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底谁先不按规矩做的？

    随着摊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伍勇便马上给胖子打电话让他来帮忙，顺便买几瓶水过来。因为有5台实物机放在桌上，而且他们也不可能有什么防盗链这些的，一个不小心被偷偷拿走了甚至都不知道是谁。

    在昨天晚上，伍勇就给老乡交代了一些话术来应对基本的问题，因为这些问题都是伍勇这几天陆陆续续接电话被问到的问题。

    因为担心老乡到时候被问的结结巴巴会影响现场的销售，伍勇就给老乡交代了三条：第一，我们是有正规代理资质的，有公司的执照和代理授权协议的复印件放现场；第二，我们之所以能在校刊上登出广告，首先是因为们是大学生创业，同时也说明身份经过了校刊的审核，拿校刊背书；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要用预收定金甚至全款的方式而不用现货现场直接销售的方式。

    伍勇告诉老乡：“因为我们此次是在学校范围内进行的推广，而且价格都比其他所有渠道要低甚至低很多，所以为了保证不影响到其他渠道的销售甚至出现串货，所以采取先定金确定数量再一次性供货的模式，这一次活动结束之后价格马上恢复正常，而且这次交定金是需要登记联系方式，以便后续回访购买人的身份的。”

    从最开始跟老板面谈伍勇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看到了老板给的代理供应价格明细，校园代理的拿货价基本就跟一般的渠道拿货价格是差不多，但代理有一个返点的机制，也就是按照销量会额外奖励。

    其实伍勇一开始就没打算按部就班的做这个代理，他早就打定主意做薄利多销，因为在学校范围内即便用很低很低的价格卖，也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而且伍勇并不像其他的代理商那样受到价格约束，因为他签的根本就不是代理合同。伍勇一直没对老乡谈这个想法，其实也是怕他透露给那个表哥，这样很有可能到时候连货都不给你，正规代理商如果你用超低价走货，被上游经销商或者厂家发现了弄不好要赔钱吃官司的。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伍勇要让它直接在价格上体现的明明白白，经过定金抵扣和全款打折之后，价格几乎都只比伍勇拿货的价格高不到10，这个也就是预期的利润了。

    自从广告投放到传单发放，到周六的这几天之内，根据相应的反馈，伍勇已经知道了学校里有不少人关注到了，他们有的甚至还亲自坐车来回几个小时到电脑城去问价格。伍勇也知道电脑几乎是每个寝室都有，但如果想在网上查数码产品的价格还不是那么好查的。

    也就是因为有人亲自去打探了价格，然后在校内论坛上发出来了，这些潜在的买家才知道伍勇给的价格有多低，他们按照伍勇传单上的价格问过，对方直接告诉他你要能这个价格买得到，我给你钱你帮我定1000台。

    经过论坛价格劲爆低的信息发酵，伍勇这边来交定金的人越来越多，到下午3点多的时候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了，登记的a4纸每张50个人，足足有12张，粗略估算也就是差不多有600台。拿着这么多现金，伍勇心里有点慌了，他从头到尾只是在不停的收钱登记收钱登记，根本没来的及清点金额，而且那个时候根本没手机支付这个东西，伍勇和老乡背着一包现金，把桌子还回去之后就来到了寝室，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数清楚，总数有9万5千4百块。因为太偏远，所以校内只有4台atm机，根本就没有银行网点，看看时间也不够去仓库拿货，于是伍勇和老乡觉得打个黑车先到最近的农行柜台去存起来，然后等明天去库房直接刷卡，这样也稳妥点。

    在准备出发之前经老乡的建议，伍勇先给拿出老板的名片，给刘生打了个电话，此时伍勇才发现这名片上连职务都没写清楚，就光秃秃的写了个公司名字和刘生，下面一连串座机号码手机号码和传真机号再加个qq号码。

    虽说600台不多，但明天肯定不能全部拿了，毕竟多数人还是只交了个定金，伍勇打算按照全款和拿货价低高低的先后顺序来交货，先拿低价的再拿高价的，总之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就这样经过统计之后算差不多能拿400多台，然后就给刘生打个电话把型号和数量报给他，明天去了到库房刷卡直接拿，省的到时候额外配货还得等。

    在校门口坐上黑车，司机狮子大开口要100块，伍勇顿时就不乐意了，但心想这么多钱还是快点存银行里才安心，不然可能晚上都不敢睡觉了，但就算自己很着急，也还是作势要下车还价到80块，司机也挺爽快一脚踩下油门就出发了。

    差不多开了半个小时，两人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农业银行，没想到门口的保安正在收拾准备关掉防盗的铁门，伍勇马上开门冲过去问：“还能存钱吗？”那保安大爷笑着说：“我看看前面还有多少个人，下次要办业务提早点过来，周末4点半就关门了。”等大爷确认说还能办之后，这两人就抱着书包进去了，刚进门就发现门口的那个防盗门正在缓缓下滑，然后大爷对着大厅还在排队的人说：“待会办完业务的从旁边的那个侧门出去，前面大门到时间就得关上，这是联网的！”

    等了十几分钟之后，叫号的屏幕上出现了伍勇的号码，伍勇拿着银行卡和装满了钱的书包朝着窗口走去，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看起来比伍勇大不了几岁的女生，穿着一套黑色的套装，隔着厚厚的玻璃，伍勇依然能清楚的听到这个美女在碎碎念：“不知道这保安怎么搞的，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放人进来，不然我已经可以下班了。”可当她自顾自的说完，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脸上又马上露出了丝毫没有热情的假笑：“要办什么业务？”

    伍勇没好气的说：“我要存钱！”说完便把银行卡从通道里递了过去，然后就打开书包开始往外拿钱。看着从书包里拿出的皱皱巴巴的现金，伍勇心里突然乐了，心想：“叫你甩脸子给我看，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要花多长时间把这些钱给点清楚的，哼！”伍勇上学期就有一门课，专门学习商业银行的，其中就有讲过柜台接受现金必须要柜员亲自点钞，而且还拿练功券学习过单指单张和多指多张的点法，最后还考试过。现在看着这一袋子钱，伍勇只想看看坐在玻璃对面的这个小个子女生要多久，因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新手菜鸟而且伍勇估计她大概率会崩溃。

    果不其然，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在点钞机和双手之间来回切换了5遍了，要不就是点钞机点不全，要不就是手点的数字不对。因为这些钱不仅皱皱巴巴，而且有的还缺了点，也有的上面一片污渍。半小时过了，能用捆钱条捆起来的钱也才5万，对面女生不耐烦的说：“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脏啊？”伍勇打趣的说：“怎么了，我家里是养猪的，这钱没什么问题吧？”听到伍勇这么说，小个子女生不自觉的闻了闻自己手上那捆钱，突然一声干咳，差点吐了。看到她的反应，伍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了，但出于礼貌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终于，在差不多1个半小时之后，拿到了存钱的凭条，两人马上又栏了出租车往学校赶。回到学校，在校门口随便吃了点，就回寝室了。两人约好明天早上8点出发，直接去库房刷卡拿货，然后找辆小货车拉到学校，争取明天的货全部交出去。

    第二天来到库房，刷完卡，货已经堆在旁边了，可是在伍勇找财务要收据并开放行条的时候，却在财务的桌上看到厚厚一叠采购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各个型号的mp4，但右下角的采购人却都是写了自己的名字，单单第一页就差不多有1000多台。伍勇接着往后面翻，发现8页采购单都是第3联，也就是留存的那一联，说明货已经被提走了，粗略算估计有上万台了。

    看到这，伍勇顿时就意识到不对，曾经有人跟他说过：“当你想不通一个问题的时候，基本可以断定你被套路了，”伍勇又看了看单子上的价格，跟当时刘总谈的差不多，而且好像把返点的那部分都已经直接在拿货价里减去了。这样看起来似乎有问题，但价格又跟自己签的那份合同一致也没问题，可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仓库拿了那么多货，这些货到哪里去了呢？伍勇能想到的可能性没有一个是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于是也只能直接冲到了刘总的办公室。

    刘总正在接电话，看到伍勇进来，点了点头指了指沙发示意让他先坐一会。几分钟后刘总挂断电话，提高声音对伍勇说：“不错啊，这么快就卖了几百台，你很有生意头脑嘛！”伍勇拿来的心思听他恭维，直接问到：“刘总，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库房财务那边桌上摆着十几张名字写着我的采购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刘总从老板椅上站起来，走到伍勇边上，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来，面无表情的说：“哦，是这个啊，我有几个朋友他们不是代理商，但想弄一批货过去卖一下，毕竟从我这里出去价格低一点，所以我就让他们打单子的时候用你的名义开的，你放心，就从你这里走个过场，不会有任何事的！”

    听到这么说，伍勇觉得没这么简单，因为自己一个大学生在没交一分钱，只草签了一份连公章都没有盖的合同，就可以用比外面正规渠道还低不少的价格来仓库直接提货，而且最夸张的是连数量要求都没有，怎么他刘总的几个朋友还需要从我名下来进货呢？这完全不符合逻辑！伍勇也直接把自己心里想的问题当面提了出来；“刘总，您的几位朋友要拿点货过去卖，难道他们比我一个大学生的实力都不如吗有什么您可以直说，商业上的事情，只要不违法，我都能接受，毕竟是赚钱，而且还是合法的赚钱，但您既然用了我的名义来走货，就必须要告诉我原因，而且我必须要弄的清清楚楚，万一到时候您用我的名义做什么违法的事，那我不就成替死鬼了？”

    听完伍勇的话，刘总自然也知道，如果没个能说的通的说法给他，那伍勇可能就会不依不饶，到时候可能搞的很难收场。刘总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打开抽提拿出上次跟伍勇签的那份文件，然后走到伍勇面前，呵呵一笑。这让伍勇有点看不明白了，这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这文件有什么坑吗？

    因为对方在暗自己在明，所以伍勇需要思考是否干脆挑明了，或是先把自己手头上这些收了定金或全款的全部交完再谈不干。而刘总仿佛已经猜到了伍勇的心思：“如果你觉得这个情况对你可能存在未知的风险，那你把你学校该做完的先做完。但我要提前告知你的是，你现在在学校用低价销售我们的mp4，已经违反我们合同中对价格的硬性规定，因为你现在的销售价格折后甚至比我们发到市内其他分销商的出货价还要低，已经对厂家的区域价格政策造成了实质性的损害，就凭这份合同，我可以对你提出索赔，当然是需要通过法律途径，你自己学经济的，应该也知道吧”

    伍勇当然没想到这个刘总会来这一手，当然他也并没露怯。因为他知道这个所谓的索赔，是要以这个低价对品牌的销售渠道造成的具体损失来主张的，并不是他说损失就真的有损失。就在刘总亲口说出伍勇的销售价格甚至比其他分销商的进货价还低的时候，伍勇好像得到了一些提示：之所以这个刘总会给自己一个没花一分钱进货，而且还是个专科院校的学生一个代理身份，而这个洽谈也仅仅只是在办公室谈了没多长时间，就异常爽快地签了一份潦草的合作协议，甚至还给了一个低到不可思议的采购价，就在刚才自己才亲自按照那个价格在库房去拿了400多台货。

    经过思考，伍勇觉得刘总肯定是利用自己在绕开品牌方对渠道价格的稽查，如果一旦因为价格问题产生一些很严重的后果，刘总也可以拿着这份合同交一个替死鬼出去，这个操作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想明白，但至少从纯粹的法律风险上是有白纸黑字作为证据了。伍勇也并没怀疑老乡，因为他觉得这个情况可能是最开始签这个合同的时候就已经被算计进去了，而且他真想知道甚至不需要派人去学校打听，只需要找个人按照传单上的电话打过去问一下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想到这里，伍勇愤怒的站起来说：“刘总，你这人太没诚信了，做事情完全不按规矩来，你这等于是把我当成了个马甲，借我的名义低价出货给自己的客户，然后自己还能赚点差价是吧？”刘总先是一惊，但马上又收起表情：“我到是没看错你，你小子智商还蛮高的，不过我觉得，不按规矩来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