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乒乓球。
茶海另一端的慧迹沉默了几秒钟，皱眉道：“这真是惨无人道。”
“我们必须尽早采取措施，否则会有更多的无辜者受害。”伏清柏神色冷酷地说道。
两人都没再说话，因为他们心里很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不过只是徒劳而已。他们能做的，就是找出证据，将那些加害者绳之以法。
良久，慧迹担忧地道：“小哲，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伏清柏凤眸微动，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于是喝了一口茶，开始分析起了对方的技术。
“我们的研究报告显示，他们的技术应该还处于中级阶段，植入的第二套记忆稳定性还不高，可能会出现短暂的空缺，并不能完全实现数据互相传输，而且，一旦融合失败，被植入人会进入持续性植物状态。也就是说，如果不成功，那个载体就等于永远消亡了……”
“就目前来说，m国的实验结果也不是十分理想，做完脑机接口后，需要用药物维持，直至本体的记忆完全消失。但这种药物十分昂贵，并且不是万能的。同时，被植入人的大脑中，两套记忆会本能的相互排斥，所以是否能够真正永生，仍然是未知的。”
“我想，他们跟我的想法一样，这项技术还需要沉淀，不过，他们的欲望太强，恐怕已经顾及不了这些了……”
慧迹却摇头：“依我看，他们已经与m国对接上了，才会这么大胆违背人道主义，否则不会铤而走险。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们会遭到报应的。”
闻言，伏清柏点点头，继续分析道：“我之前试过黑进西街研究所的网络，不过，他们的防火墙太严密，虽然破解不难，但要找到他们的总部所在，恐怕需要时间，最重要的是，一旦被他们察觉到，恐怕我们会陷入绝境……”
“小哲，”慧迹叹息了声，说道：“这件事不能急。”
两人的茶杯见底，伏清柏又乐此不疲的用分茶器给他们的茶杯斟茶，但并未斟满，行云流水的动作和轻松自然的表情让他显得十分自信。对于自己的专业，他很自信很满意，他觉得国内恐怕没几个能够像自己一样，在各方面达到这般程度的。
他抬眸，深邃漆黑的瞳孔里掠过了丝寒芒：“我知道了，慧叔，您放心，既然敢做，肯定是认准了他们的弱点，我就要抓住机会。这些人，简直就像魔鬼一样……”
慧迹怔愣一秒，随即露出慈祥的微笑。
可以说，是他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比谁都清楚他的潜力和能力。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充满智慧、坚韧和毅力的大男孩能活下去，能够幸福的度过余生。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必须背负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但他毫无怨尤。这是他选择的路，哪怕跪死在荆棘丛林也在所不辞。
“小哲，你从来没有让慧叔失望过。”慧迹拍了拍伏清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哲，你已经长大了，我相信你能够做好。”
“我知道。慧叔，谢谢您！”伏清柏郑重其事道。
他从不曾忘记，当初，是谁把他深渊里拉出来；他更从未曾忘记，是谁教会了他做人的原则；又或者说，正是慧迹带给他的这些东西，才使得他能够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好！
伏清柏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他直接倒在了茶盘上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话音刚落，慧迹一脸疲倦的揉了揉眼睛与太阳穴，他知道慧叔这两天没休息好，应该很疲倦了，便低声道：“慧叔，我带您去客房休息吧！”
慧迹微微点头，起身跟着伏清柏走出了办公室。
西郊园林。
刚刚结束午休的端木赢正在与周浩玄打乒乓球。
“小周，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平时你可不会输给我这么多球。”端木赢的声音出乎意外的平静。
“昨晚没睡好？”周浩玄微微一笑道。
端木赢挑了挑眉，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来那个陈小姐对你很满意啊？”
周浩玄手一顿，没接到对面打来的球。
随即笑道：“老师的球技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要是再跟您打下去估计就会输的更惨。”
端木赢呵呵一笑，把球传向周浩玄，然后又问道：“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我准备回家一趟，陪我妈吃饭。”周浩玄如实答道。
“也是，该回去看看了，”端木赢故作亲切地拍着他肩膀，“你妈肯定想你了。”
周浩玄淡然笑了笑。
良久，端木赢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古怪的说道：“哦，差点忘记告诉你，永达地产的小游总约我们晚上八点吃饭，说合同签错了。”
周浩玄心中一动，但表面还是保持着淡定的样子，只是语气略显惊讶的道：“签错合同？”
“呵呵，那傻姑娘把咱们合同上的产权年限写成了七十年，”端木赢摇头失笑道：“真不知道她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若是当时我们中标那块地，也不至于花高价去买了，”他埋怨道：“那是咱们的第二家美容院，以后还是你来负责。我晚上还有别的事，所以，小周，你看……”
周浩玄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自从他在端木赢手下做事，就失去了自我，一切都以端木赢为中心，无论端木赢让他去杀人放火，他都绝不皱眉。不过他并不认命，而且他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够摆脱端木赢的控制。
然而他并不恨端木赢，因为他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靠端木赢提拔的，如果没有端木赢的赏识和提携，他也许还在监狱里，他和母亲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但他自己也深知，端木赢之所以重视自己主要还是自己在商业领域方面的才能，甚至可以算是端木赢的左膀右臂，否则端木赢根本不会将大量的资源倾斜在自己身上。
虽然端木赢现在对待他的态度非常客气温柔，就仿佛老友一般。但在这种温柔背后，却蕴含着一股隐藏极深的冷漠与残酷。端木赢的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那丝狠辣，令见惯世间黑暗凶险的他感到寒冷。
“怎么样？小周，今晚你没关系吧？”端木赢见他又出了神，便挑高了尾音。
“老师，没问题，”周浩玄顿了顿，淡淡：“我想先把一些营养品送到我妈家。”
端木赢爽快地笑道：“当然可以，现在就去吧！”
“对了，武籍的事也要提上日程，我的时间很宝贵。”
周浩玄抬起的脚步又放下，向端木赢点头回应。
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端木赢对一旁的侍者使了一个眼色。
周浩玄开车一路奔驰，早就发现后面有跟屁虫。
这么多年，刀尖上行走，这点反侦查意识还是有的。
反正他只是回家看母亲，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端木赢为什么这么做？
突然间信任感崩塌。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个多层小区。
周浩玄高中毕业那年，父亲因意外去世，母亲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曾劝过母亲很多次，去跟他一起住，年龄大了总上五楼太辛苦。
可母亲每次都拒绝，而且态度坚决，理由是可以锻炼身体。
还说没有一个媳妇喜欢跟婆婆一起住。
他只好作罢，不过每周都会来看母亲。
从小到大，母亲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积极乐观。
尽管父亲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母亲也从未在他面前抱怨过。
所以，这也他最庆幸的，当他到达极限的时候，母亲的话都会拉他一把。
母亲的房间很干净整洁，床单和窗帘也都是浅绿色的，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舒适感觉。
看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他竟莫名的觉得鼻子发酸，心中也涌现出一种强烈的冲动。
“浩玄，快去洗手吧，饭菜马上就好了。”周浩玄的母亲回头朝儿子喊道，脸上带着慈祥温暖的微笑。
听到母亲的声音，周浩玄连忙收敛起自己复杂难言的情绪，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走向卫生间。
母子两坐在桌旁，边吃饭边聊天，画面很和谐温馨。
“妈，我有喜欢的女孩了？”周浩玄唇角一勾，含笑轻声道。
“真的吗？”母亲脸上绽开一抹笑容，“什么时候带回来让妈看看。”
周浩玄垂眸不语。
“怎么？她没答应你吗？”
他摇摇头，“应该会有机会见到吧。”
“没关系，”母亲摸摸她的头，“儿子，加油！”
周浩玄心中充斥着浓浓的幸福和温暖，低下头继续吃饭。
良久，他又淡淡开口。
“妈，今晚我不能陪你了，一会还有个饭局。”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没事，妈，这种饭局就不是吃饭的，就是谈点事，我提前吃饱，一会不至于饿肚子，”周浩玄笑着解释道：“您放心，我也不会喝多！”
“嗯嗯。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太累了。”
吃完饭，周浩玄帮母亲收拾完碗筷，休息了一会，便赶往约见地点——德膳御坊。
德膳御坊是秦川市最大的酒店之一，规模堪称奢华，而且环境优雅，是许多官员、富豪等贵宾聚会消遣娱乐的首选地点。
来到德膳御坊三楼，周浩玄敲响了包厢的门。
片刻，门被打开。
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怎么是你？”那人先开口。
周浩玄勾了勾唇，淡淡：“游小姐，不，小游总，别来无恙。”
游金金甩给他一个白眼，径自坐回原位。
旁边的女秘书吓坏了，这大小姐又发什么疯。
她抱歉的望向周浩玄。
男人齐肩长发，脸色白皙，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相貌清秀，眼神温柔，给人一种儒雅之风，笑起来亲切而随和。
只见男人自然的撩了撩额发，女秘书看呆，一瞬间失语。
“还没看够？”游金金厉声道。
女秘书这才回过神，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出去吧，”游金金不悦地喊道：“我与周先生很熟，我自己来谈。”
“啊？”女秘书愣了愣，鉴于自己刚才的失态，还是开溜的好，随即回答道：“哦！”
桌上已经摆好了凉菜和白酒。
两人相对而坐。
游金金打开白酒，倒入分酒器，然后分别斟满酒杯，利用圆桌的转盘转到周浩玄面前。
“喝吧！”游金金不耐烦地说。
周浩玄轻笑一声，“小游总的歉是这么道的？”
游金金缓缓抬头，眼眸微眯。
“你知道你跟请夏差到哪儿了吗？”周浩玄漫不经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
“不许说，我不听。”女孩的声音有些惊慌，仿若惊弓之鸟。
她们从小就被拿来比较。
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道歉。”
男人眯着眼睛，看似在笑，却不带任何感情。
他简短的两个字，冰冷无情，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游金金身体僵硬，很尴尬。
但她没有道歉，而是说：“但我不会像她那样在大街上与男的搂搂抱抱。”
即便何请夏什么都比她优秀，也不是一个好女孩儿。
然而，男人并没有她想象中发飙。
她伸着脖子观察。
居然悠闲地刷着某音。
“你……”
周浩玄将右手食指放在薄唇上“嘘！”
游金金强忍着怒火。
就这样，两个小时过去。
“签吧。”周浩玄伸了一个懒腰，眼神有些迷离。
游金金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一个客户就这难伺候，后面还有二十几个，真的能要了她的命。
送走周浩玄后，游金金也没了吃饭的心情，便直接回家了。
没吃的菜全都让女秘书打包带走。
她还头一次觉得这个小游总有些可爱。
市儿童医院。
今天乐乐反复烧了三次。
直到傍晚六点多才退烧。
戴安娜则每隔一小时就要给乐乐测一次体温。
好不容易等到乐乐睡熟，也是晚上十点多了。
她很困，但是舍不得睡。
她拿着手机，盯着纪念的微信头像。
两天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这令她十分难过和失落。
她真想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告诉他自己现在好难过，可是，还是忍住了。
而另一边，酒店里。
纪念与郑可儿还在缠绵中。
两人衣衫尽褪，相拥在一起。
“你明天回家吧。”
纪念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令郑可儿心头猛然一紧。
为什么要赶她走？
“你难道打算一直住酒店吗？”纪念淡淡，“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住在酒店里，不回家吧？”
郑可儿听出他的意思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那……好吧。”
“乖，过段时间我就回学校了，”纪念亲吻了一下郑可儿光洁的额头，“到时候，再补偿你，嗯？”
“嗯。”郑可儿低声应道。
“好啦，睡觉。”纪念伸手关掉床灯。
黑暗中，纪念看向窗外，夜空深邃如墨，繁星点缀。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戴安娜。
“唉……”纪念叹口气，闭上眼睛。
次日清晨。
郑可儿醒来后，发现身旁已经没了纪念的影子，她慌忙从枕头下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机，给纪念拨通电话。
结果，手机在卫生间响起。
她咬了咬唇，快速穿上衣服。
“可儿。”纪念刚洗漱完出来，见她站在门口，笑问：“怎么这么早起？”
郑可儿勉强扯起嘴角：“我醒来看你没在，以为你走了。”
“胡思乱想什么呢？”纪念摸着她的头说。
“那我今天就回家啦？”她试探的问。
纪念点点头：“别纠结了，回家吧，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快洗漱，我送你。”
郑可儿这才放松下来。
洗漱完毕，她买了最早的一班飞往d城的飞机票。
两人收拾妥当便离开了酒店。
当纪念送走郑可儿后，还没走出飞机场就拨通了戴安娜的电话。
“喂？”戴安娜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怠与轻柔。
他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她昨晚肯定又没休息好。
“娜娜，我想你。”他温声说道。
戴安娜沉默了半晌。
良久，才幽幽的叹气：“纪念，你这两天去哪了？也不跟我联系。”
“对不起，我这就过去，吃饭了吗？我给你带好吃的。”他轻声哄着，声线温润动听，令人陶醉。
“好。”
挂断电话后，他拦车朝市儿童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乐乐挂着吊瓶睡着了。
两天不见，戴安娜似乎又消瘦了。
纪念疼惜地牵起戴安娜的手来到楼梯间。
他温柔的吻住她的唇，带着安慰与呵护，舌尖轻舔着嘴角，将属于她独特的气味全部吸允干净。
戴安娜的身体僵硬得像木头，脑袋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唯有身体传来阵阵异样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