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访正义巷
饭后，周浩玄主动承包了整理厨房和卫生的工作。
何请夏陪周母聊天，顺便讲解古医知识。
她温和一笑道：“阿姨，您注意休息，我过段时间再来看您。”
“好，好，谢谢你呀。”周母感激地握着她的手。
何请夏点了点头。
此时，周浩玄也收拾完了，从厨房里出来，“妈，我送请夏回家。”
周母依依不舍的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
刚下到一楼，周浩玄停步，涩然一笑：“要不要去渭湖水库走走？”
沉默一瞬，何请夏应声：“好。”
红红的太阳挂在西天，围着它的是一大片云。
夕阳照在湖面上，湖水浮光跃金，似乎一颗颗神奇的小星星在闪闪发光。
两人慢慢地走在湖岸边。
这时候，风儿带着微微的暖意吹着，吹拂着岸边的一切，也吹拂着河堤旁的柳枝。
周浩玄双手插兜，走在何请夏的左边，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嘭嘭直跳。眉角含笑，连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都隐隐约约的泛着红晕。
他一直幻想的场景真实的发生着，却又觉得这样很梦幻。
何请夏没有看他，而是抬头望向天空中的绛色霞彩，嘴角噙起淡淡的微笑。
她很喜欢现在的气氛和场景，可以说是相当舒服，但又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压力。
“你喜欢这里吗？”过了许久，周浩玄才问道。
何请夏侧头看了他一眼：“挺美的。”
周浩玄抿唇一笑，心中满是感慨和欣慰。
两人就静悄悄地走着。
何请夏抬眸凝望着湖面，湖面波光粼粼。她突然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当中，而且这个世界是虚无缥缈的，随时会消失不见一般。
“请夏。”
耳畔传来男子人略显激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之前……”周浩玄迟疑了半晌，“对不起。”
何请夏垂着眼睑，思量许久：“没关系。”
只见男人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眸，喃喃道：“你能原谅我吗？”
“事情已经过去了。”何请夏神色疏懒，淡淡开口。
其实何请夏并非圣母，更非包子性格，但她总觉得周浩玄有着任何人从未体会过的苦楚和悲伤，所以她选择原谅，尽可能给他留有尊严。
何况，周浩玄对她，算不上坏。
听着女孩的话，周浩玄怔了一下，旋即绽放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谢谢你。”
他们又沿着湖畔走到湖边的公园。
夕阳余晖映在何请夏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而周浩玄则倚靠在树干上，目光落在女孩身上，若有所思。
何请夏侧目望向远处，湖面上，有鱼游动的影子：“周浩玄。”
他回过神来，听她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摆脱端木赢。”
周浩玄浑身猛然僵住，旋即，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知道了。”
接着，他转过头望向湖面。
又是一阵沉默，谁也不再说什么。
良久，何请夏伸了个懒腰，淡淡：“我该回去了。”
“请等一下。”他叫住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丝绒质感的盒子递给她：“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虽然生日已经过去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何请夏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纯银镶钻的天鹅手链，款式简单而优雅。
她将手链戴在左手手腕上，与手表相衬，显得更加高贵典雅。
周浩玄看着她戴上手链的模样，顿时愣了神：“很漂亮。”
“谢谢。”何请夏抬手摸了摸手链。
周浩玄温柔的看着女孩，浅笑。“走吧，”
“对了，”他犹豫半晌，最终咬牙开口：“端木赢对武籍是不会死心的，你自己多小心一点。”
“嗯。”何请夏漫不经心的答应着。
“记住，我说的是‘尽量’。”周浩玄语气严肃了几分，“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傻事，明白么？”
“知道了。”
“还有，”周浩玄欲言又止。
“怎么了？”何请夏侧首。
男人站在原地，沉声道：“端木赢从澳国回来，带来了一位脑神经专家，听说是参加省内一项记忆研究，实验对象其中就有几位赵派弟子。我怕……”
何请夏停下脚步，却没回头：“你怕我被他们抓去做这种实验？”
周浩玄心头一沉，扯了扯嘴角，才缓缓开口：“端木赢的手段有多很辣，你根本想象不到。”
“嗯。”何请夏点点头。
男人深吸一口气：“如果真发展成这样，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你的。”
何请夏淡笑：“没必要。”
周浩玄闻言，剑眉忽而蹙起。
“我会小心的。”何请夏转过身来，露出灿烂的笑容：“放心吧！”
太阳落下去了，留下那片泥金般的回光使天空变成了玫瑰色，风平浪静的渭湖还在薄暮里漾着光明，像是一片经过打磨而且渺无边际的金属。
周浩玄看着她，最终还是叹息了声：“好吧！”
随后，他跟着何请夏走向停车场，看着女孩的背影，如描似削身材，举措多娇媚。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多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两人开着车，平稳地行驶在渭湖大道。
此时，天已经黑了。
月光朦胧，星光迷离，灯光灿烂，万方的光交相辉映，流银泻辉。
很快便进入市区。
夜，在都市中，不是寂静的代名词。一条条的柏油路，用车子的噪音切割着城市的心脏；用炫目的光亮挖凿着城市的黑暗。
等红灯时，何请夏百无聊赖的靠在车窗上。
她看着窗外，忽然想起周浩玄说的话。
也就是说，端木赢是新街研究所的一员？
不过，他到底担任的是哪个角色就不得而知。
蓦地，何请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王敏敏？
她踉踉跄跄地从红巷北口出来，似乎是喝了很多酒。
她的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背对着马路，何请夏也没看清楚长相。但是，那背影却让她感受到一丝怪异。
何请夏皱了皱眉，没有放在心上。
车窗外，绿灯亮起。
何请夏缓缓启动汽车。
她从后视镜看到，王敏敏低着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被那个中年男人搀扶着，塞进一辆豪华轿车里。
忽然间，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转头，便看到那辆车飞速驶过。
何请夏的心里咯噔一下：糟糕！该不会出事了吧？她立马打了转向灯，变道，跟着刚才那辆车。
女孩的突然变道加速，让跟在后面的周浩玄猝不及防。车子一个急刹，险险停在路中央。但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启动车子跟了上去。
何请夏跟踪的这辆车很快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她缓缓追进去，安全起见，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巷子弯弯绕绕，越往里越狭窄。终于，那辆车停了下来，何请夏连忙把车停下来，熄火，暗中观察。
很快的，她听到了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人走下车来，然后关上了车门，朝巷子里面走去。
何请夏探出头来，借着车灯看了看。
这是一栋三层小洋楼，门头上挂着两盏灯笼。
她咬了咬牙，戴上棒球帽，打开车门，跳下去，飞快地朝前跑去。
巷子幽深曲折，昏黄的灯光照耀不到尽头，她穿梭其中，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奈何巷子里光线昏暗，她只隐约看到墙壁、地砖上有许多杂乱的划痕与涂鸦，像是用匕首刻画出来的，还有血迹……
何请夏的心底顿时升腾起一股寒意。
当离轿车还有大概十米的距离时，刚才进入小洋楼的男人出来打电话。
她赶紧躲在两栋平房的缝隙里。
与此同时，何请夏的耳朵动了动。
本能的向身后挥拳，却被一掌挡下。
“请夏，是我！”
听到周浩玄的声音，女孩稍稍放下戒备，淡淡开口：“你怎么跟来了？”
“我担心你。”周浩玄微微颔首道。
“哦。”何请夏没再说话，目光却仍旧盯着那辆轿车。
这条巷子极为偏僻，附近居民早已睡去，只有偶尔几只猫咪叫唤两句。
周浩玄站在女孩身旁，凝视她纤细的身躯，眸中掠过温柔，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我学姐在车里，”何请夏语气平缓，“我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里是正义巷，”周浩玄语气平缓，“是不良组织的聚集点之一，这些人常年盘踞在这里，专门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果然够正义。”何请夏喃喃道。
周浩玄轻笑：“正义和邪恶，本来就是并存的。”
何请夏扭过脸看他，眼神古怪：“我还没听过你这种论调。”
“不要妄下结论，”周浩玄淡淡道，“正义与邪恶不是由善恶决定的，它可能由人性决定，也可能由法律决定。但是，无论如何，正义和邪恶都会有个标准，那就是……人心。”
“我懂。”何请夏抿抿唇，把话题拉回来：“不过，他带我学姐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周浩玄耸肩道，“或许，是见色起意。”
“……”何请夏无言以对。
周浩玄继续说道：“不要胡思乱想，先找机会把你的学姐救出来再说。”
何请夏点头。她望向前方，那个中年男人打完电话走向轿车，然后伸手拉开后车门。
中年男人将后排昏迷的王敏敏扛起来，嘴角勾着一抹诡谲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
“他进去了！”说着，女孩从牛仔短裤的口袋里拿出两只黑色口罩，其中一只递给周浩玄，淡淡道：“我们从西墙上去。”
西墙是一堵两米多高的围墙。地上有一块半人高的石墩，围墙上挂满了锈蚀的铁索，每一道铁索都锈迹斑斑。铁索上面绑着几条麻绳，应该是固定的。
两人戴上口罩，踩着石墩上去。
何请夏一手抓住围栏的边沿，脚步稳健，一手拽紧绳索。她看着周浩玄，轻声道：“我先上去。”
周浩玄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墙头。
“注意安全。”他嘱咐道。
何请夏点点头。很快便到了围墙的顶端，她轻盈的翻身跳了进去。
她在墙内的院子里蹲下来，悄悄地摸了过去。
周浩玄随即也爬到了围墙上。
“你自己小心。”他提醒道，接着轻飘飘落在围墙内部，一只手撑着围墙，另一只手则攀住墙头。他双脚发力，一个鹞子翻身，落在院子里，没惊扰一丝声响。
他警惕地观察四周，随后，他慢慢摸索着来到落地窗前的草丛里。
此时，王敏敏被中年男人放在屋内的地板上，一张姣好的面容苍白而憔悴，眼窝凹陷，乌青一片，显然是受伤颇重。
何请夏皱眉，她知道，这件事绝对没表面看起来简单。
她仔细地观察着屋里的情形。发现屋内陈设很简单，但家具看起来却价值不菲，正中央有一张沙发和红木茶海，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台古老的座钟、一台留声机、一个酒柜、一个书柜以及几盆绿植。
中年男人悠闲地走到茶海前坐下，倒了一杯热茶。他端起茶盏吹了吹热气，轻啜一口，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似乎非常惬意。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王敏敏醒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她挣扎着爬起来跪坐在地毯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醒啦？”中年男人咧嘴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盏。他懒散地走过去，弯腰摸着王敏敏的脸颊：“哎呀，让你配合些，看吧，脸蛋都不漂亮了！”
她吃力地喘息了几声，猛然扭头盯着中年男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男人轻蔑地瞥她一眼，“我想跟你谈笔交易。”
“什么交易？”
“很简单，不过，你陪我玩一场游戏，之前的事都既往不咎。”中年男人阴冷地看着她，“否则，别说你的家人，连你自己都逃不掉。”
王敏敏闻言，突然怒吼：“你敢威胁我？”
“威胁又怎样？”中年男人轻描淡写道，“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王敏敏愤怒得浑身颤抖，眼眶泛红。
“哈哈哈，”中年男人猖狂地大笑着，“你真当我是吓唬你？”
说罢，他站起身，一脚踢在王敏敏的腹部，这脚踢得够狠，王敏敏嘴里喷出一团浓稠粘腻的血液。
“啊……”她忍不住惨叫。
“哈哈哈哈……”男人阴森森的冷笑声在寂静空荡的房间格外刺耳。
“都是你害得我损兵折将！”男人恶狠狠地瞪着瘫软在地上的女生，“今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说到最后，他眼睛通红，杀气毕露，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去掐住她脖颈，将她活生生掐死！
王敏敏咬牙低咒，眼泪滚滚滑落，“你这个畜生！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管你爸是谁……”
落地窗外。
周浩玄侧首，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面对如此场面，何请夏依然毫无惧怕，甚至还保持清醒，冷静地分析救人的办法……真是不寻常。
“请夏，”他眉挑起，嗓音低哑，淡淡：“那男人说……你学姐找他们办了假的学位证，可是面试的时候被用人单位识破，她便向警察局举报了他们，哼，这操作也真是够蠢的！”
何请夏一愣，旋即看向周浩玄，语气冷缓：“你懂唇语？”
周浩玄笑而不语。
何请夏眯了眯眼，忽然笑道：“不错。”她顿了顿，补充道，“厉害！那你说说他们还说什么了？”
周浩玄扬唇一笑，看向女孩的眼神温柔而炙热。
许久之后，周浩玄又开口：“看起来，你似乎并不担心你的学姐会因此丧命。”
“她不会死，”何请夏微微偏头，轻声：“会有人来上门要人。”
“你怎么知道？”周浩玄微勾薄唇。
何请夏没说话，一副“你懂的”表情。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小洋楼的石径便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屋内，敲门声打断了中年男人的动作，王敏敏忍着痛从他身下爬出来，恐惧地畏缩在墙角。
“卧槽！”中年男人起身整理好衣裤，低声骂了一句：“来的真及时，老子刚准备开始呢！”说着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打开门，却见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魁梧男人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墙角瑟瑟发抖、满脸泪痕的王敏敏身上，眸子陡然变亮，闪烁起危险的光芒，大踏步走过去，冷声：“这就是你说的实验体？”
“是是是……”中年男人怂了，语气瞬间软了下来，“还请张先生帮忙说说情，放了我那些兄弟。”
“查底细了吗？”魁梧男人没接腔，自顾自的又问了一句：“别事后又给我惹麻烦。”
“查了，父母都是通讯公司的管理层，没什么背景。”
魁梧男人点了点头，示意门口的随从将王敏敏抬走。
“以后别对女孩子那么粗鲁，”他嗤笑一声，走到中年男人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男人嘛，就算不喜欢她，也要怜香惜玉才行。”
“是是是……”中年男人点头如捣蒜，唯恐惹恼了这煞星。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中年男人长松口气，擦着额头的虚汗。
冷静下来，似乎想起什么，他又朝着魁梧男人就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宁哥，那个……费用……”
“钱等会儿直接打到你账户里。”魁梧男人并未停下脚步，只是象征性的摆了摆手。
“多谢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