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开战

    清晨，算是沙漠中最舒适的时光，也是最适合做什么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北狄人动了。虽然只有刚来的三百多匹马是好的，但也可以组成一个两百多人的骑兵队，再加上其余众人组成的战斗方阵，以及杂役和奴隶们与剩下的马儿一起拉着前进的攻城器械，这样一个队伍在沙漠中行走，远远看过去，至少气势上还是很浩大的。

    当然，这也只是针对像沙城这样一个小城而已，如果换成了其余边防关城，只怕这区区几百人还是不够看的。

    号角声响起，远远的看过去，骑兵们已经开始往城靠近，如果不是在沙城，或许他们还能搞来一两个投石车，可在这片沙漠里，连块石头都不好找，这投石车也就可以省了。

    随着骑兵的速度加快，他们的弓箭也已经准备好，只不过北狄人的武器向来粗糙，射距也不够，只能依靠骑马冲刺的速度，将弓矢抛射进沙城。

    只是他们或许不知道，又或许忘了，沙城是有着重弩这种武器的存在。随着一声弓弦声响起，差不多两指粗细的长箭就这样被射了出去，有反应迅速一些的骑兵拉着马头赶紧的闪开，也有那反应稍慢一点的，直接被长箭射穿后带着往后飞去，背上撞上什么，再一声惨叫，然后再次飞起直到落到地上，两人便没了声息。

    城墙上的人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三支重弩再一次射出，目标就是前方密集的骑兵队伍，虽然那些骑兵们已经放下弓箭举起了盾牌，可是那盾牌在重弩的力量下显得微不足道，三支弩箭在骑兵队中顿时开出三条血路。

    看着遍地死尸，一起埋伏在远处的郭幸儿面无表情：“这里交给二叔他们就可以了，我们走吧。”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没办法再让郭幸儿回城，哪怕担心，郭骁也只能带着她一同前往北狄人的营地。

    十里地，并不远，大家靠近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先远远的观察着营地四周，刚才在战场远自己经清点过，北狄人到了差不多七百多人，也就是说，他们还留了将近一百人守着营地，再加上诸多杂役，这个营地里，最少还有着两三百人。虽然说是杂役，但其实自小接触弓射，放牧时，估计也没少和狼群搏斗，为了守住部落，也参与过打斗，真的狠下心来，战斗力不会弱。

    观察了一下四周，郭骁开口道：“还有六处暗哨，先派人去解决掉他们，另外六人去把马牵过来。解决暗哨后，两人一组同时向营地发动进攻，以火箭和弓箭为主，他们人多，尽量少近战。箭射完后，听消息，幸哥儿的呼哨响起，大家一起上马冲击营地。”

    护卫队的人，没有一个质疑郭骁的安排，徐进和郭幸儿看了一眼，也点头答应了下来。就目前的情况而方言，郭骁的安排可以算是最佳方案了。

    六个人，轻手轻脚的摸进了暗哨的位置，趁人不注意，直接将所有的暗哨一举消灭。都是战场上的老手，像这样的行动，对他们来说再轻松不过。

    每组两人，这一次郭骁还是跟着郭幸儿在一起，徐进的弓射能力很强，其它人也不弱，只有郭幸儿之前肩膀受伤，虽然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但如果短时间内高强度开弓射箭，肩膀的伤口肯定又会迸开，没人盯着她可不行。这些人中间，也就只有郭骁能盯着她一点了。

    对于这个安排，郭幸儿有不满，但没有反对，只是扁了扁嘴，背上自己的箭壶直接牵马走向了她要去的那个位置。

    一刻钟后，底下的营地忙碌依旧，大部队已经压向前方开始战斗，后面这些人也一直在收拾着营地的各种辎重，准备将营地移向前方，所以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在帐篷里乘凉，而是在不停的收拾着，忙碌着。

    看着下面这些人，郭幸儿抿紧了嘴唇，先搭上了箭，瞄准了一个守卫后，第一支箭射了出去，不看那人，第二支箭又瞄向了另一个守卫。

    站在一旁的郭骁发现了，郭幸儿瞄的，全部都是守卫，那些杂役她并没有动。发现这一点后，他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始了手上的动作，每一支箭都带走一条人命。在这种时候，打的就是对方的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开始反击时，两三百人对上他们十二个人，倒霉的就是郭骁这群人了。

    果然一壶箭还没射完，营地里的人已经开始反击，可惜这次过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全是身经百战的人，只要对方一冒头，便是一箭毙命，过不多时，郭骁两壶箭便射完了，其它人估计也差不多，底下这营地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大家当然不可能一直站在高处等着，郭幸儿与郭骁对看一眼，翻身上马，抽出腰间长刀，一声呼哨响起，六组人从不同的方向冲向了营地。

    就在郭幸儿准备跟着大家一起冲锋的时候，郭骁叫住了她：“你的肩膀有伤，不适合近战，在这里替我们补箭，把风，如果北狄有人过来，马上通知我们。”说完，他将自己剩下的最后一壶箭递了过去。

    “我……”

    “我们人太少，不能让别人把我们包围了。”说完，郭骁将箭往郭幸儿手中一塞，一夹马腹往营地冲去。

    郭幸儿有心想要追上去，可肩膀上的痛却在提醒着她伤口的存在。刚才那一番箭射下来，已经让她有些吃力，如果再与敌人近战，只怕她是真的占不到任何好处了。再看自己的箭囊，三壶箭，她还剩下了一大半壶，肩膀的伤对她的影响果然不是一点半点。

    想明白了后，她也不再纠结，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后，重新调整了弓弦，然后再一次将目光放到了底下的营地里。只要有人冒头，她也不管对方是守卫还是杂役，举箭便射。现在郭骁他们冲锋，虽然冲击力强，但同样的为了保证速度，他们放弃了防守，这时如果有人攻击他们，他们毫无防备之力。

    冷酷的将一支支箭射出，直到身边箭囊里的箭射光，看到郭骁他们已经冲出营地，郭幸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持弓的手，她马上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胳膊流下，不用说，肯定是肩膀的伤裂开了。

    现在也顾不得处理伤口，郭幸儿自衣襟内撕了一块布，胡乱的将伤口扎紧，让它不再流血，便将目光转向了沙城的方向。

    那边，正是北狄人进攻的方向，城中的叔伯兄弟，亲朋好友都在那边，也不知道面对这么多北狄军人的进攻，他们能否应付得了。如果可能，郭幸儿现在很想回到城中，与大家一起守城，可是下方营地的厮杀声让她明白，此刻她做什么才是对大家最好的。

    站在高处，看着底下的厮杀，郭幸儿没有半点兴奋的感觉。这与她平日里和叔叔哥哥们一起杀北狄沙匪不同，那些人是直接拿着头冲过来，不杀了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这些年，郭幸儿早就习惯用杀戮的方式对待他们，可是底下除了北狄的军人，还有未成年的孩子，还有对边境的人来说，最重要的马匹……

    可这一切，不管她心里是何感受都无法阻止，如果将这些留下，倒霉的就是沙城里的人，哪怕那些人是孩子，在他们被送上战场的时刻起，他们的生死就不再由他们的身份掌控了。

    就在郭幸儿走神时，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突然涌上了心头，她想也没想，直接翻身滚下马，一支箭擦着马背和她的胳膊狠狠的钉进了沙堆里。郭幸儿人刚落地就顺势往一旁滚去。手中的长鞭也往前方抽去。

    一支箭被长鞭抽开，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看来我小看你了，本来以为你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没想到你的身手这么好。”

    站起来吐掉了嘴里的沙子，郭幸儿有些意外的看着哲青：“你没上战场？”

    “昨晚丢了杂役，心情不好，不想过去。”哲青说得轻松，郭幸儿却不这么想：“是昨晚起了火，你的杂役又不见了，有人不放心你过去了吧？”

    虽然被郭幸儿揭穿了，哲青也不恼，他看着眼前这个警惕的家伙：“那又如何？我功勋在身，他就算有不满，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不让我上战场，他就杀不了我，让我上战场，他也怕我会杀了他。换成你，你会怎么选？”

    想到同行的人中间还有另一队追击郭骁的人，郭幸儿倒是明白了：“身为主将，他不能留下，也不可能将自己的部队下交给别人指挥，所以他只能将你留下。可我不懂……为什么你刚才不出手？下面那些人也是你的族人吧？你就这么看着我们屠杀他们？”

    哲青摇了摇头：“他们不死，又如何能证明我也死在了这场战斗中？我这个身份不死，就一定会被我叔叔利用至死。”

    “所以，为了逃脱这个身份，你宁愿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族人被屠？”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时，郭幸儿还挺喜欢，挺同情哲青的，可现在……这个人让她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显然，哲青也看见了郭幸儿眼里的厌恶，他冷哼一声：“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你也不过是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如果你经历过我这一切，说不定你做得比我还要更过份，更何况……”话说到这里，他手中的弯刀已经攻向了郭幸儿：“只要杀了你们，也算是为他们复了仇了吧？”

    郭幸儿侧身闪过哲青的攻击，抬脚踹向了对方，可也被轻松的躲了过去。但她趁着这个机会，与对方拉开了距离，手中的长鞭如毒蛇一般的卷向了对方。

    面对郭幸儿的长鞭，哲青不退不闪，伸手一捞，就将手鞭抓在了手里：“你忘了我们狄人最擅长的就是用长鞭了吗？”说完，他手中一用力，就想把郭幸儿拉过来。

    郭幸儿感觉到手中长鞭传来的力量，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撒手，拔出腰间长刀冲向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