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上门求徒
太学周祭酒？郭幸儿偏头想了想，确定自己不认识也没见过这个人，她转头问周嬷嬷：“嬷嬷，我可以不见吗？”
听郭幸儿这么一说，屋里的四个女人一起出声阻止她：“郡主，不可！”
见大家都这么说，郭幸儿倒是有些奇怪了：“他是谁啊？”
“太学乃是皇家学院，祭酒相当于一般书院的山长，周祭酒曾是先皇之师，又曾为太子师，教导圣上先贤圣书，他上门拜访，郡主您不可拒绝。”
周嬷嬷的解释让郭幸儿明白了这周祭酒的身份，她挠了挠头：“那就让他先去客厅等着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是！”
等仆人离开后，郭幸儿无奈的看着顾婉清和晋玥：“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有什么需要就跟兰香说，不用外道，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我去会会那个周大人就回来。”
看郭幸儿说得轻松，顾婉清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对着周大人客气点，他是大儒，有真材实学的，而且门生满天下，可千万不能得罪他，不然就是圣上都护不了你。”
“知道了，我又不是对谁都会发脾气的。看我对你们不是挺好的吗？”郭幸儿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和周嬷嬷一同离开院子往客厅走去。
虽然刚才跟顾婉清说得轻松，但其实郭幸儿心里还是没底的：“周嬷嬷，这周大人的脾气如何啊？会不会是老古板，和别人一样因为我的出身看不起我？”
第一次见到郭幸儿紧张，周嬷嬷笑着安慰她：“郡主放心，周老先生学识渊博，为人和蔼，而且平时就有教无类，并不会以身份地位来对待别人，他的风评一向很好的。”
听周嬷嬷这么说，郭幸儿这才放心了一些，不过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我刚才把那群贵女们打跑，现在周大人就过来了，不会是她们去告状了吧？”
“真是她们告状也不怕，是她们失礼在前，周老先生不会不辩是非的。”
来到客厅外的院子，郭幸儿又不放心的整了整自己的装束，这才走进了客厅。客位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老者，她赶紧上前行礼：“郭幸儿见过周祭酒。”
“郡主有礼了，我不过是个糟老头子，不用这样客气。”老者笑着伸手示意郭幸儿起身，看他的模样，倒是没有恶意。
发现这一点后，郭幸儿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知周大人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一般京城中人会面，哪怕是有事情，也会寒暄几句才直奔重点，可是郭幸儿这一坐下就开口询问，倒是让周子傅有些意外。但人活久了，见识自然也是多一些，不会像小年轻一样失礼，他笑着道：“这些日子，一直听说郡主的事迹，尤其是郡主在城门中对学子们的那一番话让老夫很是触动，听闻郡主迁府，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原来是为了这个，郭幸儿抿了抿嘴才开口：“我所说的，必是我心里最真实的话。如果言语中有得罪，还请祭酒大人原谅。只是不管怎么说，我仍然认为，不可让将士们在前方为了保护大家而流血的同时，还要被自家人伤害，这只会令前方的将士们心寒。一个国家，如果没了忠心的将士们保护，还能存活多久？”
“郡主！”周嬷嬷担心郭幸儿的话会激怒周子傅，吓得赶紧的打断了她：“周大人，我家郡主……”
“郡主说得并无不对之处，周嬷嬷您就不用担心了。老夫并非那些迂腐之人，只要是于国有利的话，老夫还是听得进去的。不然也不会在今日特意来拜访。”说到这里，周子傅更是对着郭幸儿悄悄眨了眨眼：“也幸好是今日过来，不然还真是错过了一出好戏！”
听周子傅这样说，郭幸儿怔了一下，对方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表示他看到了之前那一幕，可他却并没有生气：“您不觉得我失礼？”
“虽然不知道郡主你为何要动武，但是身为一位贵女，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训斥一位大汉国的郡主，实在是失礼至极。呆会从郡主这里离开，老夫要亲自去卫家问一下他们家的家教是如何，在他们眼里还有没有尊卑贵贱。”
郭幸儿听完这番话后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因为她当众嘲笑我才出手教训她的。她没有递拜贴，却裹挟着我的朋友，强迫她带着大家一同上门，这是她失礼之处。因为我指出她无礼之处，她不但不知悔改，还直呼我的名字，周嬷嬷指出她失礼之处后，她竟然动手要打周嬷嬷，我这才出的手。不守礼，不尊老，这样的人，莫说是贵女，便是皇戚，我也不屑与之来往。”
本来就不满卫家小姐在马车上那番话，现在听到郭幸儿说出她动手的原因，周子傅的眉头更是皱了起来：“郡主，可否请顾小姐与晋小姐出来呢？此事非同一般，只怕此时全城已经传遍郡主在家动手伤人的事情了。老夫细心求证过后，定会还郡主一个公道！”
面对老人的善意，郭幸儿倒是有些奇怪：“按说，周大人您愿意为我证清白，我应该要感激才对，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她来京城后，对她抱有善意的人真没有几个，除了太皇太后和圣上外，也就只有顾婉清一个，现在勉强加个晋玥，甚至连之前的纪凌琪都不能算，可周子傅这是第一次见她，为什么会站在她这边？
老人笑着拈着胡子看着郭幸儿开口道：“如果我跟你说，我想收你为徒，你信吗？”
本来就不太明白周子傅为何会站在自己这边，现在听他说要收自己为徒，郭幸儿更加奇怪和不解：“这又是为何？”
“先不论郡主令尊令堂为国牺牲，导致家族没落，单单就是郡主以一介女子之身却愿意护佑边境安宁，子民平安，老夫便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再加上城门口那番话，让老夫知道你是个聪慧且善良的孩子。所以，只要你愿意，老夫愿收你为亲传弟子，一生所学皆会倾囊相授。”
听到周子傅这句话，郭幸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嬷嬷已经拉着她站了起来：“郡主，还怔着干什么？快给大人行礼！”
可就算是被周嬷嬷拉了起来，郭幸儿还是摇了摇头：“我知道周大人好意，可是如果要让我甘心认为师父，必须是我真心认可的，否则就算是我今日行了拜师之礼，心中不服又有何意义？”
“郡主！！”
与周嬷嬷着急的模样不同，周子傅听到郭幸儿这番话倒是笑了，他拈着胡子看着郭幸儿：“郡主这是要考验老夫？”
“考验不敢，只是一个双向选择而已。就像老师会挑学生一样，学生也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老师才行，不然这样的师生关系没有任何意义。”说到这里，郭幸儿看着周子傅道：“大人愿意上门，足以证明您不像京中贵人一般只会以出身论人品，能成为太学祭酒，足以证明您的学识过人，听到我斥责学子们的话却并不因为我是女子就不管不顾的生气，证明您明辩是非。”
“虽然你说了老夫这么多优点，可是仍然要考验一下老夫？”周子傅看着郭幸儿笑道：“你可知老夫除了是太学祭酒，也曾任太傅一职，如果你成为了我的亲传弟子，放眼大汉国，再无一人敢对你的身份有任何闲话。”
“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要说什么是他们的权利。再说了，都知道那是闲话了，我会在意吗？我想要什么，会凭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而不是多利用身边人去达到目标。如果我真是那样的人，恐怕大人也看不上我了吧？”
面对这样清醒的郭幸儿，周子傅满意的点了点头。郭幸儿则是想了一会后认真的开口：“我只想问大人一个问题，如果您收我为徒，会教我什么？”
看着郭幸儿，周子傅明白，如果今天答错了这个问题，或许他就会永远失去这个学生，他仔细想了想后才开口：“对于你来说，自幼在北境长大，那边的生存环境恶劣，你想学的，必定不是经史子集，先贤圣书。应该是与民生有关的东西吧？”
没想到眼前这个和蔼的老人真的能猜出自己的心思，郭幸儿终于跪下对着老人认真的磕了三个头：“学生想请师父传授农田水利与兵法布阵。”
听到这里，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是我第十四位弟子，以后我便称呼你为小十四了。你可知，如果你学经史子集，虽然会枯燥了些，但在室内学习，无风吹日晒之苦，可享安乐。”
“弟子知道！”
“如果你要学农田水利，则必定要亲下农田，亲测水脉。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更别说你是一女儿 身。”
“弟子知道！”
“如果你要学兵法布阵，就不能纸上谈兵，你需要亲上战场，面对厮杀与生死抉择，只身上战场与身负数百，数千乃至数万人命运的压力足以压垮很多人。”
“弟子知道！”
“就算这样，你仍然选择学这些？”
面对老人再三询问，郭幸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求师父成全！”
周子傅轻叹了一口气，起身伸手扶起了她：“如此，师父便教你！”
“谢师父！”
站在一旁的周嬷嬷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红了眼眶，早就知道自己家小主子与一般京中贵女不同，却没想到她心中的想法与抱负竟然不输男儿：“郡主，以后不管您去哪，奴婢必定生死相随！”
“周嬷嬷，我这么大一个郡主府还需要人帮着打理呢，家里交给您，我才敢放心的出去学以致用啊。”周嬷嬷年纪这么大了，哪怕她是发自真心的请求，郭幸儿也不敢答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在家里，我才能放心。。”
从郭幸儿院里赶过来的顾婉清和晋玥，正好在客厅外听到了周子傅与郭幸儿刚才那番对话。虽然之前就对郭幸儿佩服不已，但直到听到了这番话她们才明白，之前还是低看了郭幸儿。她这样的人，也难怪周子傅会想要收她为亲传弟子：“幸哥儿，恭喜你了。”
见二人来了，周子傅也并没有因为收了郭幸儿为徒，就有所偏颇，还是将早上的事详细的问了一遍。原来那群女人坐着马车半路上拦下了顾婉清和晋玥，在听说她们要来郡主府后，便说要一同来贺喜，然后不顾顾婉清的反对就挤上了她们的马车。而在郡主府发生的事，也如郭幸儿所说一般。
两边是分开问的，加上时间短，自然不用担心她们串供，周子傅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些薄怒：“如果家中女子都是这般心性，家中的男人和后辈又怎么能心胸坦荡？这件事，老夫必定不与她们干休！”
见老人发了怒，郭幸儿赶紧的哄了哄他，然后又提到了晋玥的事：“师父，您能不能跟首辅大人说一说，放晋姐姐去北境呢？他派人保护的话，总比让晋姐姐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要安全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