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郭幸儿的病
好好的权力相争在郭幸儿的口里倒是成了脑子有问题，云栖笑了笑，没有回答，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取了针：“你的手，明日怕是开不了弓射不了箭了。你确定明天还要陪着大将军上城楼？”
“去啊，为什么不去？那个射雕手逃了，想必赤那也知道他的小舅子没了。没了王妃，又没了小舅子，赤那这次如果不做些什么，只怕牧仁部落就要脱离他的掌控了。吕广轩现在是游骑兵，找不到他的踪迹就杀不了他，最明显的也就只有大将军了。你觉得明天那个射雕手会不会出现？”
知道郭幸儿想报仇，可云栖同样担心：“我说过了，你的手，明天开不了弓，即便射雕手会出现，你又能做什么呢？你不是射雕手，他的弓箭能达到的距离，你达不到，更别说你的手还受着伤。而且……你的叔叔和哥哥们也做不到吧？”
想到明天那射雕手可能会出现，郭幸儿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放心，即便我们不是射雕手，只要那家伙敢露面，也绝对可以把他留下！”
云栖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以郭幸儿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一名射雕手留下，而且还是在战场之上。
看着云栖这一脸疑惑的模样，郭幸儿突然很想笑，然后她就笑了：“我听说，城楼上有许多重弩，它们与攻城弩的威力差不多。你说，如果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用重弩往下射，是那射雕手厉害，还是我厉害？”
这时云栖才明白过来：“重弩由三人操作，一人绞弦，一人上箭，一人操控发射。你到时只用负责最后一环便可？”
“这样的话，我的手应该也能完成吧？”说到这，郭幸儿的脸上笑容变得有些阴冷：“只要他敢冒头，明日，就是他的死期！”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云栖与黑风客栈的人相处过，自然能理解郭幸儿此刻的心情：“可如果明日那射雕手没有出现呢？你当如何？”
“那便护好大将军，等这场仗打完后，我们八人深入北狄找到他，将他宰了以祭我二叔在天之灵。”郭幸儿说得轻松简单：“那样的话，我们会更乐意一些。”
想想黑风客栈这几个人的身手，再加上他所知道的一些关于黑风客栈的消息，云栖也相信凭着他们的本事，要混进即将大乱的北狄，找出那个射雕手将之击杀不是什么难事。
轻叹了一口气，云栖收拾好自己的金针后，将一瓶药放在了桌上：“好好活着才能报仇。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你明白吗？”
“有我们在，不会让幸哥儿出事的。”石贺的话让云栖很生气，抬脚就踢了他一下，可是他一个大夫，又哪里敌得过常年熬打身子的蛮夫？这一脚踢过去，不但没踢疼对方，反倒是让自己的脚疼了一下狠的：“幸哥儿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你觉得哪你们谁的命来换她的命，她能高兴？”
看到自己小妹快要哭的表情，石贺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理会云栖，赶紧过去哄小妹了：“不死不死！我们谁都不死！我一定好好的陪着幸哥儿你。”
听了这话，郭幸儿心里这才好受一些，刚没了二叔，如果自己身边的人再少一两个，她真的会疯的。
云栖看到她这模样，摇了摇头，对着陆平余荣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出了帐篷。
因为是余荣将云栖送去的伊善城，所以二人比较熟悉一些，云栖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帐营后才开口：“幸哥儿因为以前的经历，所以在受到刺激后容易犯病。犯病的时候，她的速度和力量，还有对周遭的反应都比平时要高上许多，但等她清醒过来，整个人就要休养许久才能缓过来，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余荣明白云栖要说什么：“以前孙大夫说过，幸哥儿每次犯病时，看似变得强大许多，但实则是用她的气血强行提高了身体的各种反应。如果她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话，会影响到她的寿数。所以这些年，我们已经尽量在帮她……”
与大家一同去杀北狄沙匪，一则为了让边境安定，二来也是希望通过战斗锻炼郭幸儿的意志。事实上，这几年下来，郭幸儿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还偶尔有犯病，但比起以前，已经是好多了。
见余荣明白，云栖这才稍稍放心：“我也听说了，这次石前辈过世，幸哥儿没有犯病，这对她来说是好事，但我担心的是，一心报仇的她，如果见到那个射雕手会失控。”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在她犯病时，马上将她打晕，喂她服一粒这样的药，可暂时保她无虞。”
得了这瓷瓶，余荣郑重的对着云栖行了一礼后才问道：“云大夫，您的大名，即便是身处边城，我也听闻过。可为何？”云栖医术之高明，整个大汉国都有名，但他脾气古怪的程度也不输于他的医术。这样一个人，对郭幸儿关心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家的认知，所以余荣很想知道是为何。
云栖想了想后说道：“我也想知道为何，但是我没想明白。同样的，我也想知道，你们为何这样护着幸哥儿？别说你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兄妹，便是亲生兄妹，心生龃龉的也不在少数，可是不管是你们兄弟，还是黑风客栈那些前辈们，甚至连沙城的人，都对幸哥儿爱护有佳。”
本来想以郭幸儿是自己妹妹来说事，可是云栖这样一说，余荣倒是怔住了，过了半天他才说道：“大概……因为她是幸哥儿吧。”因为是她，所以大家才会那样疼爱她？
现在回想起来，郭幸儿明明记得儿时那样惨疼的回忆，却一直瞒着大家，宁可一个人扛下所有，也不想让大家担心。平时对大家总是笑脸相迎，虽然偶尔有些任性，却从来不会失礼，更不会仗着有一身武艺欺侮谁。在沙城里，照顾老人，爱护小孩子，虽然斤斤计较，却也从来没有短过那些守城卫兵们的吃食酒水……
这么一想，竟然在心中数出这么多条郭幸儿的好来，余荣不由得笑了：“因为她是幸哥儿，所以我们愿意对她好。”
云栖有些意外于这个答案，但仔细一想，好像……这也是自己的答案。他苦笑一声：“大概……和我想的差不多吧。总之，保护她的同时，保护好你们自己，不然……她再犯几次病，只怕就真的要去陪你们那边世去的亲人了。”
有了云栖这番叮嘱，余荣赶紧的应下，这才匆匆离开。想来也是回去跟家里那些亲人好好说道说道，以免明天再出什么意外吧。
坐在椅子里，云栖轻叹了一口气，刚才他为郭幸儿把脉时，发现她心绪不宁，气血运行比普通人要快上许多，大概就是石宁去世给她造成的刺激吧？虽然没有发病，但这样下去，对她的身体也会有所损害，他这才特意将余荣叫出来细细叮嘱，为的就是能尽量阻止郭幸儿后面受刺激再犯病。
第二天，城外的号角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城内的众人早有防备，城头的战鼓被敲响的同时，吕羿成开始升帐。
城外的沟壕，拒马早就布置好了，城墙上的弓箭手，瓮城的守卫们也已经呆在了各自的岗位，除了面对大汉国境内的城内，其余三个城门全都做好了防御准备。
按吕羿成的意思，守好阳川城，便赢了这场大战的一半。游牧民族居多的北狄人，最擅长的是骑射，战马，弯刀，弓射才是他们的根本。先不说他们有多少攻城的工具，就算有，只要离了马，他们的战斗力下降一半不止。
只要这城守好了，北狄人要攻城，就只能拿命来填，至于要拿多少人的命来填，还真不好说。这诺大一座阳川城，几千上万的北狄人冲上来，大概也只是献祭给他们天神的礼物而已，想要夺下来，便是没有吕羿成在也是不可能的。
这是陆宇在上了城墙，看到阳川城的守卫力量后下的结论。可也是这个结论让郭幸儿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大将军亲征？”
“因为……京城里那些人不想让吕家好过。战场上随时都有意外发生，即便不在战场上，你记得当初吕广轩是为何要急着回阳川城吗？”
三叔这样一问，郭幸儿倒是想了起来，因为听到吕羿成中暑的消息，所以郭骁才变成了吕广轩。
看侄女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想明白，陆宇继续说道：“没错，就像你想的一样，大将军今年已经快半百，长途跋涉再加上边城恶劣的气候，很可能让大将军一病不起。更别说将吕广轩派去伊善城这件事了，只要他出了事，你觉得大将军还能撑多久？”
想通了这些，郭幸儿更加厌恶京城中那些人，当初吕广轩说出他在京城有多憋屈时，她还不太相信，毕竟是皇亲，又是大汉国第一军神的独子，怎么可能会那么惨？
可是现在看来，别人对这大将军都不留余手，又怎么会将吕广轩放在眼里？要不是自己在路上跟他说那番话，只怕从北狄王庭回到阳川城，他就直接被人拿下了，哪里还可能将想要捣乱的人送上城墙？
想到这里郭幸儿就有气，她一把拉过吕羿成身边的一个亲兵问道：“知道从京里来，被送上城墙的家伙是哪个吗？”
那亲卫怔了一下，不明白郭幸儿要做什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郭幸儿坏笑着看着他：“这大战要开始了，京城里那些人不都觉得大将军作战不力吗？我们且看看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如何，回到京城时，才能好好宣扬他在战场上的神勇不是？”
这一句话点醒了亲兵，他恍然大悟之后，伸手指向了某个缩在城墙的家伙：“就那个家伙。刚才号角一响，就在求着说想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