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纪凌琪的心思
早知道云栖这次去伊善十分危险,却没想到会这样,太皇太后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为何?”不是说海市蜃楼乃是仙人居所吗?为何会有去无回?
“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其实只是影射了其它地方的风景。而且在沙漠中,没有参照物,其实是非常容易迷路的,如果顺着海市蜃楼去追,很容易迷失方向,找不回原来的路,就可能渴死在沙漠里。”见云栖答不出来,熟知沙漠情况的郭幸儿笑着替他回答了太皇太后的问题:“所以,在沙漠中,一定一定要听向导的话,让休息就休息,让走就走,千万不要乱跑。”
“是的,那次我跟余二哥去伊善,还好听他的话,每一步都跟着他走。有一次,走过了一片区域后,余二哥问我要了一块银子,然后顺手丢到了我们刚走过的脚印旁三尺外的位置,那银子马上就陷到沙子里没了影子。”
听云栖这样一说,郭幸儿笑了:“那里应该有流沙,还好二叔是让二哥带你走,换成我们其它兄妹四人,只怕都发现不了。”
云栖也点头:“确实,沙漠里危险太多了,流沙,海市蜃楼,毒蛇,蝎子,狼,沙暴……没有余二哥,凭着我身边的护卫,只怕没办法将我送到伊善。”
说到这个,郭幸儿有些意外的看向云栖,因为云栖只提到了沙漠的危险,却没有提到他被人追杀的事情。难道这件事,他没有跟太皇太后提过?
云栖对着郭幸儿眨了眨眼,她怔了一下,终究是没问出来。能刺杀云栖的,不管是大汉国人还是北狄人,终究是朝内有人将他去伊善的消息泄漏,且不想让他去救伊善城的少主。
北狄人不想他去救人尚且可以理解,但大汉国内有人抱有这个想法,如果不暗中查出,并将其铲除,只怕以后他还会做出对大汉国不利的事情来。
访查这种事,当然是暗中查最好,摆到了明面上,那人心生警惕肯定会防备,倒是不好再查。
想到了这一点,她也笑着将话题转到了别的方向。
纪凌琪倒是察觉了些什么,但她也是个妙人,所以没有多问,反倒是顺着郭幸儿的话,一起将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有人帮忙,郭幸儿倒是松了一口气,对着纪凌琪感激的笑了笑,纪凌琪也只是回以微笑。
吃喝了一阵子,大家也觉得有些无趣,既然是群芳宴,自然大家要百花斗艳,有太皇太后下令,已经出嫁的贵女便罢了,还未出嫁的贵女们开始献上各种才艺,唱歌的,弹琴的,作画的,写诗的,编平安结的。
这一时之间倒是让郭幸儿开了眼,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贵女们还会这么多东西。一边看,她还一边不忘为大家捧场,将每个人都夸到天上去了一般,便是对她有意见的贵女们,此时也不好发作了。
直到最后,太皇太后看不下去了,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就属你这丫头最滑溜,每个人都表演了才艺,你却只在这里叫好不上场,是不是想偷懒?”
被太皇太后这样教训,郭幸儿笑着承认:“皇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环境,让我打个架还行,表演这些我是真不会。”
“幸哥儿,我记得你那个笛子吹得不错,要不要试试?”
无奈的看了云栖一眼,郭幸儿嘟囔着:“云哥你也跟着大家凑热闹来坑我。”但到底也没拒绝,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支小笛子:“这支笛子是用鹰的翅骨做成的,算是独属于大漠的一种乐器。吹起来声音与大家平时听到的有些不同。”
她这样一说,倒是让大家来了兴趣:“郡主,您就别再藏着了,让我们听听吧。”
见大家这模样,郭幸儿也不再推辞,将鹰笛放在了嘴边轻轻吹奏起来。与大家平时听到了清亮欢快的竹笛声不同,这鹰笛的声音出来,就给人一种苍茫,高傲的感觉,似乎天地之间,仅存这一生物翱翔于天地之间,烈日之下,茫茫沙漠,孤寂的感觉涌上心头。
一时之间,大家心中百味陈杂,竟然不知该怎么评判这音乐。
待一曲完毕,大家看向郭幸儿的目标更加复杂,而郭幸儿根本没在意,只是小心的收起了骨笛:“大漠中的乐器,除了如烈日般欢快,炽烈外,便大多是这种感觉了。可以说是一番水土育一方人,也同样养育出不同的乐器。”
太皇太后从沉浸中醒来,轻轻感叹道:“当初,哀家与无上皇亲征北狄时,也曾见识过大漠风光,你这一支曲子,倒是让哀家想起了与无上皇在大漠时并肩共骑时的模样。”说到这里,她的眼中竟有点点泪花。
如果说当年,她是迫于旨意嫁给无上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无上皇对她始终亲和,信任,甚至临终前违背祖制让她一介妇人辅政,要说她对无上皇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尤其当年二人还亲征北狄,并肩作战……
现在突然听到这音乐,让她想起过往的岁月,这心情也不由得有些感慨起来:“幸哥儿,有空,可入宫来为哀家多演奏几次吗?”
“皇祖母喜欢的话,我自是愿意。不过如果这曲子让皇祖母心神动荡,有损凤体的话,我却是不愿意了。”说完,郭幸儿拉着太皇太后的手认真的说道:“我自幼被阿爹,叔叔和哥哥们照顾长大,身边从无女性长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皇祖母,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如果我的出现让您不开心的话,我宁可不再见您。”
知道郭幸儿这番话出自真心,太皇太后也终于是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她轻拍着郭幸儿的手:“傻丫头,你要真不见哀家,哀家才要伤心了。襄城那丫头性子野,三天两头往外跑,我身边总没个伴,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个孙女,你可不能躲着。”
“太皇太后您偏心,明明我们也是您的后辈,怎么就只疼幸哥儿一个呀?”纪凌琪笑着也在一旁撒着娇:“不管,凌琪吃醋了,下次您不下旨,我可不去宫中看您了。”
这句话,倒是惹得太皇太后笑了:“知道了,以后你也多进宫来陪陪我。”这一句话,顿时惹得大家看向纪凌琪的目光不同了。在她们眼里,平时纪凌琪只喜欢呆在家中看书,与人相处也是话不多,今日怎么就像是开了窍一样?
一番热闹过后,用过午膳,太皇太后要午休,云栖要为郭幸儿针灸,纪凌琪听说后,便以关心为由,提出要一起过去。
云栖想了想后便答应了,看向纪凌琪的目光甚至有了几分感激。正在换衣服的郭幸儿有些奇怪,倒是周嬷嬷为她解了惑:“平日在府里也就算了,今天这么多人,如果让云大夫与郡主您两个独处,只怕日后郡主您就只能嫁给云大夫了。有纪小姐陪着,也是为你们两个避嫌。”
“什么独处啊?不是还有周嬷嬷您吗?”郭幸儿不满的换上舒适宽松的衣服后,嘴里则是抱怨着:“就她们一天到晚小心思不断,烦死了。”
不过,她以前与纪凌琪从来没见过,可这位京城贵女总是在帮她,又是为什么呢:“周嬷嬷,你说这纪小姐她……”
郭幸儿后面的没问出来,周嬷嬷却懂她要问什么:“纪小姐与张校事是表兄妹,郡主和云大夫对张校事有救命之恩。再加上她对云大夫一直有好感,得知郡主您一家对云大夫也有救命之恩,自然会对小姐抱有善意。”
原来是这样。郭幸儿点了点头,却又觉得,虽然纪凌琪今天对她很好,但她怎么也没办法喜欢对方。充其量,也只是不讨厌对方而已。说不出是为什么,她也懒得纠结,今天过后,说不定就与对方没有交集了,她不必花心思到对方身上。
换好衣服,来到外间,云栖已经准备好了针灸所用的东西,正坐在一旁与纪凌琪聊着天。看到二人礼貌而客气的模样,郭幸儿笑道:“云哥,我换好衣服了,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
待郭幸儿躺下,云栖隔衣为她施针,在为她把过脉后才开口:“你先闭眼休息一阵子,呆会我自会取了银针离开。让周嬷嬷守着你到睡醒了再过去。”
今天坐了一个上午,与那些没有什么交情的人聊天,虽然不至于太累,但也不轻松。现在房间里点着凝神的香,再加上银针的效果,让她确实是有些困了,便依言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看到郭幸儿陷入了沉睡之中,云栖这才与纪凌琪离开了房间,不过离开前,他还是叮嘱周嬷嬷:“看好郡主,如果有什么不对,马上来找我。”
“是,云大夫。”
待离开了房间,纪凌琪才开口:“云大夫,您对郡主还真是关心啊。”
云栖瞟了纪凌琪一眼后才开口:“毕竟是救命恩人,当然要关心。不然,岂不与猪狗无异。”
这句话让纪凌琪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说起来,郡主对我表哥也有救命之恩。”
“所以今日你才对她表达善意?”云栖故意忽视了眼前佳人流露出来的情意:“与她接触久了,你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人。但如果想对她动小心思的话,论背景这大汉国除了襄城公主能与她一拼以外,似乎还没有别人能比得过她,至于论武力……吕广轩那小子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就别说外面那群京城的贵女们了。怕只怕到时没伤着幸哥儿,反倒是把她们自己给搭上了。”
听着这番带着警告意味的话,纪凌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低声应道:“多谢云大夫提点。”
“纪小姐是聪明人,不用我提点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外面那些人就不一定了。如果有与你关系好的,麻烦你也告知一二,免得将来真的不小心伤了和气,你夹在中间也为难。”
“自是如此。”知道这话已经聊不下去了,纪凌琪只能是匆匆对着云栖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时略为狼狈的背影,云栖眼中没有半分怜惜,想利用郭幸儿达到亲近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与那些想利手郭幸儿亲近吕广轩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可惜了,纪凌琪好歹也有京城第一才女的身份,不曾想,原来也只是一个心思不纯的女人。轻叹了一口气,云栖转头看向了郭幸儿所在的房间:“像你这样心思纯正的女人,这世上还真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