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开业
小青啃了个水晶梨开心的出了空间，常青跟在后面老母亲似得提醒:“刚吃完大螃蟹不能吃水果。”
“不怕，我是蛇。”小青完全不在意。
常青摇摇头，无语又无奈，你是蛇，你了不起。
“叩叩”程杨在外面敲了敲门。
他拿着一张红纸进门道:“娘，酒庄和饭肆的招牌都做好了，只等开张了，我找观里的师父选了几个好日子，您和青姨看看选哪个好。”
“哦，找的哪个师父？”
“红叶观圣虚道长。”
“呃”常青被口水噎了一下。
接过红纸看了看，也不知道那老道水平行不行。
她指了指道:“就八月初一吧，诸事大吉，好日子。”
程杨点头道:“我也觉得这天好，老四初六进场，正好啥也不耽误。”
“四郎准备的怎么样了。”常青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还有这个便宜儿子。
没办法，她才来几天呀，真的做不到视如己出，在她心里自己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呢，而且那个闷葫芦也从不主动跟她凑近乎，忘了他也很正常。
“那小子信心十足，看样子应该没问题。”
程杨语气里满是骄傲，程榆是在他后背上长大的孩子，他很疼爱这个弟弟。
“那就好。”
常青觉的长兄如父大概就是程杨这样的吧。
程山在外劳作顾不上家，原主只管生不管养，爷爷奶奶忙着地里家里的活计，照顾弟弟妹妹的事，就只能落在程杨身上了，所以他有时候真的很像个老父亲。
“对了娘，咱两家铺子同一天开张，您那边人手够用吗。”
常青道:“我这边有六个人差不多够用了，杠子就跟着你们，到时候把你们那些好兄弟都请来，好好热闹热闹，开张前三天也别想着挣钱，先把人脉市场打点好了，以后就顺了。”
至于酒庄这边，她和洪达商量过，由洪达出面下帖请丰州的仕绅富商，然后在明月楼摆上三四十桌，办个品酒宴，好好造造声势。
八月初一，大吉大利。
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常青穿一身崭新的赭色衣裙，头上别几支玉簪，端庄大气。
小青着一身紫色襦裙，戴着那支碧玉青蛇簪，神采飞扬。
程家四兄弟也都是全身的簇新，乐的合不拢嘴，柳儿非要跟着凑热闹。
因为常青她们今天要见的全是场面上的人，柳儿胆小社恐，所以上了哥哥们的马车，哥哥的朋友她大多数都见过，她不怕。
都称心赶着崭新的马车，接了常青姐俩先走一步。
原先的马车一直被程杨他们用着，所以常青又买了一辆新的，这回的价格让她很满意，不愧是陈精办事。
明月酒庄门口，洪达已经恭侯多时了，见常青姐俩下车，立刻笑呵呵的迎上来。
“常师姐有礼了，小青姑娘今天真是美若天仙啊。”
他和人打听过了，女子都喜欢人夸她们漂亮，瞧瞧，小青姑娘果然笑开了花。
小青心情好好，回了一句:“洪掌柜今天也很喜庆嘛。”
洪达今天巧了也穿一身深紫色的锦袍，腰扎玉带脚踏皂靴，看着十分英武威风。
听到被心上人夸，洪达乐的咯嘎傻笑，再一看小青姑娘的那一袭紫色，心里美滋滋的，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酒庄门口摆满了各色花篮盆栽，上面扎着红绸带，花团锦簇，十分喜庆。
金满贯，钱必来几人忙着招待迎接来贺喜的客人。
洪达在丰州的排面很大，他请的人没有不赏脸的，但酒宴在明月楼，定在巳时未，所以大多数人准备直接去酒楼。
不过还是有好多人先来了酒庄，门口乌乌泱泱站了三四十号人。
这些人都是一惊，能让洪达腆着笑脸上赶子迎接的人，得有多大的来头。
顿时众人收了之前轻视的心思，洪达下帖子自然要给些面子，但他们都打听过了，开酒庄的是个乡下婆子。
他们本以为这个乡下婆子顶多就是洪达的亲戚，可现在瞧着洪达那下作的样儿，只怕这俩女人来头不简单。
洪达向门口的两人招了招手道:“师弟，快来。”
“常师姐，小青姑娘，这是我的两个弟弟。”
他指着穿宝蓝色长袍的人道:“这位是我三弟方进，是玉州明月楼掌柜。”
又指穿石青色长衫的人道:“这位是我四弟周远，是临州明月楼掌柜。”
“见过方掌柜，见过周掌柜。”常青姐俩大方得体的向两人施了一礼。
方进，周远两人忙还一礼，方进笑道:“早闻常夫人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颜，恭喜常夫人金日开业，生意昌隆。”
玉州临州是离丰州比较近的，洪达得了菜方和好酒总是先紧他们，两家这段时间挣的盆满钵满，十分开心。
尤其是方进，他醉心于研究美食，早就想见见能做出八宝葫芦鸡那几道菜的人了，所以洪达一发帖子，他扔下生意立刻就来了。
“多谢方掌柜吉言。”常青笑眯眯，第一印象很重要，洪达的两位师弟好像还不错。
周远笑眯眯的打量常青两人，尤其是多看了几眼小青，二哥这棵老树终于发了春芽，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动了二哥这颗牛心。
今天一见，果然窈窕淑女，貌美如花。
吉时一到，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常青姐俩与洪达共同揭下牌匾上红绸。
‘明月酒庄’正式开张。
金满贯和钱必来几人抬了两筐铜钱和糖块，撒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谢各位来明月酒庄添财添喜啰。”
四周的大人小孩欢天喜地的捡铜钱拾糖块，一时间全是人们热热闹闹的恭贺声。
常青还请了一班杂耍的艺人，在酒庄门口舞狮子，耍龙灯，扭花车，既排场喜庆又热闹非凡。
巳时众人移步到了明月楼。
常青姐俩与洪达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周远方进也跟着忙活。
人越来越多，有丰州各大商户掌柜，有世绅大族派来的子孙，还有各大帮派头头，就连丰州知府董成带着他的师爷也来了。
每迎接一个客人，洪达都会仔细的给常青姐俩引见一番。
这一圈儿下来，常青觉得给洪达两成份子少了，洪达这人太用心，太仗义了。
酒宴正式开席，每桌上的都是明月楼的招牌菜。
常青隆重推出酒庄的五种酒，仙人卧，百花酿，玉京青，玉盏和两揭锅。
琼浆玉露一出，惊艳到众人，来的客人没有不爱酒的。
每种酒都有各自的特点，清洌醇厚，绵柔细腻。
众人喝过后，都赞不绝口，恨不能将自家常用的浊酒扔水沟去，这么多年的酒都白喝了。
许多人当即订下了酒单，一顿宴席下来，常青挣的盆满钵满。
酒庄开业十分圆满，饭馆这边也很顺利。
程杨四人的朋友兄弟们一大早就过来捧场帮忙，呼呼啦啦来了一大帮，少说有五十多人。
程杨的朋友多是练家子，有武馆教拳的，镖局走镖的，衙门里当差的，还有跑江湖卖艺的，街面上混场子的。
这些人仗义又豪迈。
程松的朋友大多都是力工，有码头扛活的，有烧窑搬砖的，有泥瓦匠盖房的。
这些人都勤劳又本分。
程枫的朋友有人府里当差的，还有杀猪的，卖菜的，各种做小买卖的。
这些人机灵又能言善辩。
程榆的朋友全是书院的同窗好友，个个斯文懂礼。
朋友不分富贵贫贱，只见一颗真心，当初程家有难，是这些朋友伸出援手，那怕是借给了一文钱，也如黄金般珍贵。
程杨和程松抬了满筐的花生糖块，分散给周围的人，老人小孩乐的合不拢嘴，恭贺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程枫一脸的春风得意，点燃红彤彤的喜炮。
“嘭嘭”的声音震耳欲聋，周围的兄弟们拍手叫好。
在连绵不断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中。
‘程记小馆’开业了！
馆子不大，十几张桌子，汤面不贵，六文一碗。
一碗细滑油亮的面条，浇上浓香扑鼻热气腾腾的汤，配上色泽诱人的卤肉片，五香豆干丝，撒上翠绿的香菜葱花，让人口水直流。
还有酱色油亮猪头肉，香气逼人的大肘子，烂到脱骨的大猪蹄，热辣喷香的卤杂碎。
这美食诱惑任谁来了也受不住，更何况今日新开张，有各打折优惠，引的众人往馆子里挤，都想来点尝尝。
馆子小坐不下这么多人，这些人们也不挑，直接坐外面的地上。
程杨提前准备了许多蒲团，小凳，大家端着美食吸溜吸溜吃的热火朝天。
柳儿悲催的成了小伙计，一会儿端面，一会儿切肉，一会儿刷碗，累的满头大汗。
她气的直跺脚，早知道去娘亲那边就好了。
幸好哥哥的朋友们给力，帮着上菜招呼客人，要不然非把她的腰累折了不可。
程记开张，请朋友捧场吃饭，都是亲兄热弟，自然不能收他们的钱，可程杨四兄弟的朋友们，都是实心眼儿的人，哪里舍得白吃白喝他们的。
所以大家就帮着招呼客人，打打下手。
就这样在喜气洋洋又热闹非凡的场面下，程家的两家铺子顺利开张了。
夜晚，众人喜悦又疲惫的回了家。
常青两人在空间里美美的洗了个花瓣泡泡浴，扫去一身倦意。
坐在青竹小屋前，看着纷落的花雨，幸福满满。
“姐姐，我们再养些猪吧。”
“去你的，休想把我的青园变猪圈。”
小青揉揉耳朵，不养就不养吧，干嘛拧她的耳朵。
“那我寻两只仙鹤呢。”
“仙鹤，梅花鹿可以养。”
“姐，你这样算不算种族歧视。”
“滚！”
死蛇精一天能气死个人。
大清早的，陈精双眉不展，他正恼自己办事不利呢。
买酒坊的事不太顺，那家主人非要让主子过去和他谈，否则不卖。
常青只得亲自出马，来见这位酒坊主人。
这人叫王生，三十岁上下，斯斯文文的有几分书卷气，倒不像个做生意的。
他这两年时运不济，家业败落，女儿丢了，妻子疯了，他自己也瘸了，所有不幸，只因为手里的一份产业——王记酒坊。
为了找女儿，给妻子治病，他决定将那个祸根酒坊卖掉，之前因为要价太高，又因崔家从中作梗，所以一直无人问津。
忽然有人要买酒坊，他自然乐意的很，可一打听，原来这个买家也是准备开酒坊的。
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买家将来也步他的后尘，所以坚持想见见买家，准备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说清楚。
没想到买家竟是两个女子，王生心里就更不愿意卖了，女子本不易，还是不要坑害了她们。
王生将他家的惨事，原原本本的向常青说了一遍，好心的劝说着，让她们千万别跳火坑。
常青对王生既同情又感动，像这样善良的人不多见。
自己的生活万分艰难，还要努力的为别人撑着伞。
这破烂的世界，总会有人温暖着你，给你些生活的勇气。
常青叹息一声，微笑着说:“多谢王兄弟提醒，既然我一个女人敢开酒坊，自然有可靠的依仗，那崔家虽厉害，我却不惧怕他们，你可以放心的将酒坊卖给我。”
王生听她这么说，心里也不再纠结，只是酒坊还有些伙计没着落呢，他拿了银子要到处去求名医，伙计们不能跟着他受苦的。
于是他又道:“常大姐，我酒坊还有些伙计，他们跟了王家三代，都是老实本分的，我可以给他们作保，当初酒坊有难，很多人都跳槽走了，就他们没走留了下来，又陪着王家经历了一场生死，都是我这个东家没用，如今倒让他们做苦工，挣钱来接济我们夫妻。”
王生忽然跪下哽咽道:“他们都是极好的，求大姐发发慈悲，收留下他们吧。”
常青慌忙将他扶了起来，她原本就有留人的打算，这个王生，真的是太善良了。
她道:“我先见见这些人吧，他们若想留，我就收下。”
王生听了大喜，忙跑出去喊人。
一共十二个伙计，有三个年岁大的，差不多五六十吧，苍苍花白的两鬓，饱经沧桑满脸沟壑，深邃的眼里透着艰辛与担忧。
他们担忧自己年岁大了，跟着主子是累赘，不跟主子又怕找不上新活计，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七个三十多岁的，黝黑透红的脸，手脚全是老茧皲疮，面相憨厚淳朴，此时他们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对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
两个十三四的孩子，年少不懂愁滋味，清澈的眼眸闪着几分好奇，打量着屋里的人。
常青也在打量着他们，她自小寄人篱下，最先学会的便是察言观色，看透人心，这十二个人，一眼到底。
收留下吧，酒坊开张总要招伙计的，他们没去处，她又需要人手，一句话的事儿，两下里都好。
“王兄弟，这些人就我全要了，你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果真！”王生惊喜若狂，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只是一看跟随王家多年的人，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多谢常大姐宽容，我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只求大姐能善待他们。”
“东家——”那十二个人都跪下来，呜咽着给王生磕了头。
王生也跪在地上和他们哭成一团，像生死离别一样。
常青泪窝子浅，最看不了如此场景，就出去站会儿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