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个好人咱不当
听到儿子的问话，王海军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就那样吧，反正也不用你操心，你好好享受你的暑假就是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现在都高中毕业了，也成人了吧，咱家的事业难道我还不能过问过问？”
王成打算今天好好跟老爸谈一下，想办法扭转一下他的那副老实人思想。
旁边的韩梅听到这话，却是点了点头。
“儿子说的没错，都这么大了，放过去这都当爸的人了，跟儿子说说也没什么。”
韩梅倒是没有参与家里的事业，她自己一直在一家印刷厂上班，不过这几年效益越来越差，不出意外的话，干不了几年厂子也就该凉了。
王成对这件事确实也有印象，大概也就两三年吧。
自己还没大学毕业的时候，韩梅所在的厂子就倒闭了。
而老爸因为自己风格的原因，工程队也没能多坚持几年，同样凉的挺彻底。
总之，王成他家直接就从小康变成了贫困。
听到老婆也在旁边帮腔，王海军犹豫了一下，也就不再坚持了。
“工程队上的事，怎么说呢，都还算挺顺利的，也是刚从建设方那边收上来了一笔。”
说到这，王海军显得有些疲惫。
“既然说开了，爸也就劝劝你，平常咱家虽然不那么缺钱，但该省一定要省，你都不知道，爸每次为了去要这些款子，是怎么个求爷爷告奶奶才能要过来。”
王成心说这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非得去当好人，结果哪都不讨好。
这也是他家明明不差钱，可老爸老妈连个空调都舍不得开的最大原因。
“那收上来的这笔钱，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王成开口问了一句。
王海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还能怎么办？收上来的钱肯定是要先给人家工人去开工资啊。”
“可是老爸你想过没有，工程款收上来没多少，还每次都要给那些工人提前开工资，为了这么个事儿，咱家倒贴进去了多少钱？”
“什么倒贴多少钱，最后这钱还不是都能回到咱家吗！”
王海军有些不满的说道。
王成在心里稍微总结了一下语言。
“我来给你算一下，如果从建设方里收到的所有款项全部存到银行，一直到工程结束，这个过程能拿到多少利息，你算过没有？”
“另外为了提前给工人开工资，你从银行贷款的那些钱又需要多少利息，你算过没有？”
“这一来二去的，咱家赔进去多少钱？”
王成也没打算胡搅蛮缠，只是摆事实讲道理。
听到这话，王海军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了。
这年头的普通老百姓，对于利息这个东西真的还没有在意太多。
像他老爸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纯粹靠着工程发家的，就更别提了。
这会儿听到王成这么给他一说，王海军就没忍住在心里面摸算了一下。
结果不算不知道，这一算真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坐在一旁的韩梅，虽然没有开口说话。
可从她的脸颜色的变化就能看出来，她心里面把这笔账也算清楚了。
王成看到二人的表情，知道他们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这才继续说道。
“想明白了吧，你这就是拿咱家的钱去给别人花。”
王海军还有点不服气。
“我这还不是为了工人好，那些打工的出来都不容易，我提前给他们结算，人家回去也能吃顿好的。”
王成听到这话，心里面除了冷笑就还是冷笑。
就他老爸这种迂腐的想法，还想挣钱？
也难怪未来会彻底破产。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之后才重新开口。
“我来给你们总结一下这样做的弊端。”
“首先就是货款的问题。”
“这些钱捏在咱自己手里面，才能够更加灵活的运用起来。”
“不管是暂时存银行拿利息，还是跟材料方结算，至少不会出现没有钱用的窘迫。”
“其次就是行业潜规则的问题了。”
“别人全都是工程结束之后才结算，可是到了你这就非得提前结算。”
“你有没有想过对于其他的工程队和包工头来说，老爸你就是最典型的规则破坏者了。”
“最后就是效果问题了。”
“从你的角度来说，你好心把那些钱提前给工人，可问题是人家会念着你的好吗？”
王成的每句话都非常犀利的扎在了王海军的心里面。
可作为家长的威严，又让他不愿意轻易低头。
“成成，这里面有很多东西你不懂！”
这就属于是典型的家长说的话，只要是讲不过的道理，就直接扔出一句你不懂。
王成也没有开口，就等着他继续说。
“货款的部分我承认你说的对，但是行规这一块，我觉得咱家这是开了个好头。”
“如果我的做法能让其他人也效仿，那对于这些工人来说，绝对就算是好事儿。”
“还有最后这点，我提前给他们结算，人家怎么可能会不念着我的好？”
王成听到这话，要不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老爸，他都恨不得直接一脚踹上去。
“可问题是老爸你做了这么多年，有其他的包工头效仿你吗？你这个所谓的领头领出头了吗？”
“甚至人家现在都已经不跟你来往了！”
“你有没有想过再这样下去，咱家可能以后连工程都接不到了？”
“还有工人那边，就算人家念着你的好，又能怎么样？如果你连工程都没有了，人家还会跟着你吗？过个两三年恐怕连你名字人家都记不住。”
听到王成这么说，王海军心里才是猛然一惊。
他知道儿子说的是大实话，以前他是没有想到。
可儿子这么一说，他心中的那团迷雾一下子就清晰了。
可作为父亲的面子，让他嘴上依然很倔。
“可这么多年咱家都这么过来了，要是现在改变的话，那些工人万一不干了怎么办？”
王成听到这话差点都气笑了。
“老爸你记住一点，咱们国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他们不想干了，你放心，有的是人想干。”
这句话说完王海军就彻底不说话了，他也实在是再找不到更多的理由来反驳自己的儿子了。
可能也是觉得老爸受到打击比较大，王成就觉得还是再安慰安慰对方。
“老爸你看啊，你给那些工人早结款或者晚结款，最终那些钱都是会到他们手上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并没有对他们亏欠什么。”
“咱就退一万步来说，真有一天你得去亏欠那些工人的工资了，那也肯定是因为建设方没有给咱们结款。”
“那建设方没有给咱们结款，咱们凭什么要自掏腰包去给那些工人结款呢？”
“所以说该拖欠工资就得拖欠，这个好人谁愿意当谁去当吧，咱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