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进退两难
虽然不知道是为何，但是他们出来时就已经受命，此行全部听从吕广轩的。现在既然吕广轩说要回阳川，校尉没有多问，直接一挥手：“所有人听令，全速回转，赶回阳川。”
而吕广轩吩咐完这句后，便重新挥鞭往阳川城赶去。发现他状态不对，郭幸儿打马追了上去：“吕广轩，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话，先弄清楚。”
要说现在还有谁能让吕广轩清醒一些，大概也就只有郭幸儿了。听了她的话后，吕广轩一边打马赶路，一边说道：“你说得没错，很有可能现在这些都是他们的计策。开战在即，我久不到场，再加上刚一回来就马离城，如果这时敌人发动攻击，会让许多人诟病父帅的安排，另外，我也会被扣上惧战的罪名。”
“他们傻吗？大汉国子民出事，你父帅派速度最快的游骑兵去救人谁也没办法说什么吧？你受伤的事有整个沙城的人和云大夫为你背书，我们这一路杀了多少北狄人，还有缴获的辎重也可以证明你是出去战斗去了吧？”
郭幸儿说的是一般人的思维，但是吕广轩深深的明白，他们吕家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吕家手握军权，又是皇亲，一直是最坚定的皇权支持着，这样的吕家一直被许多人视为眼中钉，只要有一点事情落到那些人眼里，他们就可以无限放大。对他们来说，才不用在意事情对错，只要能攻击吕家的，哪怕没事都要找出事来，更别说真的有事情发生了。对于那群人来说，北狄人的威胁远不如吕家来得大，所以，北狄人什么的，放到后面去打都没问题，只要逮到机会，就要狠狠踩上吕家几脚。
这，就是政治。
见吕广轩不回答，郭幸儿有些奇怪，但最后也没有再问，只是紧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往阳川城赶去。倒是石宁想了一下后，也打马追了上去：“吕校尉，你先带队回阳川，我们几个到四处转转，如果发现……”
“不行，现在已经有大量的北狄人集结在边境，在大汉国境内都有屠村的事情发生，你们单独行动太危险了。”虽然黑风客栈的人很厉害，但是吕广轩不认为他们在面对军队时，能有什么抵抗力：“一起回阳川城。”
这时倒是郭幸儿更赞同二叔的意见，她一把拉住了马：“如果你有急事，就先回阳川城。这条线上的北狄人，我们必须清干净了。不然在战斗时，突然有敌人出现在了国境内，倒霉的就是大汉国子民。”
“你们九个人，根本没办法对抗北狄人的军队。”而且九个人也没办法形成有效的骑兵冲锋效果。见郭幸儿拉住了马，吕广轩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跟我回去。”
“你是游击校尉，就算开战，你也是要到城外作战的。现在你赶回去，要么就是敌人已经选择开战，你的父帅被人诟病的同时，你也已经被扣上惧战的罪名。要么就是战事没开，我们赶回去，这样北狄人就成功的把那批辎重给送到阳川城外，在哪一天全用到了我们大汉国兵士的身上。”郭幸儿看着吕广轩认真的说道：“你现在没有退路可言。乖乖留在外面，尽好你这游击校尉的职责才是最好的。只要你打败了北狄，便是有人告你又如何？”
“幸哥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朝廷那边……”
哪怕这次开口说话的是自己的二叔，郭幸儿也没有退让：“朝廷的东西我不懂，但是吕广轩能够为大汉国子民奔袭，就证明他是一个好军人。二叔你经常跟我说，军人除了军令为重外，就是实力至上。只要他和大将军有实力将北狄人打败，前面的所谓的调度不当，惧战，也不过是他们为了赢北狄人所设的计谋而已。”
听郭幸儿说到这里，大家的眼睛一亮，这话……好像也没错。只要实力够鑫，只要大家赢了这场战斗，剩下的，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别人哪有置喙的余地？
思考了一会儿后，吕广轩最终叹了一口气：“我派一人回阳川打听消息，剩下的人，我们去杨村呆着吧。”北狄人已经将那个村子屠尽，想必谁也不会去那里了。这时他带着后面那支步兵部队一起驻扎在那里，倒是方便了许多。一则是离阳川城近，一旦发现阳川城有异，他们可以马上支援，二则杨村离那条运输线也近，只要派人盯上了，北狄人的车队一出现，他们冲过去抢夺便可。
稍一想，便明白了吕广轩的安排，而现在，对于吕广轩来说，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当下，郭幸儿赶紧的翻身上马，吕广轩招来一个游骑兵说道：“派人去通知后面的部队，子时之前务必赶到杨村，不得有误。”
这也可以？还好，兵士虽然奇怪，但也点头称是，调转马头，飞快的往后驰去。当吕广轩看向徐进时，余荣先站了出来：“我去吧，这一带我熟，而且会北狄话，遇到北狄人，我也可以脱身。”
想想也是，吕广轩看向他：“二哥保重。”余荣笑着对他抱了抱拳，一拉缰绳，往阳川城的方向奔去。
当大家再次赶到杨村时，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中，派人检查了整个杨村，发现能用的屋子已经没几间了，大部分的房子都已经被烧毁。被北狄人屠过的村庄，能剩下这些都算是运气了。不过他们运气好的是，还从几处找到了隐藏着的地窖，里面堆了不少粮食。让人做好标记后，吕广轩才和叫上了两个队正，以及黑风客栈的人进了一间房子。
看得出来，这屋子当初也是遭受了屠杀的，一进屋子就是一股血腥味，地上，还有一个被血浸染过的布娃娃。担心郭幸儿会受不了，吕广轩一把牵住了她的手：“没事吧？”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郭幸儿头有些发晕，如果不是吕广轩及是牵住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不过现在，在看到吕广轩担心的目光后，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摇了摇头：“没事。”
是啊，现在她可不能有事，万一她又犯病了，不但帮不到大家还会拖累大家，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真不如留在城里了。想到这里，她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虽然鼻子还是能闻到血腥味，但她总算是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了。
也是冷静下来后，对于现在的环境，她反倒是安心了下来，从离开沙城遇到北狄人开始到下午睡醒之前那种淡淡的不安感，总算是消失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禀着自己从小到大对于危险的天生直觉判断，他们算是脱离了危险：“暂时呆在这里应该没问题。”依托这个不小的村子，大家的补给不成问题，而且这个村子本身就有防御措施，修一修，交给后面那些步兵的话，就算是北狄人再来进攻，倒霉的只怕就是北狄人了。
吕广轩见到她放松下来也松了一口气，这时队正已经收拾出一张桌子，吕广轩取出边境图，指着地图的某一处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这里是阳川城，我们双马换骑的话，不到一天可以跑到，但如果是步兵们，最快的速度要一天半。”
这条路大家走过，所以清楚。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大家收拾杨村时，发现村里以前应该有不少马匹，这也是他们为何明明在阳川城之外，却不肯迁回城的原因吧？村子够大，又有北狄人一起居住，还有负责村子安全的民兵，更别说大家只要骑上马，一日的功夫就可以抵达阳川城。
可惜，大汉国的边境已经安静太多年了，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任何大的战争，让这些生活在边境的村民们也忘了战争的残酷，或许他们没想过，他们视为村民的北狄人，有一天也会向他们挥起弯刀吧？至少，在那座京观里，大家就没见到过北狄人和北狄的小孩子。面对同族挥刀屠杀，那些人不是选择了助纣为虐，就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虽然吕广轩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亲眼见过那座京观，更是亲自烧掉那些尸体，即便他不说，大家也都明白当时的情况。
眼见气氛又低落了下来，吕广轩赶紧的开始安排各种事情，他对两位队正说道：“你们两队，分四班，把人手撒出去，在尽可能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将四周的情况都摸熟。我要这方圆百里之内，哪怕多出一只狼，一匹马都要报告上来。”
这要求是过份了点，但是军人的特质就体现在了这里，两位队正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是！”命令合不合理不是他们要担心的，他们要负责的，就是完美的执行吕广轩的任务。
看到二位队正离开了，坐在一旁的石宁这才睁眼看向他：“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杨村有水源，有粮食，足够我们生活一段时间。以这里为一个临时据点，发挥游骑兵的特色，敌多扰之，敌少灭之。”吕广轩叹了一口气：“人和马都太少，不然我们会更方便行事。”
加起来也就三十骑不到，这样的人数做为游骑兵扰敌还好，但如果是杀敌，即便是偷袭，一百人左右的营地也是极致了。当然，如果是从高处就开始放火箭进行偷袭，再骑马一波收割过去，或许能毁掉更大的营地，但要将他们完全杀绝是不太可能了。
郭幸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没有确定的事，她可不敢乱说，如果猜错了，让大家白高兴一场可就不划算了。不过万一她猜对了，接下来大家或许就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