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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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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白旭的通缉令已经遍布各大新闻台及网络视频平台,瞬间在整个秦川市传开。但他早早便接到苏义的消息,昨晚就离开了医院。他出城之后首先来到了邻县公墓。

    白旭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这不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祭奠他面前这块石碑的主人。

    他今生最深爱的女人。

    满地的啤酒罐,他就这样依靠在墓碑旁低头抽着烟,把尼古丁当做唯一的下酒菜。他醉了,动荡不安的心只有在姚茹的墓前才能找到些许慰藉。

    恍惚间,他的思绪回到了五年前。

    新街儿童医院五楼产房内。

    伴随着一声啼哭,一个粉嘟嘟的婴儿降临人间,像瓷娃娃一般漂亮,那么惹人怜惜。

    姚茹看着身边的女儿,脸上绽放出笑容,心中充斥了喜悦之情,她抚摸着小婴孩嫩嫩的肌肤,感觉到全身都被幸福包裹住。一切疼痛都是值得的。

    经过两个小时的观察,她才被推出产房。

    产房外,等候多时的家人急忙迎了上来。

    当全家人听到护士宣告母女安全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而那一刻,躲在角落的白旭眼眶瞬间湿润了,泪珠如断线珍珠一样滑落……

    白旭知道自己这时候出现并不合适,毕竟他只是一个外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见到姚茹。哪怕一秒,因为这是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他默默的转身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在空荡荡的长街上,他的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孤独和失落。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姚茹问起救她的人是谁时,自己却说出了任志远的名字。

    他抬头望天。

    夜色漆黑,繁星点缀着苍穹。

    白旭忽然停住脚步。

    听说晚上出生的孩子更聪明,旋即粲然一笑。

    然而,当他第二天来到医院看望姚茹时,护士却告诉他,姚茹出院了,连孩子都跟着不见了。他茫然四顾,寻觅姚茹的踪迹,却怎么都找不到。她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没有留给他丝毫的线索。

    白旭顿时呆立在原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茫然走到医院门口,内心仿佛被撕裂成碎片。这种痛苦难以言喻。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她对自己是多么重要。

    想到这,他立马开着车来到正义巷任宅,却是人去楼空。问了邻居才知道,他们回了乡下老家。他还曾去乡下找过,却始终未果。

    后没多久,父亲托关系将他调入市中心医院急诊科工作,每天都很忙碌,根本没时间想别的事情。

    直到两年前,他在一次义诊活动中遇到了任志远。任志远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傲慢和盛气凌人,反而变得卑微落魄,甚至包括母亲的丧葬费都是他出的。

    他这才从任志远的口中得知了姚茹的事情。由于种种原因,姚茹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精神状况极度糟糕,最后自缢而亡。

    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姚茹的性格向来都是大大咧咧,怎么可能会得产后抑郁症?他的内心无比愧疚与自责。他恨透了任志远,恨透了自己。假如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毫不犹豫的追求姚茹,用生命去呵护她。更不会允许她受到半点伤害,即使牺牲自己,也绝不让姚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也许……她也不会是这个结果吧。

    白旭又喝了一大口啤酒,任由泪水划破眼眶,他将啤酒瓶狠狠砸碎在地上。这个世界上,最让他感到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姚茹离开了,她永远都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

    外面警笛大作,警车迅速把公墓的门口封死。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迅速站起身,一不留神踩在一块石头上摔了一个跟头,随即立刻爬起。

    警察?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按照苏义的路线一路逃窜,甚至避开了路上所有的监控探头,卡里的钱都还没取,手机都扔了。他觉得他就像一个三无人员,不可能有人发现他。

    当他抬起腿想跑的时候,警察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冰冷的手铐把他铐住,或许是酒精的缘故,这一刻他竟然没有丝毫反抗。

    “带走!”

    市局刑警大队队长秦扬看着被铐住的白旭,一脸冷漠。

    白旭闭上眼睛,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任凭警察拉扯着他离开了。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阿茹的女儿到底在哪?

    警车呼啸而行,驶入了秦川市局。

    走进昏暗的审讯室,冰冷的桌椅板凳,还有一盏灯泡散发出幽黄的光芒。

    秦杨坐在对面,一双阴森的眸子盯着他。

    “姓名?”

    白旭沉默良久,缓缓开口:“不用问了,我的基本信息你们都知道,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至行大楼是端木赢的天佑地产在秦川开发的第一个摩天楼项目。高耸在渭湖南岸,占地面积极广,整栋楼呈塔型,高达六十多层,宛若巨龙般昂首挺胸,气势十足。

    在秦川市乃至整个省的商界,几乎无人不识这座摩天大楼。能够出入这栋楼的人不是社会精英就是富豪,甚至是政界名流,这里是秦川市最繁华、最权威的地方,同样也是权利与金钱的象征。

    白如山刚下国际航班,就得知自己儿子涉嫌谋杀被警方逮捕。虽然他表面上风平浪静,但背地里却在四处奔波寻找律师为儿子脱罪。

    他的豪车从城市道路驶入大楼内部,一路驶过英氏庭园中树荫围绕的车道,尽头处呈现的入口让人误以为是到了高级酒店。

    白如山穿过自动门,走入大厅。右侧是前台,上面有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有多个选项,点一下就会有管理员出来。称之为“管理员”似乎不太妥当,应该是穿着制服、摆着架子的男子。

    正前面有一扇玻璃门,上面设置了自动触屏门锁,白如山在门锁前方,按下5811,接着按下呼叫键,旁边的玻璃门迅速打开。

    白如山走进玻璃门,迎面就是大厅,会客用的沙发并排陈列。整层装潢是典型的欧洲古典风格,却又充满着浓烈的艺术感。墙壁上悬挂的各类油画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大厅的尽头是电梯口,一共有八部电梯,两侧各有四部,面对面并排。

    他走进其中一部电梯,从一大排并列的触控式按钮中选择了“58”。电梯门沉重地关上,悄然无声地上升。由于移动的过程过于安静,让人不知电梯是在上行还是下行。

    电梯停止时也寂然无声。白如山走在铺了素净的深酒红色地毯的走廊上。这个楼层的办公区排列呈圆形,每一排办公桌都坐满了人。他径直往前走去。

    他在5811室的门前停下脚步。门框旁边有电子触屏,他按下屏幕上的应答按钮。

    “咔嚓”的金属响声,门被打开。

    正前方的办公桌旁没有人。

    该不会是玩我呢?

    正当白如山这么想着,从某处传来钢琴声。他四下张望,声音是从左侧的休息室里传过来的。

    白如山循着琴声走过去,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琴声戛然而止。

    “请进!”里面传来一阵低沉浑厚的嗓音。

    白如山于是抓住l形门把,旋转后顺利地打开了门。

    休息室朝南,十分明亮,大概有十五平米大小,整个室内弥漫着淡雅的佩兰香味。

    左墙根摆了一张加大尺寸的真皮沙发,沙发斜对面是一架黑色钢琴,一名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钢琴旁侧身面对着他。

    男人身材高大,气宇轩昂,浓密的短发显得干净利索,一双深邃的眸子闪烁着睿智坚毅的光芒。

    白如山朝男人点头致意:“钟律师,您好,我是白如山。”

    钟在年嘴角露出浅浅的弧度:“您好。”然后起身伸手示意,“请坐。”

    白如山走过去,在男人对面坐下。

    “钟律师,犬子……”他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提起这件事情。

    钟在年微笑着摇头,淡淡:“白教授喝茶。”

    说罢,将泡好的龙井放在白如山面前。

    钟在年是秦川市鼎鼎有名的全能律师,他代理的案件无一败绩,堪称业内顶流。在法律界拥有极高的权威性,是众多名流争相聘请的对象。能成功请到他代理案件的,非富则贵。不过,他的脾气向来古怪,除了少数几家大企业主和政府官员,鲜少有人能得到他的青睐。

    面对钟在年淡漠的态度,白如山有些尴尬,想解释,却又觉得不妥。但还得硬着头皮开口:“抱歉,今日贸然拜访您,实在是迫于无奈。”他叹了口气,“我儿子犯了错误,已经被刑拘,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钟在年表情依旧平静淡然,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令公子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

    “那……”白如山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男人:“钟律师愿意帮助我吗?”

    钟在年缓缓地说:“据我了解,令公子已经承认了其犯下的罪行,法庭会秉公执法,绝不姑息。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我不保证能帮助令公子脱离牢狱之灾。”

    白如山瞬间愣住,一颗心跌到谷底。他虽然早料到这个结果,但仍有些不甘心:“钟律师,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令公子……”钟在年想了想,突地抬眼,目光如剑,似乎能洞悉一切,“是主动犯罪吗?”

    男人直勾勾的眼神令白如山再一次呆住,心脏疯狂地跳着,脸色变了又变。他听懂了钟在年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声音轻颤:“如果我拿到一些重要证据,是否能减刑?”

    “理论上来说……”钟在年眉眼散漫,轻叹一声:“是可以的。”

    闻言,白如山松了口气,他不想放弃,白旭是他唯一的儿子。如今,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尽量让自己失态:“如果我拿到足够的证据,钟律师是否能帮我把犬子救出来?”

    “我不能给你打包票,”钟在年淡淡地笑着,“这要看法院的最终审讯结果。”

    “那……我能见犬子一面吗?”

    钟在年没有马上回答,他端起茶杯喝茶,片刻后才缓缓道:“抱歉,涉嫌故意伤害罪,犯罪嫌疑人被刑事拘留或者逮捕羁押在看守所,其家属朋友不能探视。”

    这种拒绝令白如山倍感沮丧。

    多年的从业经验,让钟在年具备了敏锐的观察力,他抬眼凝视着白如山,继续道,“白教授,你应该清楚,这是规定,我们也不能例外。”

    他语气淡定,态度客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却又字字诛心。

    白如山脸色苍白,垂在膝盖上的手掌紧紧攥成拳头。他深吸口气,忽略掉心中的怒火,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勉强露出一丝苦笑:“我明白,是我冒昧了。”他顿了顿,问,“既然如此,不知钟律师能否替我带几句话?”

    钟在年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良久,白如山站起身,深深弯腰鞠躬:“谢谢您,钟律师,犬子就拜托了。”

    钟在年微微颔首,随即站起来,将白如山送到门口后,又回到休息室里继续弹奏《光明之战》。他心道:赶明儿真得请何小姐亲自指导一下。

    霍然间,一件事情涌上心头。随即他打开手机微信,发出一条语音:“小陈,明天务必亲自替我送出一份大礼。”

    另一边。

    白如山离开至行大楼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吩咐司机将车来往南郊三江别墅区。

    这里的每幢独立别墅都带着浓郁的唐代风格,精妙的设计使整座建筑呈现出复杂的立体感,亭台楼阁与假山流水、花木扶疏相互掩映,景色优美得宛如画卷。

    白如山的车一直驶向最东边的一幢别墅,然后停靠在一扇朱漆大门前。这样一栋雍容华贵的私家庄园,总价高达上千万元,因此安保系统十分严谨。

    车子抵达目的地,大门便被打开,一个穿着唐装的管家模样的男人候在门口,等车挺稳了就迎过来。

    “白先生。”男人恭敬地说,“老爷子等候多时了,请。”

    白如山颔首,步履从容地跟着男人进入别墅。

    大厅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国画,笔墨遒劲,气势磅礴。博古架上则摆放着各类古玩器皿。客厅中央,金丝楠木雕花椅上,一个身躯魁伟的老人正在闭目养神。

    白如山快步上前,低头鞠躬道:“老爷子,我来了!”

    老人睁开眼睛,犀利如鹰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来了?”

    “是。”白如山诚惶诚恐的回答,“刚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他抬起头,看见老人身旁还有一位男子。他穿着黑色长袍,身材中等。尽管戴着金丝框眼镜,也掩盖不了那张阴郁的脸。此时,那男人正用一双含笑的眼睛打量着他。

    这位是……?

    白如山正在猜测对方的身份,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那股压迫力来源于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的气场,非常凌厉,甚至比钟在年身上的更胜一筹。

    老爷子转移话题:“坐吧。”

    白如山连忙点头,在对方对面落座。

    老爷子看着他,淡漠地问道:“你们兄弟之间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白如山迟疑半晌,才鼓足勇气道,“老爷子,小旭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没有他。”

    老爷子沉默许久,缓缓道:“如山啊,看来,你真的要把几十年的同门情谊丢掉咯?”

    “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三个的情谊……”白如山没敢再说下去,抿了抿嘴唇,沉声道:“老爷子,小旭被抓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肯定不会置之不顾,因为这事,文娣已经卧床不起了。”

    “呵呵……既然你决定了,”老爷子嗤笑一声,“那你可不止是失去儿子这么简单了。”

    一霎间,白如山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眼里突然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老爷子……”他愤愤道:“我知道您一直最宠老三,可是小旭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也是很优秀的孩子。”

    闻言,老爷子微怔,剑眉忽而一蹙,长叹一声,“你回去吧,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说完,他挥了挥手,又闭上双眼,表示自己累了。

    白如山心里充斥着不甘和悲哀,他知道老人的脾气。但他不愿放弃,仍试图为儿子说话:“老爷子,我知道小旭他……”

    老爷子倏尔睁开虎眸,淡淡:“这几十年来,你们几个人的争斗我都看在眼里。至于小旭么,性格冲动易怒,做事欠缺细致缜密。如山那,你的城府和手段,我都是清楚的。可惜你太爱小旭了,为他牺牲太多,反而害了他。当年如若不是你执意出国深造,忽略了小旭的成长,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局面?你现在来怪我,是觉得自己有理了吗?”

    白如山哑然无声。他想解释什么,却无从辩驳。

    “算了,”老爷子又合上双眼,面庞孤傲,“你们兄弟俩自己解决吧。”

    “……”

    这一夜,白旭在看守所里辗转难眠。他躺在床上,脑海里翻腾着各式各样的念头。有些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起的记忆,有些是他渴求而不可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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