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你姓萧，还是姓岚
面对楚萧，楚舜甘有一种错觉，如果楚萧不说话，他可能一直都发现不了。
而楚萧如果要杀他，恐怕……
楚舜甘惊出一身冷汗，同时内心也泛起一些苦涩。
他接楚令，受命皇后娘娘，要除掉七皇子楚萧。
却没想到，他要杀的人，来到了楚骨大本营。
楚舜甘执掌楚骨一百多年，不是傻子，楚萧此刻被帝都视为眼中钉，想要入城来楚骨大本营，难如登天。
可他就是来了。
洛安城里人人如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而已。
四象瞎了，观运司的老司命瞎了，内监司阁老，也瞎了。
这些人，都瞎了！
看不到他们的眼中钉，已经钻了进来！
楚舜甘手中的长刀掉在地上，尽管他已经达到了武王境九品，也不敢对楚萧出手。
这是一种没来由的畏惧。
楚骨一直在暗处，哪怕皇子驾到，他们也可以无视。
但对这七皇子，楚舜甘不敢反抗。
他看着楚萧淡然而无惧的笑容，那刻在骨子里的大楚遗风，让他忍不住躬身行礼。
“臣楚舜甘，第八代楚骨司阙，参见七殿下。”
楚萧道：“你现在倒是记得，我是七殿下了。”
楚舜甘苦笑道：“楚骨做事，殿下应该很清楚，没有恩怨，没有是非，只效忠于楚国，效忠于陛下和皇后。”
楚萧走到楚舜甘旁边，伸手一抓，地上的长刀飞到他手上。
“是啊，帝王家自相残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本殿下不会怪你。常常有人说，如果楚国灭亡了，那么楚骨会是楚国最后的抵抗力量，是楚国最后的风骨，是楚风最后的吹拂。”
楚舜甘听到这句话，眼眶微微一红。
尽管楚骨在背地里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可只要楚国有难，楚骨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哪怕整个楚国只剩下一个楚骨，也会誓死抗争到底，直到筋疲力尽，生命消逝为止。
“楚骨身为楚国暗部，对帝王家自然重要，可对本殿下，也是极其重要。”
楚舜甘眉头一锁，后退一步道：“七殿下，你……”
楚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楚舜甘，父皇所谓的吞赵大计，把北部樊州天门关就这样拱手送给赵国，甚至钦州不日也会被赵国掌控，你告诉我，大楚的子民，同意了吗？”
楚舜甘哪里敢回答这种问题，低下了头。
“你们楚骨种的是大楚风骨，刻在骨子里的楚魂，不觉得屈辱吗？”
“来，抬头看着本殿下，你们，憋屈吗？”
楚舜甘身为武王九品强者，暗杀过无数名宿，但在这一刻，面对楚萧的质问，竟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他就好像是学堂里的小孩，而楚萧，是老师。
但楚萧问的这一切，却字字句句都如针，扎在他的心坎上。
楚萧见楚舜甘不回答，又换了一个话题。
“楚国当年的老司阙埋在雾鼓山，当初雪鸿帝让他开创楚骨，为的是帮楚国进可夺天下，退可守江山。”
楚舜甘不觉握紧了拳头。
楚萧还真是一句一句往他心口上砸！
“那雾鼓山的坟头草，还有人去管吗？”
楚舜甘立刻道：“殿下，老司阙的墓，每日都会安排人去打理。”
楚萧负手冷冷一笑。
“今日楚骨，也就只会这些除草耕田的小伎俩了！让你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事，你们这一群窝囊废就真的把脑子扔给狗吃，只剩下一副皮囊是吧！”
楚萧的声音一变，震怒无比！
楚舜甘昂头，愤愤不平的道：“殿下！我等，知道自己的最终使命！”
“不，你们没有最终使命。”
楚萧注视着楚舜甘。
“本殿下今日要造反，你身为楚骨司阙，维护帝王家的声誉，这一次，要不要擒下本殿下向皇后交差？”
楚舜甘尽管被楚萧的眼神看的后背发寒，却还是咬牙与楚萧对视！
“七殿下，自古以来，皇子篡位，大逆不道！陛下尚在，七殿下此举只会遗臭万年，只会让楚国内耗的更加严重，被赵，蛮，魏分而食之！”
楚舜甘说完这番话，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
楚萧微微一笑，慢慢的道：“是吗？”
“楚司阙！”
“你告诉本殿下，什么叫做内耗，什么叫做外因？”
楚舜甘一时间语塞。
楚萧道：“沧澜圣地的圣女入宫给父皇做妃子，父皇好大的面子啊，沧澜圣地是什么地方？你告诉我。”
楚舜甘苦笑一声：“南界四大圣地之一，武圣多如狗。”
“一个武圣多如狗的圣地，竟然舍得把圣女，屈尊给一个小国的皇帝做妃子。”
“父皇把北部都让给赵国，才是真正的遗臭万年！父皇老了，楚司阙，你知道一个老人只应该做什么吗？”
楚舜甘疑惑的看着楚萧。
“老而不死是为贼！”
楚萧走出庭院，外面越来越多的楚骨围过来。
“你们是要随本殿下去死，把赵国赶出我大楚，还是愿意做缩头乌龟，让赵国骑在你们头上……不，不止赵国，到时候会是魏国，蛮国，赵国……还有，沧澜圣地，骑在你们头上撒尿！”
楚萧注视义愤填膺的楚骨们。
“你们都是老楚人，祖祖辈辈都是我楚民！我大楚的子民！天门关三州，一寸山河一寸血，我大楚付出了多少，才固守到今日？”
楚萧一句一句，把楚舜甘的心，砸的稀巴烂！
“你，你们，不觉得屈辱，我真是替你们的祖辈，替雪鸿帝，替风楚帝，感到蒙羞！”
“丢我大楚的脸面！”
“丢我大楚的风骨。”
“你们，不配称作楚骨！”
“你们，只配叫楚窝囊！”
楚舜甘再也忍不住！
“殿下！”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楚骨，不畏惧任何人！”
其他人纷纷单膝跪地！
“楚骨，不惧任何人！”
楚舜甘咬牙切齿的道：“殿下，楚骨随时候命，只要殿下一句话，楚骨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楚萧转身，直视着楚舜甘。
“这，才是我楚人。”
楚舜甘血液沸腾的看着楚萧，后者徐徐道：“你们现在稍安勿躁，赵国太子明日午时就会到洛安，本殿下一开始打算在城外宰了那小太子。”
楚舜甘闻言苦笑一声，这七殿下说话真是霸道，一点也不讲道理。
赵国太子身边，必有武圣护着。
哪那么容易轻松宰了？
“所以，决定让那狗太子进城，当着父皇的面，当着我大楚那么多……”说到这里，楚萧嘿嘿一笑，“忠良的面，杀了赵国太子，再挥师北上，把天门关打回来。”
楚舜甘道：“殿下，一旦杀了赵国太子，五十万赵军可不会善罢甘休，会从天门关长驱直入。”
“对。”
楚萧来到楚舜甘身边。
“所以，本殿下要楚骨做一件事。”
楚舜甘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
“殿下，请下令。”
楚萧按住楚舜甘的肩膀，沉声道：“五十万赵军共有三人统领，这三人均是武圣境，不过其中一人最近因为与一个圣地的长老打架，有了一些伤势。”
楚舜甘已经明白了。
“北下的时候，楚骨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楚舜甘道：“殿下，他是谁？”
“赵苟。”
离开洛安地下城后，楚萧出城而去，来到城州与洛安毗邻的听雪湖。
楚骨是大楚的尖刀，他不管造不造反，无不无敌，这把尖刀必须要握在手中。
所以，他才没有杀楚舜甘。
交代下去的那个任务，其实不是为了真的除掉赵苟，只是想知道楚舜甘的心，到底是姓萧，还是姓岚。
“敢问阁下，可是来自皇宫啊？”
湖面上，突然飘来一舟。
周围慢慢旋转云雾，遮住了湖泊……
楚萧道：“你是？”
“老夫，沧澜圣地，天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