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怎么会这样
见徐进在耐心的教着儿子，中年男人心情更是高兴了。不是有了感情，一个神射手又怎么可能会教陌生人东西？这下好了，儿子如果学会了这位神射手教的东西，就算成不了他那么厉害的人，以后也必定不凡。
到时再利用这传业的恩情将昭达部落绑到乌兰达部落上，或者就算不行，将儿子送去乌兰达部落，以后也必定得这位神射手照顾，这样也算是与乌兰达部落攀上了关系，他也就完成了一个长老该有的使命了。
心里想着这些，他阻止了想要上前去凑热闹的族人：“回头让他学会了教你们也是一样的。如果惹怒了大人，他一个也不教了就完了。”
听了长老的话，大家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明白他说的有道理，就只能乖乖的呆着了。有石贺在这里和大家喝酒摔跤，倒也不寂寞，只是玩闹过一阵子，也有些乏了，再加上酒气上涌，他直接倒在了地上就睡着了。
看着他这模样，余杰走过去想要叫醒他，却发现怎么也叫不醒，无奈之下，只也扯过衣服给他披上：“一喝酒就发疯，等你妹妹醒来看到后，不收拾你才怪。”
两个主角都醉了，余杰又不太爱说话，徐进已经去一边传授箭术去了，这酒会也就只好散了，只是大家都没有发现，黑暗之中，有个人影在悄悄移动，进入草丛之后，发出两声轻响，然后又有沙雀声传来。
中年男人到底还是不放心，往自己儿子那边走过去，想要看看他们说了这么久在说什么，结果看到两个人坐在地上，徐进还在跟他说着：“所以，射箭时，手上的紧崩感很重要，早一点，箭上的力量不够，晚一点……”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他回头看到了中年人。
不等他开口，中年男人已经谦卑的点头：“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看儿子连头都没有回，应该是沉浸在神射手所说的东西里去了，他可不敢打扰。像这样的学习机会，那真的是大家求都求不过来的。
回到营地，发现石贺正趴在一堆行李旁大吐特吐，看来是喝了酒，又吹了点风，所以反胃了。发现这一点后，中年男人赶紧叫人去煮酥油茶，以便呆会给石贺喝。
那边余杰已经赶过去照顾石贺了，只是还没吐两口，石贺就大喊着扯开披在身上的衣服唱起歌来。
歌声苍茫，雄壮，有力，营地里的人听得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以至于他们根本没发现，还有同伴无声无息的倒下，以及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攻城弩的弓弦已经被破坏。
唱到开心处，大家甚至都跟着一起唱了起来，本来应该在一旁醉酒睡着的郭幸儿这时也迷迷糊糊的醒来走了过来：“大哥又在唱歌啦？”正说着，她从衣领里掏出一支骨笛想要吹奏，余杰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在外面，别把这个拿出来。”
被阻止了后，郭幸儿也没有不开心，只应了一声，又将骨笛放了回去，然后跑向了石贺，可石贺或许是喝多了酒，又或许是唱得太开心了，忽然伸手到嘴里打了个呼哨，他的马马上跑了过来，他哈哈大笑着翻身上马，一边唱一边奔向山丘，这自由狂放的模样惹得营地里的人都无比的羡慕。
有了他这一出，郭幸儿也有样学样，叫来了马上跳上去，跟着跑了过去：“大哥等等我！”
看到他们两个一个光着上半身，一个没拿一点防身的武器，余杰和徐进二人骂了一句，赶紧的拿起身边的弓翻身上马追了上去，因为太过着急，他们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拿。
看到他们这模样，大家都不由得笑着摇头，随着这歌声远去的，还有笛子的声音，中年男人听后摇了摇头：“鹰翅骨做的骨笛，难怪不让轻易拿出来。确实太招眼了。”
这时也有人在一旁笑道：“听着这声音，最少跑过去两三个沙坡了，这速度还真是快。我看那马，也不是什么神驹啊。”
“喝了酒，不会控着速度，由着马儿随便跑，能不快吗？只是可怜了后面追的两个，今晚的饭怕是要白吃了。”
大家正说笑着，远远的听到了马蹄声：“这么快回来了？”
再一听，似乎不对，这马蹄声可不只上四个人的，最少得有二三十人，中年首领像是想到了什么：“所有人戒备，我们要杀的人来了！攻城弩！”
听到他这一声喊，营里所有人开始动起来，可是守着攻城弩的那几个地方却没有任何动静，中年人心中大道不好，首先冲向了自己儿子所在的地方。
儿子坐在那里不动，像是陷入了沉思。他伸手一推，儿子马上倒在了地上，喉咙处一丝刀痕，血已经淌了一身，只是因为他在下风处，所以无人闻到血腥味。
“查攻城弩！”大喊一声后，中年人掀开了盖在攻城弩上的篷布，却赫然发现攻城弩上的弓弦已经被割断。刚才只有那位神射手靠近过此处，难道？
一想到这里，中年人只觉得全身发凉：“所有人，做好防守准备！”
与此同时，营地里的人发现，守在攻城弩旁的人全死了，而他们倒下后，被沙掩埋了伤口，所以血腥味也没有散开，动手的……是偷营的高手，也是惯犯！
就在营中之人慌乱之时，漫天的弩箭已经落下：“躲避！”
可是这本来就是一片开阔之地，再加上这几乎是无差别覆盖性射杀，根本是避无可避，再加上事出突然，许多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弩箭钉死在沙地之上。
看到这密密的弩箭，躲在攻城弩后的中年人也吓呆了：“不，这绝对不止三十骑。”就算是手弩，这种数量，最少也得几百人才可以。
箭雨刚停，中年男人探出头，想要看清楚状况，却只看到前方的沙坡上，密密麻麻的骑兵，这一数过去，就如他所料真有几百人。
看着这些人，那中年人吓得缩回了头：“完了完了，被发现了！”虽然是部落长老，可是他并没有真正上过什么战场，这次上面给的任务说得也很清楚，这条路是汉军所不知道的，而且也传来消息，说是吕广轩一行人只有三十余骑，他们六架攻城弩对付三十余骑，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只等立下这大功劳，族长就会将他女儿下嫁于自己儿子，到时自己在部落里的身份就无人可撼，可他却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正想着，又一轮箭雨落下，听着身边族人临死前的惨叫声，中年男人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得更紧了。诺大的攻城弩确实给他提供了不少掩护，可从远处传来的刀出鞘的声音让他清楚，下一轮，就是敌人的骑兵冲锋了，在数百匹战马冲击下，这营地将无一人生还。
直到此刻，中年男人才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接下这烫手的任务？那么多长老对这个任务都躲之不及，为什么自己就热血上头答应了下来？这会自己和儿子的命都赔在了这里，家里的妻儿只怕也……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难过，觉得是那些家伙在故意害他：“我们投降！别打了！我们同投降！！”
“长老！”少数残存下来的族长突然听到长老这样说，他们顿时傻住了，中年男人看到那些骑兵停了下来，却仍然站在了有效的冲锋距离里，他流着泪对族人说道：“我们昭达部落本人就人数不多，现在已经死了这么多族人，攻城弩被毁，任务已经失败，我们昭达不能再死人了！”
说完，他从自己躲避的地方站了出来：“我是昭达部落的长老蒙日烈，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换剩下来的族人的性命。”
吕广轩脚碰了碰马肚，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你们今日无人能活，你又有什么资格拿自己来换他们的生命？长老的身份吗？”
这一句话引得汉军这边有人笑了出来，蒙日烈却不在乎：“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这次的行军路线。”
从怀里掏出一副地图，吕广轩笑道：“地图，我有！”
“可是地图是怎么得来的，还有没有别的行军路线，你应该会想知道。这里除了我，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所以，换不换？”
想了想，吕广轩坐在马上，对着蒙日烈勾了勾手，示意他过去。蒙日烈此时心中也无害怕，直接走了过去，哪怕身后族人的呼唤声也没有让他回头。
站在马前，他看着吕广轩：“我来了。”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让我满意，他们可以走，但每人只能携带一匹马，一把刀。”
这个要求蒙日烈觉得很合理，在这片沙漠，如果没有马和刀，只会很快死掉，那他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好！”
“地图怎么来的？”拿到地图后，吕广轩就仔细研究过了，这条线路完美的避开了巡边骑兵的所有路线，所以才会让他们这群北狄人在大汉国境内而不被人发现。
蒙日烈也上道，直接回答：“问的牧民和游商。只是在日常聊天的时候随意的聊起，后来发现这一点后，才有人故意引导。大家都是在当聊天玩笑，根本没人知道他们这样说会发生什么事。”
原来如此，这一条边境线虽然沙漠居多，但也有不少草场荒地，更有游商的存在，他们在这边生活，行走，肯定能遇上巡逻的边军。边军们每次巡逻的路线，时间差不多都是固定的，所以只要稍微引导一下，就能得出一条这样的行军路线。
明白了这地图的来历，吕广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这些牧民，游商大概永远都不知道因为随意的聊天，给国家，给他们自己造成了多大的损失。甚至他怀疑，跟北狄人聊起这些东西的人，是否还活在世上。
这，大概就是无知的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