刻她却可耻地生出几分抵触感来，几乎想要直接逃走。&lt;/p&gt;

    这份抵触，不知是不是被察觉到了，于是接下来教导的话由硬转柔：&lt;/p&gt;

    你自小体弱多病，为了养好你，母亲的头发都白了不少。你身后的妹妹们，都指着你这个长姐做表率呢。婚姻之事，当然是父母做决定。虽然皇室规矩森严，但这可是无数京中女子梦寐以求的机会……&lt;/p&gt;

    听着，陆清和也生出几分迷惘来。&lt;/p&gt;

    十几年的教育，同那短短一月相比，实在是过于厚重与难以逾越了。她当然还是向往江湖上女子的自由&lt;/p&gt;

    ，但她难道就要为此违背父母的意见吗仅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就要拒绝吗她先是镇国府的千金，才是自己，所以需得按照身份立场履行好分内之事，才对。&lt;/p&gt;

    在长辈隐隐的施压下，在十几年根深蒂固的压制下，陆清和只能这样想。&lt;/p&gt;

    而那微弱萌生的反抗意识，被她强压住，不敢与他人多说。&lt;/p&gt;

    …&lt;/p&gt;

    等走出门，看着院里隐约结着冰霜的叶片，还有那暗沉灰蒙的天空，陆清和忽然意识到。&lt;/p&gt;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lt;/p&gt;

    而那深秋里浪漫自由的江湖之游，再也不会有了。&lt;/p&gt;

    半月一晃而过。&lt;/p&gt;

    叶舒羽正捧着小鸟假哭：&lt;/p&gt;

    &amp;amp;34;呜呜呜我好想清和啊!&amp;amp;34;&lt;/p&gt;

    “啾……”&lt;/p&gt;

    “米糕你也想她对不对我们去见她好不好”&lt;/p&gt;

    &amp;amp;34;啾啾啾!&amp;amp;34;&lt;/p&gt;

    一人一啾无障碍对话，叶舒羽同身边二人大声宣布：“下一站，我们去紫禁城吧!”&lt;/p&gt;

    清衡道长表情复杂：&amp;amp;34;才分别半月……&amp;amp;34;&lt;/p&gt;

    叶舒羽超大声：“半月很久了!该去找人了!”&lt;/p&gt;

    肥啾帮腔：&amp;amp;34;啾!&amp;amp;34;&lt;/p&gt;

    罗刹一贯没什么表情，闻言也只是放下食物，淡淡开口：“天机楼之人不得随意靠近紫禁城，我便不去了。&amp;amp;34;&lt;/p&gt;

    哪怕离预计的死亡时间不久，她也不打算冒这个险。&lt;/p&gt;

    叶舒羽气焰一下子软下来：“罗刹你不去……那我们怎么抢人嘛”&lt;/p&gt;

    罗刹摇头：“她会过得很好，不要打搅她。”&lt;/p&gt;

    叶舒羽嘟囔：“哪里过得好啦……明明清和很喜欢和我们一起玩的日子嘛。”&lt;/p&gt;

    罗刹不置可否，只说：“我会在城外等你们。”&lt;/p&gt;

    顿了顿，她补充：&lt;/p&gt;

    &amp;amp;34;若一刻钟后我未曾出现，便在附近山洞里寻找我的尸首。&amp;amp;34;&lt;/p&gt;

    叶舒羽：!!&lt;/p&gt;

    &amp;amp;34;啊啊不要把死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啊!&amp;amp;34;&lt;/p&gt;

    虽然一开始她是忌惮罗刹的，实际相处也就陆清和不在的半月，但&lt;/p&gt;

    足以让本就重情的少女生出几分感情。&lt;/p&gt;

    或许是因为罗刹日常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比起可能会暴起伤人的恐怖杀手，她更像一柄毫无感情的匕首，杀人只是履行她背后之人的意愿。&lt;/p&gt;

    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千千万万同她一样被训练长大的杀手来。&lt;/p&gt;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有所隐情的清衡道长也并不记怪罗刹，只是拉着罗刹说了几句便平静地接纳了她。&lt;/p&gt;

    【啊啊啊不是吧，怎么两头着火啊那边大小姐订婚这边杀手姐姐性命危机】&lt;/p&gt;

    【头大，一时说不清哪个更紧急。杀手姐姐说她会在未来一周内随时死去，大小姐定亲都订完了马上就要嫁人了!】&lt;/p&gt;

    【原作里不会是经典的二选一剧情吧……】【呃啊啊啊不要我不要，女孩子一个都不许少(震怒)】&lt;/p&gt;

    三人一啾最终还是朝紫禁城出发。&lt;/p&gt;

    江湖之人不应该插手朝堂之事，但他们只是去见一个朋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lt;/p&gt;

    定亲结束，木已成舟，再加上归回后的陆清和一如既往的乖巧，陆府放松了管控。在半月里被硬塞进来的礼仪课程填得喘不过气的大小姐，终于有闲暇出门。听说夫家规矩很严，出门需得报备，想来是不能这样随心出门了。陆清和犹豫再三，还是觉得用这次珍贵的出行，去酒楼再听一次江湖说书。&lt;/p&gt;

    寻常人向往江湖，均是被那口灿莲花的说书人所蛊惑的，而这家陆清和常去的酒楼便更加特别，这里的说书人不仅会讲那些稀奇事，还会著书。&lt;/p&gt;

    嗯，陆清和看的话本就是这人的杰作。&lt;/p&gt;

    &amp;amp;34;话说在那江南里，有一位神秘的大侠……&amp;amp;34;&lt;/p&gt;

    二楼的大小姐弯着眼，认真听着说书人的故事。&lt;/p&gt;

    &amp;amp;34;……因不堪情爱而隐退的他，在街巷拐角处开了一家糕点铺。&amp;amp;34;&lt;/p&gt;

    听到这里，陆清和有些讶异。&lt;/p&gt;

    这个描述她倒是真见过街巷拐角的糕点铺……唔，所以是那慈眉善目的店家老人……&lt;/p&gt;

    &amp;amp;34;传闻那糕点由天山雪滋润而成，吃了便可增进一甲子内力!&amp;amp;34;&lt;/p&gt;

    陆清和：“噗。”&lt;/p&gt;

    /&amp;amp;gt;&lt;/p&gt;

    再侧耳倾听，她听见说书人讲那两位剑客风雨楼前比试：“……那时天降异象，接连三道闪电将大地劈开!&amp;amp;34;&lt;/p&gt;

    陆清和：“唔。”&lt;/p&gt;

    这便更不对了。虽然那时她没有靠近，但若有闪电这样的异象，她肯定能注意到的。&lt;/p&gt;

    这说书人口中怎的都是半真半假的东西&lt;/p&gt;

    陆清和抿唇笑着，倒也没有因为自己曾经被骗而恼怒，只是想着有这样“润色”故事的本领，怪不得说书人写的话本会那样流行。&lt;/p&gt;

    下边的声音换了个人，陆清和正打算离开，就听门口有人通报，说方才那说书人请求见她一面。&lt;/p&gt;

    &amp;amp;34;咦&amp;amp;34;&lt;/p&gt;

    若是平时，陆清和定然会拒绝与外男见面；但才听了江湖故事的陆清和，还是答应了。&lt;/p&gt;

    隔着帘子，她还没说话，便听到那说书人先开口：“方才我留意到姑娘的反应，您似乎并不认同在下的讲述。&amp;amp;34;&lt;/p&gt;

    陆清和：&lt;/p&gt;

    哎呀，是她没憋住笑吗&lt;/p&gt;

    大小姐一时间有些窘迫，温声道歉：“非常抱歉，并非我对您的叙事不满，只是忆起了另外的事。&amp;amp;34;&lt;/p&gt;

    说书人：“敢问姑娘是否亲历过方才我说的事”&lt;/p&gt;

    陆清和对他的敏锐有些讶异：“嗯……也并不算亲历，只是听了些寺里僧人的说法。”&lt;/p&gt;

    说书人：“还请姑娘指点。”&lt;/p&gt;

    隔着帘子，陆清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格外真诚的话语，也放下了警惕，小声解释。&lt;/p&gt;

    说书人就像一个单纯想要弥补故事缺漏的人，只是认真倾听，倒也没有解释任何，只是在陆清和结束后，深感歉意地开口：“原来其中真相竟然是这样，是我调查不周，倒是惹姑娘笑话了。”&lt;/p&gt;

    陆清和：&amp;amp;34;不不，您讲得很有趣，这些细节其实无伤大雅……&amp;amp;34;&lt;/p&gt;

    顿了顿，带着些许憧憬和淡淡怀念，她又说：“因为，其实江湖里的那种精神就足以吸引人了。&amp;amp;34;&lt;/p&gt;

    帘子外沉默了一下，说书人似乎陷入了短暂思考，然后才笑着开口：“感谢姑娘偏爱，明日还有新的故事，还请您务必到场。&amp;amp;34;&lt;/p&gt;

    陆清和没有口头承诺会来。&lt;/p&gt;

    但第二&lt;/p&gt;

    天，她还是来到了酒楼。说来，她还能去哪里呢&lt;/p&gt;

    若是喜好富贵奢靡之所，等到了夫家到处拜访宴会厌烦都来不及，倒不必牺牲现在宝贵的自由时间去这些地方。&lt;/p&gt;

    再加上，陆清和确实很想再听听江湖，于是她便一连几日都泡在酒楼。随从一开始还紧盯，到后面也放松了。&lt;/p&gt;

    一切平静，就在陆清和以为这几日就是这样平淡时，她在街上遇到了来京城找她的女侠。&lt;/p&gt;

    见到大小姐，叶舒羽上去就是一个飞扑：“清和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呀!”&lt;/p&gt;

    肥啾原本杵在她肩上，见到陆清和也细细软软叫了一声，自然地跳到了大小姐这边，并无半点生疏。&lt;/p&gt;

    陆清和：&amp;amp;34;啊……&amp;amp;34;&lt;/p&gt;

    相比于最初分别时，她变得有些拘谨，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搭在少女背上。&lt;/p&gt;

    才把手放上去，她便听到了叶舒羽在她耳畔的低语声：&lt;/p&gt;

    “我们其实昨日便到了，听说你几天后就要入皇子府了。”&amp;amp;34;想走吗如果你不愿意嫁人，我现在就可以趁乱带你走。&amp;amp;34;&amp;amp;34;你家戒备可太森严啦，我昨天绕了一圈差点被当成刺客，只有这次机会啦!&amp;amp;34;&lt;/p&gt;

    想起方才见面时大小姐喊着水光的惊喜眼神，叶舒羽自觉多了分底气，开始碎碎念起和她一起走&lt;/p&gt;

    后的事。&lt;/p&gt;

    “米糕倒是能飞进去，但它又抓不了你这么大的人，昨晚估计是在你窗边啄了好久都没叫醒你，回来生了半天闷气，走之后你可得好好哄哄……&amp;amp;34;&lt;/p&gt;

    “啾啾!”&lt;/p&gt;

    “虽然出逃可能没有银两，但罗刹那有不少积蓄，你就不用担心这个啦，我最近和她处可好了!米糕作证!&amp;amp;34;&lt;/p&gt;

    “啾啾~!”&lt;/p&gt;

    &amp;amp;34;道长没来，他出去看罗刹了，他说的卜卦结果……哼，不来就不来，我可不想还要保护臭男人!&amp;amp;34;&lt;/p&gt;

    &amp;amp;34;啾啾&amp;amp;34;&lt;/p&gt;

    “哦哦，米糕你是小雄鸟来着。那你不一样，你比所有男人都强!”&lt;/p&gt;

    &amp;amp;34;啁啾~&amp;amp;34;&lt;/p&gt;

    一人一啾开心唠半天，身前的少女却依然默不作声，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lt;/p&gt;

    终于，她回&lt;/p&gt;

    应了两只，却是动作轻柔坚定的推开与回绝：&amp;amp;34;抱歉，让你们费心了，但我并不打算走。&amp;amp;34;&lt;/p&gt;

    叶舒羽：!&lt;/p&gt;

    肥啾：!&lt;/p&gt;

    叶舒羽还以为陆清和忧心那暗处的随从，便急急低声补充：“这些随从我姑且能放倒，他们一个二个心也飞到天上去了，我们现在就走，绝对不会被追到!&amp;amp;34;&lt;/p&gt;

    但陆清和依旧是拒绝了。&lt;/p&gt;

    江湖与庙堂，确实不应该相通。&lt;/p&gt;

    她如果因为自己的任性，同时毁掉了亲族和挚友的事业，就罪大恶极了。&lt;/p&gt;

    但陆清和看着面前神情焦急的叶舒羽，只努力抿出一个笑，轻轻说：“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的。”&lt;/p&gt;

    她说着，像是在说服自己。&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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