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能奈我何
听到这里，在座的贵女们也都明白了，刚才纪凌琪劝大家的话，已经被传到了云栖的耳朵里。云栖向来脾气不好，郭幸儿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有人敢说他救命恩人的坏话，他自然不会客气。
这时太皇太后和郭幸儿还一头雾水，不明白好好的，云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纪凌琪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把云栖给得罪了，再呆下去也只是自取其侮，她白着一张脸，流着泪对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太皇太后，民女身体不适，想先告退……”
眼见气氛变成这般模样，太皇太后也没了宴会的心思：“哀家乏了，今天就到这了，大家散了吧。”说完，她将手伸给了郭幸儿：“幸哥儿，扶哀家去后面歇息一下。”
郭幸儿一听，赶紧过去扶住了她：“皇祖母可还好？云大夫，您快过来给皇祖母看看。”
“不用，有他在，哀家更难受！”说完，太皇太后径直和郭幸儿离开了。
等她们二人离开，云栖才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在座的贵女们：“我知道你们看不起安陌郡主，恨不得能一人踩上她几脚，将她重新踩回泥土之中才舒服。可我告诉你们，能踩她，是你们的本事，可千万别让我发现，不然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本事是什么。”
面对云栖这赤裸裸的警告，在座的贵女们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吴夫人更是站了起来：“云大夫，我们知你医术高明平日不敢得罪，可您今日所言是否也太过了？”
“过了？我不觉得！我不像你们，有什么动作只敢背地里使，表面上光鲜明亮，可背后的手段却比阴沟里的老鼠好不了多少。有本事，明刀明枪的来，我反而还能高看你们几眼。”说完，云栖也不再理会众人，冷哼一声，直接背着手离开了。
面对这样嚣张的云栖，众人除了生气，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他一无官职，二无封号，便是回家告诉家里的男人们，他们也拿捏不住云栖。更别说在座有许多家中老人是靠着云栖药庐里的药保命的。
直到此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她们看不起的郭幸儿……真的不是她们能随便惹得起的。
这边郭幸儿扶着太皇太后来到后面的静室坐下后，她才开口：“皇祖母，云哥虽然性格孤傲了些，但绝对不是随便出口伤人的那种人，他今天会这样，应该是有什么原因……”
“有什么原因也不能这样做。他明着这样针对纪家的丫头，就是得罪了纪家。因为他与哀家的关系，还有他的医术在，纪家不会，也不敢为难他。可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迁怒，他们不敢为难云栖，还不敢为难没有任何根基的你吗？”说到这里，太皇太后就气得直拍桌子。
都怪她平时太宠这个师弟了，所以才会让他如此不通人情世故。他今天这样一来，郭幸儿在京中的处境就更难了。
明白太皇太后是因为自己才生云栖的气，郭幸儿倒是笑了：“皇祖母，我留在京城，一不是为名，二不是为利。封号也好，恩赐也罢，对我来说有意义吗？不是为了阿轩，不是为了皇祖母，我便是马上回沙城又如何？只要我不在乎这些，其它人，又能奈我何？”
看着郭幸儿说得这样轻松自在，根本不将要面对的困境放在眼里，太皇太后突然明白了圣上为何初见郭幸儿就对她有好感，因为她的眼睛太干净了，无欲则刚。她无所求，自然也无所惧。现在想来，倒是她多虑了：“你这丫头！”
听到太皇太后的嗔怪，郭幸儿知道她的气已消，笑着凑过去为她轻捶着肩膀：“再说了，我不是还有皇祖母，圣上，还有大将军，阿轩，云哥护着吗？谁敢欺负我？等我伤好了，谁欺负我，我就把他们打出去！”
“这样说来，我得快点把你治好才行！”云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到他进来，本来脸上已经有了笑容的太皇太后哼了一声，脸又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哄我的好师姐啊。”云栖笑着坐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师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想把那个女人指给我。可是你想想，我在京中为什么可以这样自由自在？除了您的宠爱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不站队啊。如果我娶了纪家的女人，不管我怎么表现，别人都会自动将我划为纪家一派，这样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麻烦。”
虽然知道云栖说得没错，可太皇太后也有自己的道理：“收个妾而已，嫌麻烦了，直接打发回家就是。”
“虽然我不喜欢那丫头，可她毕竟也没做过什么罪不可恕之事，没必要毁了她一辈子。这些年，大汉国国势艰难，只要是我大汉国子民，能多活一个便是一个吧。”说到这里时，云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更何况，我现在不站队，对于小师侄掌握朝政也更有利。”日后如果刘明想要拉拢谁，下旨让云栖为那家人看病，便可获得那家人的好感，这对于政权集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知道师弟的心思后，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怕你委屈了自己，这都二十多了，还没成亲，身边也没个女人……”
“吕广轩不也是这样吗？干嘛就只说我一个人？”
听着师弟的反嘴，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他好歹也和幸哥儿拜过天地了，虽无夫妻之实，可也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哪像你！”
没想到两个人吵架竟然把自己带上了，郭幸儿有些尴尬的开口：“你们吵你们的，不要拉上我行不？”
她这一开口，才让两个都在气头上的人记起来，身边还有别人的存在。两个人不服气的偏头哼一声，竟然都像小孩子吵架一般模样，倒是把郭幸儿给逗笑了：“你们这师姐弟还真是……太像了。”
“哀家才不像他这幼稚鬼，什么都要人操心。”
听到太皇太后的气话，云栖正准备回嘴，却看到郭幸儿悄悄对他摇了摇头，正要脱口而出的气话却突然变了：“就是有师姐你一天天为我操心，宠着我，我才像幼稚鬼的。”
见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太皇太后终于还是被逗笑了，伸手指了指他，终于是没再计较：“说吧，刚才是听到什么了？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平时云栖不喜欢一个人最多是不搭理，可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没好脸色叫人滚的，肯定是有什么事让他生气了。
果然，云栖的脸色沉了下去：“也没什么，就是有人想耍小聪明，说的话传到我耳朵里了，我听着不舒服而已。”
见他不愿意说，太皇太后也不多问，反正她想知道的，总归是会知道的：“行了，时间不早了，哀家也要回宫了。你替哀家送幸哥儿回大将军府。”说完，她又看向了郭幸儿：“幸哥儿，哀家知道你急着想回家看看，可那屋子毕竟十多年没修葺了，还得翻新了才能住人。你且等半个月，到时再搬回去如何？”
其实郭幸儿对于那个没有印象的屋子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太皇太后说过，日后她出嫁时，总不能直接从大将军府出嫁，所以才点头：“有劳皇祖母费心，我都可以。不过……如果屋子修葺的话，可不可以帮我整出一块练功的空地来？平时都活动惯了，以后我也不想闲着。”
早猜到郭幸儿会这么说，太皇太后笑了笑：“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去办了。你先回吧，等屋子好了，我再派人去接你。”
“谢皇祖母。”眼见齐嬷嬷已经回来，郭幸儿这才与云栖一起离开了。
刚离开皇家别院，就看到停马车的地方还有人没走。下了步辇，看清走过来的人，郭幸儿有些无奈的对云栖说道：“你惹的麻烦，自己解决。我先上马车了。”
可是纪凌琪却是一步将她拦了下来：“安陌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没想到纪凌琪不接受教训，反而直接找上了郭幸儿，云栖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正准备开口时，郭幸儿已经先开口了：“我乏了，纪姐姐如果有话不妨直接说。嗯……云大夫，您先回马车上去吧，不然我怕纪姐姐有些话不方便开口。”
云栖本来想拒绝的，可在看到郭幸儿的表情后，还是选择了听从她的话：“我去马车上等你。周嬷嬷，如果有人对郡主出言不逊，你知道该怎么做。”
周嬷嬷恭敬的对着云栖行了一礼：“云大夫请放心，有奴婢在，没人能欺负郡主。”
见云栖上了马车，郭幸儿这才对纪凌琪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如果是要我开口让云大夫收了你这种话，你就不用说了。”
“为什么？”
“为了你好！”面对纪凌琪的追问，郭幸儿叹了一口气：“嫁给他真的就能幸福吗？你只看到了云大夫风光的一面，其它的，你有看到过吗？就像他所说的，他做为一个大夫，游历问诊，上山采药是必不可少的，就算采药这等劳累的事有人代劳，他日常也要接触不同的药物，蟾蜍，蜈蚣，蝎子，水蛭这种只是最普通的，你只听名字就受不了，要如何与他共处？”
看到对方的脸色变白后，郭幸儿再给她下了一副猛药：“你能接受他刚挤过蟾蜍背上脓液的手抚摸你吗？你能接受他刚摸过毒蛇的手牵你吗？”
“呕！别说了……”
等纪凌琪吐完后，郭幸儿伸手扶起了她，还好心的递上了一方帕子：“如果这些都接受不了，你要怎么与他共度一生？他拒绝，其实是为了你好，而不是真心厌恶你。”
面对郭幸儿，纪凌琪有些疑惑：“真的？”
“真不真的，你可以问他。只是我所知道的云大夫，虽然性格冷漠了些，却并不是出口伤人之人。他会这样做，应该是有原因的。”郭幸儿见她无事便放开了手：“言尽于此，纪姐姐是个聪明人，我就不多说了。有空再见。”
见她要走，纪凌琪还是有些不死心：“你说的那些，你能做到？你能接受？”
转头看向纪凌琪，郭幸儿微笑着答道：“当然……不行。所以，我也不会嫁给他。他这种人啊，自有天收，总有一个能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出现的。那时我们只用负责在一边看好戏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