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感觉刚刚入睡不久，唐以微突然被一阵巨大的颠簸惊醒。
飞机先是剧烈地左右摇晃几下，然后像突然失重一般，猛得往下一沉，机舱内顿时响起旅客们的惊呼声。
唐以微激灵灵睁开眼，心狂跳不已，睡意转瞬已跑的无影无踪。
广播及时响起，空姐甜美的声音传来，安抚躁动的旅客，“乘客们不要惊慌，飞机刚刚遇到气流，有些颠簸，请大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随意走动，系好安全带，洗手间暂停使用。”
空姐的话音刚落，飞机又是一个急坠，幅度比刚才更大。机舱内惊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已经有小孩被吓哭了，恐慌的情绪转瞬蔓延开来。
坐过那么多趟飞机，唐以微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类突发状况，说一点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一股寒意从她的后背窜起，扩散至全身。
她仓惶地看向眩窗外，入目的景象让她的瞳孔骤然一缩。窗外电闪雷鸣、乌云密布，飞机正在乌云间穿行，能见度非常低。
原来是遭遇了雷暴雨云层，唐以微感觉呼吸突然变得很困难。
她的邻座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衣着体面，举止斯文，看气质像一位退休教师。跟唐以微一样，她也是独自搭乘航班。
飞机两次急坠，让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她揉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副痛苦欲呕状。
唐以微眼疾手快地从椅背抽出垃圾袋，递了过去。
老奶奶接过，不忘回以感激的一瞥。纸袋刚到手里，老奶奶就开始呕吐不止，唐以微赶忙又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照顾老奶奶的同时，她不忘紧张地关注机舱外的状况。她相信，只要摆脱了雷暴雨区域，飞机一定就安全了。
果然，又艰难地飞行了几分钟后，飞机就彻底飞离了乌云层，机舱外已是碧空如洗。
飞机这下彻底平稳了，唐以微长舒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机舱内，惊惶的情绪已烟消云散，旅客们相互聊着庆幸着，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慨。
邻座的老奶奶脸色却并未缓解，还是一副惨白的模样，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神情异常痛苦。
唐以微判断她可能犯病了，就按了呼叫按钮，把空姐喊了过来。
空姐略通医术，三言两语询问过后，老奶奶道出实情，原来她去年刚做过胃癌切除手术，此刻胃部疼痛难忍。
空姐提出，她们备有胃药，问老奶奶需不需要？
老奶奶有气无力地摇头拒绝：“一般的胃药，对我不起作用，吃了也是白吃。”
唐以微记得自己的父亲以前也经常犯胃病，吃过胃药后，他总会去床上躺一会儿，疼痛很快就能缓解。
这么一思忖，她跟空姐提议：“要不你们找个后排的空位子让她躺下吧。”
空姐面露难色，“飞机今天满员，一张多余的空位都没有。”
唐以微环视一圈，经济舱确实满员，追问一句，“头等舱也满员？”
空姐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本来头等舱是有很多余位，但是昨天有个网络购物直播团队，临时把头等舱的余位都包掉了，说是忙了一整年，要集体去太湖边度假。”
这话唐以微信。刚才登机时，她确实看到了一群打扮时髦、妆容精致的漂亮女孩，应该就是空姐口中的那个网络购物直播团队。
思虑片刻，空姐表示：“请稍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乘务长，看看有什么解决办法。”
几分钟不到，空姐原路返回，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轻快地对老奶奶说：“刚才我在跟乘务长汇报您的情况时，头等舱有一位先生听到了，主动提出愿意跟您调换座位，现在请您去头等舱休息。”
老奶奶颤巍巍起身，嘴上感激不已：“谢谢，谢谢，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她口中的好人，正是江启辰，简直巧的见鬼了。
刚刚在机场出手相助是他，现在尊老爱幼又是他，唐以微很想发一张好人牌给他。
他就这样名正言顺地坐到了她身旁，凌冽的男性气息无孔不入地窜入她鼻中。
他已把西装外套脱去，黑色的高领毛衣，简简单单，却愈发衬的气质不俗。他的手肘随意地支在两人间的扶手上，与唐以微胳膊相抵，让她的脊背再度僵硬了。
从成都飞w市要三个小时，这才过了半小时不到。剩下的两个多小时，该怎么捱过去？睡觉？
可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她的睡意早没了，就抽了本杂志，心不在焉地翻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刚才那位空姐再度折返，向他鞠躬致谢，“江先生，我代表我们全体乘务组，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离开前，估计是怕别人听到，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江先生，待会儿落地了，我们加个微信吧。”
唐以微的视线虚虚落在杂志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
好吧，她不是存心想偷听，就是好奇，好奇他会怎么处理女孩子的主动搭讪。
他并没让她等太久，顶多两秒钟，就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就听到他不卑不亢地回：“我的机票都是秘书帮我订的，以后如果有什么票务方面的事宜，你可以直接跟她联系。”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报上了秘书的手机号。
唐以微适时抬眸，瞥了眼空姐，笑容果然已经僵在了她脸上。
这感觉有点搞笑，加微信跟订机票根本两码事，这回答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毕业这么久了，当年j大辩论队的最佳辩手，口才好像一点都没退步。
江先生的魅力无边，空姐前脚刚走，后脚又跟来了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孩，从头等舱过来。
她在江启辰身侧驻足，微微俯身，笑容甜腻，“江先生，我们交换一下名片吧，刚才没来的及。”
“好。”江启辰从西装兜里摸出名片，双手奉上。
女孩媚眼如丝，“下次你们公司有什么产品需要宣传，可以上我们的网络直播间，不收你钱，免费的喔。”
江启辰笑容矜持，“多谢！”
“你的手机号可以搜索到你的微信号吧？”
江启辰：“可以。”
“那晚一点我加你的微信，你通过一下。”
有空姐的前车之鉴，江启辰应对起来越发自如，“我的日常对外事务都有秘书帮我安排，将来如果有需要，我让她跟你对接。”说完再度报上了秘书的手机号。
女孩难掩一脸尴尬地回了头等舱。
唐以微在心里呵呵两声，她算是看出来了，秘书就是块挡桃花的盾牌，这人使的还挺顺手。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又回到j大的错觉。他在球场上奔跑流汗，她坐在球场边，化身小迷妹，他跳起来投篮的姿势真的超帅。
那时男生们流行一句口头禅，“投篮进不进不要紧，姿势一定要帅。”
他的投篮偏偏就是又帅又准，男生们觉得没天理，还经常引的围观女生尖叫鼓掌，也常常会有女生主动找他索要电话号码。
而她并不会吃醋，也不会急着上去宣誓主权，只是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着，就像现在这样。
他用一句话把她从回忆里拽了回来，“你变化挺大，比以前瘦了很多。”
停顿了一下，又着重强调一点：“比以前更漂亮了。”
唐以微目不斜视，“谢谢，你倒是没变，还是那么招女孩子喜欢。”
c航的网红飞机餐果然惊艳，点心，水果，坚果，饮料一应俱全，主食更是颇费心思。
明明刚才登机前已有饿意，此刻面前的菠萝炒饭看着也很诱人，可是唐以微却没了胃口。
罪魁祸首当然是邻座的这位，存在感太强大，让人难以忽视，进而严重干扰人的食欲。
如果现在有网络就好了，她很想寻求一下闺蜜或网友的帮助：论偶遇前男友的姿态？
这方面她实在没经验。
已经给别人造成严重困扰的这位邻座，依旧是一副淡定闲适的模样，食欲好的让人嫉妒，已经把满满一盒菠萝炒饭消灭殆尽，开始对水果下手。
“几年不见，食欲变差了。”江启辰扫了眼她基本未动的餐盒，发表了一下个人看法。
本来还打算囫囵吞一点下去，被他这么一说，唐以微破罐子破摔，挫败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嘴上却不愿承认，还扯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科学研究证明，偶尔轻断食有益健康。”
江启辰并没有因久别重逢而嘴下留情，“吃的比小鸟还少，这不是轻断食，这是绝食。”
唐以微无所谓地一耸肩，“那就当减肥吧，管理身材也是女孩子的必修课。”
“好身材，不是靠饿出来的。”江启辰眸光里带一点笑，“你的身材如果还需要减肥，别的姑娘都要哭了。”
这话倒也不算恭维，虽然长期伏案工作，但有赖于长期坚持跑步的习惯，她的腰腹没有一丝赘肉，身材好的无可挑剔，是周围朋友同事一致公认的好。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唐以微耸耸肩，索性不接话了。
江启辰把用完的纸巾塞进餐盒，状似随意地问：“这次来成都出差？”
唐以微如实回答：“是，这边有个项目。”
“干审计出差少不了，对女孩子来说，辛苦了点。”
唐以微的神经一下绷紧，当年分手的时候，她还没开始找工作，他怎么知道她现在干审计？
她戒备地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干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