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租铺
清晨，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用激扬的叫声报晓着黎明的到来。
常青睡眼惺忪，一片金色的光线透过纸窗照在身上，恋恋不舍的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
推开院门伴随着一股清新的气味扑鼻而来，眺目远望，整个西山村沉浸在一片雾霭朦胧里。
刚回头便瞧见玉珠那个小丫头鬼鬼祟祟的进了后院。
常青佷好奇她要干什么，便悄悄跟了上去，只见那熊孩子正认真的用小铲子扒拉一堆东西。
常青放轻脚步走过去瞧，原来是在翻药渣，程山受重伤在家养了一个月，平时煎完的药渣全倒在后院了，这小丫头翻这些垃圾干什么。
“这药渣可是好东西呢。”忽然玉珠出声打断了她思绪，原来玉珠早就发现她了。
玉珠抬起小脸冲着常青嫣然一笑，只是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知为何却让常青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常青问:“药渣能有什么用。”
玉珠认真的回答:“虽然煎过一次，但有些药的药性还在，只要合理利用就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常青惊的倒退几步，这绝不是五岁稚童能说出的话。
玉珠嘻笑的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尘土，然后站在常青面前。
“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常小娥。”玉珠突然冒出一句话。
还不等常青反应，便像只可爱的小兔兔一蹦一跳的跑开了。
留下被五雷轰过的常青站在原地发呆。
“主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撒尿和泥的小屁孩儿？”
脑海中传来小青十分欠揍的声音。
什么情况，这小家伙不对劲儿，绝不是个五岁的孩子，难道和自己一样。
会是她给下的毒吗，她和原主有深仇大恨吗。
常青没理会小青，快步追到堂屋，却不见了玉珠的踪影。
林素梅正打了洗脸水，见婆婆进来便忙过来伺候梳洗。
“玉珠呢。”
林素梅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玉珠给金珠穿衣裳呢，这孩子可懂事儿了，平常都是她在照顾妹妹，从不用我操心。”
林素梅就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一逮到机会就夸耀自己的孩子。
“哦，懂事好。”
常青随意的应付了一句，然后如木偶一样任由儿媳给她梳洗，心绪像漫天飞舞的雪花般凌乱。
直到上了明月楼的马车，她还在想，为什么会是玉珠呢，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看来让小青出来是很有必要的，这里太危险，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搞不定。
此时明月楼的刘关张三位厨师，正和洪达商议着中午请常青吃饭。
一来表达谢意，虽说常青是把菜谱卖到这儿的，但他们三人也确实又和人家学了本事，有了师承之谊，所以请常青吃顿饭是应当应分的。
这二来，现在入秋了，正是吃肥蟹的时节，明月楼里新到了好些螃蟹，另外还有一些稀罕的海货。
这些可都是寻常人家难得一见的东西，他们想请常青尝尝，也存了些卖弄显摆的小心思。
他们承认常青做的菜在大凉是独一份，但她也终究不过是个乡野村妇，又能见过几样稀罕的食材。
毕竟像他们这样见过世面的厨子才是正统，今天想在常青面前露一手，让她知道知道他们也是很厉害的。
马车很快到了明月楼，常青下车后平复一下情绪，努力不去想玉珠的事。
去后厨看刘关张三人又做一遍菜，把三人不足的地方一一指正，再三确认他们做的菜可以上桌了才放心，卖菜方教菜的事才算圆满完成。
刘关张三人很感激，便趁机提出中午请吃饭的事。
常青一听正中下怀，她正愁怎么把酒拿出来呢，便高兴的说：“正好我有两坛子好酒，中午拿出来一起吃了才好。”
洪达听了不高兴，心中腹诽：这村妇太过托大，有什么酒能比的上明月楼的酒，还说什么好酒，中午必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好酒。
到了中午明月楼正式推出六道新菜，新老饕客吃了都连连称奇。
生意顿时火爆起来，后厨前堂忙的不可开交，洪掌柜一张胖脸笑开了花，连程枫辞工的事也顾不上计较了。
没错，今天早上程枫托常青帮他辞工，常青也没问他有什么打算，她被玉珠搞的有点措手不及。
刘关张三人忙完后厨那一摊事，就请常青进了二楼的雅轩阁。
常青一看已经上好了菜，螃蟹是主菜，各种鱼虾是辅菜，还有几道明月楼的招牌菜，非常的丰盛上档次。
她暗忖:这席面也太豪了吧，请她这个村妇未免有些隆重，不知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洪达他们四人笑着邀常青入了上座，刘师傅又亲自给她斟满酒盏。
他指着螃蟹道：“程大嫂这是我们明月楼新到的螃蟹，这么大个儿的螃蟹市面上可少见，也就我们明月楼了，您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刘师傅的口气十分傲娇，又看到洪掌柜他们颇为得意的笑容。
常青心下了然，原来这四个老小子跑到她这儿秀优越感来了，怪不得尽上些稀罕的海货，这是打量她没见过呢。
常青心中冷哼一声，脸面上得体的一笑，举杯与四人共饮。
放下酒盏后，常青笑说：“这么寡淡的酒竟是陈酿，洪掌柜怕是拿错了吧。”
洪达顿时不悦，语气淡淡的道：“程大嫂说笑了，我这儿的伙计怎么会拿错酒，怕是程大嫂眼高，看不上我这儿的酒吧，你说有好酒，不如拿出来让我们也见见世面。”
另外三人相视一笑道：“对呀，程大嫂就拿出来，让我们这些土包子也尝尝。”
常青也不气恼，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呢，转身从篮子里拿出两坛酒来。
刚一打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顿时让四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
洪达迫不及待的倒了一盏，只见酒色清澈透明，不似他家酒微浑且有杂质。
他端起又细闻一下，气味浓郁不艳，举盏一口入喉，口感丰富醇厚，回味悠长，好酒，真是好酒啊。
见洪达连连称赞，那三人也猴急的倒一盏尝，一口下去，三人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比明月楼的招牌陈酿好出一大截来。
若明月楼有这酒，到那时候……
洪达想到这儿两眼微红，急切的问道：“程大嫂，这酒是你是在哪儿买的？”
常青夹一只虾子，慢慢的剥壳，笑着说：这酒可没处买去，是我和师妹亲手酿的。”
洪达又忙问：“原来竟是程大嫂所酿，失敬失敬，那这酒可卖否？”
常青一笑，鱼儿上钩了，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洪掌柜想买啊，这酒可不便宜呢。”
洪达被这酒迷了心忙说：“多少钱我都买。”
不过说完马上就后悔了，坏了，人家要是狮子大开口，他可怎么接。
不过好在常青没吓唬他，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坛一两银子。”
八斤粮出一斤酒，大凉国的粮食出产不是太高，酒是很贵的。
昨天她就和程枫打听过了，明月楼最好的陈酿七百文一坛，她这酒比那陈酿好太多了，要一两银子不过分。
果然洪达听到价格后松了口气：“程大嫂，这酒有多少，我想买一些。”
“这酒是我师妹从外地运过来的，我们打算在丰州开个酒庄的，洪掌柜要买，我们当然欢迎。”
洪达听了放心不少，人家要酒庄的，酒肯定少不了。
洪达喜出望外忙举杯再敬常青，不忘让她多吃菜。
常青悠然拿起蟹八件慢慢敲打，熟练的吃起螃蟹来，见她一副吃惯螃蟹的样子，四人的显摆之心荡然无存，过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好笑。
关师傅问：“程大嫂这蟹的味道怎么样？”
常青点点头：“清蒸蟹都一个样，蟹挺肥，汁调的不错，但我更喜欢吃香辣的。”
“什么，蟹还有其他做法？”三个大厨俱是一惊。。
常青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蟹当然还有别的做法，怎么你们不会？”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站起来躬身一礼：“还请赐教。”
常青眼睛笑的像一弯月牙，银子又招手了。
一顿饭过后，常青又下厨教了四道蟹菜：芙蓉螃蟹，香辣炒蟹，醉闷蟹，六味铁板蟹。
四道虾菜：油焖大虾，软炸虾球，芙蓉虾酥，黄金凤尾虾。
又针对他们在她面前显摆的心思，教了一道鸡蛋做的赛螃蟹，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她不用螃蟹照样能做出像蟹一样的美味。
老规矩，一道菜卖五十两，九道四百五十两。
洪达掏钱掏的心服口服，厚着脸皮说：“程大嫂，要不你来我们酒楼吧，我出两倍，不，三倍工钱。”
常青在心里鄙视洪达：真是个老狐狸，三倍工钱就想掏空她肚子里的菜谱，你聪明我也不傻。
她笑笑说：“我就是个山野村妇，以后只想着在家逗逗孙子玩，就不出来抛头露面了。”
从明月楼里出来，拍拍鼓鼓囊囊的钱袋，常青心情好的不得了，走到无人的地方，让小青出来。
小青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喧闹的人群与繁华的街道，激动的热泪盈眶，特么的，他终于出来了。
常青却被他那张素面朝天的脸惊艳到了，这家伙果然适合素颜。
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冰肌玉骨，婀娜多姿，好一个娇俏的美人儿。
小青被主人看的心里发毛，不自然的拉拉身上的衣裙道:“主人，我很难看吗，你不会后悔了吧。”
“不是后悔，只是被你惊艳到了。”
女人更喜欢美人，尤其是像这么美的不像话的，终于能理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了，换了她也愿意舍了那江山。
“走，带你消费去，钗环玉翠新衣裳，想要什么直管说。”
小青听了笑眯眯，拉着主人的手直奔最热闹的人群。
没一个时辰，常青就后悔了，美人还看看就好了，她真心养不起啊。
她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活像棵行走的圣诞树。
看看身边满嘴流油啃猪蹄的家伙，常青翻了个白眼，幸好今天在洪达那儿挣了一笔，要不然她非让商铺老板打残了不可。
这家伙脑子缺根弦，看见什么喜欢的就直接拿走，店家还以为他是打劫的呢。
自己只能跟在屁股后面掏钱，生怕动作慢了，店家就去报官了，她的老脸都快被她丢光了。
“别吃了，跟你说点正经的。”常青拉了一下狂啃猪蹄子的败家女人。
“主人，我更喜欢听不正经的。”
小青用衣服袖子擦擦脸上的油，表情猥琐至极。
“闭嘴吧你。”常青觉得自己心肌梗塞的概率增加了。
“哦。”
小青听说过更年期的女人不能惹，尤其今天还花了她这么多银子，金主是更不能得罪了。
“从明天起，我就带你去和洪掌柜做生意。”
话音刚落，就见小青手中猪蹄子滑落在地上，她浑身颤抖着，一双桃花眼蓄满了泪水泫然欲泣。
“主人，没想到你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你居然要让我做生意，不，我不卖身，除非那人长的好看，否则，多少钱我也不从。”
她是有原则的，是有道德底线的，即使是主人也不能逼迫她。
常青觉得胸闷的很，呼吸有些困难，歇斯底里的吼：“谁要让你卖身了。”
高亢的女高音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朝这边看。
“你刚才不是说带我去做生意嘛。”
小青抹着眼泪直抽抽，她听说过，古代女子做生意不是好话。
“我是说卖酒，卖酒，你忘了嘛，昨天我说要把空间的酒卖出去。”
常青逐渐崩溃，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嘛。
“嗨，我忘了，那你不说清楚些，害得我空欢……，不是，害得我瞎误会，人家都快怕死了呢。”
小青捡起地上的猪蹄子，拍拍尘土继续啃。
常青确定她以前绝对是被这条臭蛇气死的。
她深呼一口气，平复好情绪，抑制住想打人的冲动，平静的说:“走吧，我们现在租一间铺子去。”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把身上提的挂的全扔进空间，两人一路打听，来到丰州最大的牙行。
牙行的经济(掮客)见有客人光临，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说:“欢迎两位贵客，贵客是要买屋租铺，还是要买牛看马，咱牙行保贵客满意。”
常青还未出声，小青便抢着说:“租铺。”
掮客顿时被小青的美貌晃瞎了眼，这是天仙降世临凡了吧。
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脸也涨的通红，说话都找不见舌头了，结结巴巴的道:“有，有铺子的，姑，姑娘，这，这边请。”
三人进一间草棚坐下，掮客忙不迭的捧一个盒子过来，里面全是旺铺的资料。
掮客今天分外热情，挑的都是好铺面来讲，常青看中两间，一间在城东，原先是个布庄，带仓库，铺子面积也合适，租金一年四十两。
另一间离明月楼很近，以前就是个酒庄，有仓库，面积很大，租金也贵，一年一百五十两。
掮客解释，明月楼那条街上的铺子，大都是世家豪绅开的，水涨船高所以那条衔的铺子比较贵。
酒香不怕巷子深，常青和小青都选了便宜的那家，没必要多花钱当冤大头。
掮客坐着驴车带她们去看了那家铺子，城东大都是普通商户，各种布庄，酒肆，鞋铺，粮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常青和小青都很喜欢这里的烟火气。
掮客打开那间铺子，店主人将这里打扫的很干净。
前铺大约有四五十平，后面有个小院，库房在小院左侧，院子右侧是三间小屋子和厨房。
院中有棵杏树，树下有石桌石凳，更方便的是院里还有一口水井。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常青两人喜欢的不得了，当即付了租金签了契约，拿到钥匙的那一刻，常青欣喜不已，她的事业开始起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