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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端午齐豫白和兰因说,“我给你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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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宋岩的这一封信, 整个顾宅充满了喜气。

    停云『性』温和,为人又低调大,府里的人很喜欢她, 也舍不得她离开, 如今宋岩能来汴京任职, 停云自然也就不用为远嫁而离开汴京, 继而离开兰身边了。

    兰自然也高兴。

    停云、时雨是外祖母亲自挑给她的丫鬟,从她搬到金陵开始, 她们就在她身边伺候了,多年的感, 不是家人也胜似家人了,说句不好听的,别说顾,就连她那个母亲远没有这个丫鬟她而言重要,何况停云做事又能干, 有她在她身边, 兰能省心不少, 所不管公还是私,她舍不得停云离开她的身边。

    可她也不能为自己去阻碍她的幸福。

    宋岩是个好人, 他跟停云多年意, 等了她这么多年, 就盼着能跟她结为连理,所即使再不舍,兰也不把停云强留在自己身边。

    可如今不一样了, 宋岩马上就能来汴京任职了,停云自是不必再去蔡州了,为此, 兰还特地把原本定给大家的端午封红又多添了几贯钱,用来庆祝这件大喜事。

    顾宅上热热闹闹的,兰为今日要去齐府赴宴的缘故,不好留在家里陪他们热闹,也怕自己留来反而拘着他们,是便只交待厨房让他们做些好菜给府里的人吃,清楚时雨依旧齐豫白存着畏惧,停云今日绪又分激动,她也没打算带人,自己拿着盒便打算去齐府赴宴。

    左右也就是走几步的距离,没么大碍。

    未想刚刚走院,身后就传来了停云的音,“主!”

    兰留步回头,看到停云朝她气喘吁吁朝她小跑来,“慢些跑。”她嘱咐人,等人跑到跟前的时候,怕她站不稳,兰又伸手扶了一把,问她,“不是让你今日留在家里歇息吗?”

    “……我有话想去问一问齐大人。”停云等呼吸稍稍变得平缓一些后与兰说道。

    兰一听这话便知道她想问么了,她沉默一瞬,问停云,“宋岩的事?”

    停云点头,半晌咬着红唇与兰说道:“奴婢就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宋岩虽然有些本事,但汴京城中与他一样的官员并不少,他们比他更和人打交道托关系……”

    她虽然高兴宋岩能来汴京城。

    但存留的理智让她不得不担心他是不是被卷入了么阴谋中,要不然他一个在蔡州一没根基二没关系的人,从前几年考核没,怎么偏偏今年就了考核,还进了大理寺?

    其实就算停云不开这个口,兰回头也是要问齐豫白的。

    她也觉得这事有些古怪,那一世宋岩一直是个蔡州胥吏,为何这次入选大理寺?只有种可能,要么他被卷入了么阴谋中,知道了么不该知道的,被人故意调到汴京,便日后他控制,或是直接让汴京官场这个旋涡圈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他,要么……就是有人他徇私。

    可谁一个普通胥吏徇私呢?

    宋岩身家清贫,生『性』又腼腆,所兰也跟停云一样猜测宋岩可能是被卷入了么阴谋中,眼见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兰温与她说道:“别担心,回头我问齐大人一,便是真有么,齐大人作为大理寺少卿,他的领头上司,日后等宋岩进了大理寺,请他帮忙看着一些便是。”

    就是又得麻烦齐豫白了。

    停云一听这话,那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来,她连向兰道谢。

    兰知道她心里着急,也未再赶她,主仆俩一道去了隔壁齐府,来的次数多了,如今即使没有人领路,兰也不再『迷』路了,是眼见今日齐府门房就孙安一个人,她怕回头有人来给齐府送东西,外面无人招待,便没让他领路,自己带着停云进去了。

    几乎是刚一道月亮门,她就看到了一身青衣走在小道上的齐豫白。

    旁葱葱郁郁。

    而他走在其中,脚步从容缓慢,身姿如松如柏。

    “大人!”

    齐豫白停步,见兰拿着一个乌木盒朝他走来。

    她的脚步有些快,或许连兰自己未曾察觉,每次她去见齐豫白的时候,脚步总是要比去见旁人时快上许多,直到齐豫白着她说了一句“慢些”,她才后知后觉反应来,想到自己平日自诩名门淑女,却总在他面前失态,兰的脸上不由腾升起抹红云。

    她不知道该说么。

    齐豫白却仿佛能看懂她面上的红晕是为么,他握着佛珠的手微收,薄唇却微启,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脸上,与她轻说道:“路上石多,小心摔倒。”

    兰一听这话,心里的赧然显少了许多。

    她抬头。

    再次看到齐豫白这双漆黑幽深的眼眸,她已不像最初那般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了,她在他的凝视唇角漾开一个极浅的弧度,杏眸也忍不住跟着上扬了一些,这是与平日那副端庄冷清截然不同的模样,或许是为在齐祖母面前喊齐豫白“兄”习惯了,她心里倒是真的有些拿他当自己兄看,此时她便轻轻嗯了一。

    那是很轻快的语调,能彰显兰此时的心很好。

    齐豫白看着她媚的笑容,本就漆黑的目光却变得更为深邃,他身后握着佛珠的手收的是更紧了,人视半晌,最后还是齐豫白先移开目光,余光瞧见她手里握着的那只盒,他也没问里面是么,只跟兰说,“走吧,祖母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好。”

    兰点头,跟齐豫白一道朝松芝苑走去。

    余光瞥见身后的停云,见她低着头,便知道先前那话她当着齐豫白的面是绝问不来的,她便主动开口询问身边的齐豫白,“大人可知晓宋岩?”

    齐豫白点漆眼眸落在她的身上,语气淡然如常,“蔡州那个胥吏?”

    “您知道?”

    兰有些惊讶。

    停云此时也顾不上害怕了,她攥着袖抬头问齐豫白,一脸急切地问道:“齐大人,您可知晓他怎么进的大理寺?”

    这话太冒失。

    齐豫白看了一眼停云,并未回答。

    而一向沉着冷静的停云在齐豫白那双点漆凤眸的注视,别说再说话了,她觉得冷汗要从她的额头滴落了。

    兰瞧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停云,心中无奈,也不知道这几个丫鬟怎么这么怕齐豫白,他么没说,最后还是她开口解救了停云的困境。

    “您别介意,宋岩是她的未婚夫,她就是担心他才有此一问。”说到这,兰忽然也停顿了一,她看着齐豫白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不好回答啊?若是不好回答,您就别说了。”

    她倒是忘记官场还有官场的规矩了。

    “没么不好回答的。”齐豫白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兰与她说,“宋岩这次文章做的不错,老师他也有所夸赞,我后来看他的履历,知道他在蔡州曾破几起案,想着大理寺有空缺便让他来了。”

    兰怎么也没想到还真是齐豫白开的口。

    她见他一脸坦然的模样,似乎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亦或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虽说不清楚为何与那一世不一样,但兰想着她跟萧业和离了,有些事改变原本的走向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心中的疑『惑』和担忧在这一刻散去,兰看着齐豫白,唇边漾起抹弧度,她由衷地向他说道:“多谢您。”

    “嗯?”

    齐豫白看她,似乎不白她的谢从何而来。

    兰说,“我身边能用的人不多,停云更是从小陪着我一起大,感与旁人不同,如今宋岩能来汴京,我也就不必担心与她分隔地了。”

    她这话说完,停云也仿佛终回神来。

    纵使齐豫白仍旧有些敬畏,停云还是朝人盈盈一拜,感激道:“多谢大人。”

    齐豫白却不受这一礼,他垂眸去看停云,淡说道:“若他自己没本事,谁开口没用。”青年负手站在光影交叠的小道上,神『色』平静,“所不必谢我,这是他应得的。”

    他虽然这样说,但停云心中他的感激却一丝不减,她很清楚若是没有这位齐大人的开口,宋岩再有本事也来不了汴京,她想好了,等宋岩来了,她就好生嘱托他让他日后好好做事,绝不能辜负齐大人的厚望!

    “走吧。”

    齐豫白未去理停云的想法,他收回目光后和兰说道。

    “好。”

    兰点了点头,看到自己手中的盒,忽然又喊住他,“大人等等。”

    齐豫白驻步看她。

    眼见她打开了手中的乌木盒。

    他顺着看去,便瞧见里面放着只香囊,目光落在那只青底竹纹的香囊上,纵使是齐豫白也止不住心一动,就恍如小石击进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听她说,“今日是端午,我也不知道该送您和齐祖母么,便亲手做了只香草袋。”

    端午节一向就有“佩个香草袋,不怕五虫害”的说法,这里面的『药』材是兰亲自挑选的,齐老夫人的那只香囊里放着助眠的菊花、决和艾叶,而齐豫白为经常门的缘故,又得处理案件这些,保不准碰到么不该碰的,兰便为他放了散寒驱邪抑菌的白芷、藿香和艾叶。

    不清楚齐豫白不喜欢,但兰犹豫了一还是把手中的盒递了去,“这只竹纹的是您的。”

    齐豫白当然知道这只竹纹是他的,他甚至能闻到里面放了么,白芷驱邪除湿,藿香提神醒脑,艾叶抑菌……她一直是如此,别人待她好一分,就恨不得拿分去回报。

    别瞧她看着聪慧,其实她有时候就像个小傻似的。

    别人是做一分也得说成六、七分,她却是把事做到最满也不为自己多说一句……齐豫白的心在这一刻变得软乎极了,又心软又心疼。

    “谢谢。”

    他看着兰,那双漆黑的眼眸变得很柔软,他和兰说,“我很喜欢。”而后,他在兰的注视,连一丝犹豫没有就直接当着兰的面把香囊系在了腰上。

    兰看着他这个举动,原本的犹豫和担心也一扫而尽,她重新扬起笑容,合上盒后,和齐豫白主动说道:“走吧。”

    人继续朝松芝苑走去。

    日渐熟悉后,兰虽然还是不怎么擅和齐豫白聊天,但也能主动说起一些话题了,想到今早翠蓉来传的话,兰便问齐豫白,“大人初也要去鲁国公府吃饭吗?”

    她用的是“也”。

    齐豫白也就装作在才知道,“也?”

    他问兰,“你也要去吗?”

    兰果然一点没有怀疑,她笑着点头,“昨日收到的消息,我也许久未曾见到麟儿了,不想今日翠蓉来传话,说了您也要去的消息,问我不便。”

    “嗯,”齐豫白问她,“你怎么说的?”

    “我说,便的。”

    人边走边说,就仿佛闲话家常一般,走在一起的人没有觉得么,可跟在后面的停云却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早些几次大多是在夜里,她低着头也瞧不大见么。

    可今日,天朗气清,不远处走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正在说话,人一个稍稍仰起一些巴,一个低着头,从她这个角度望去,莫名有种人这样生活了许多年的感觉……不说齐大人此时那番算得上温和的态度了,就说主,从前主跟那位萧世走在一起的时候,她没见主有这样舒适自在的神。

    “在聊么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松芝苑。

    今日天气好,齐老夫人便让人把桌椅搬到了外面,这她正坐在椅上跟卫妈妈还有几个人在包粽,远远瞧见人进来,老太太眼睛止不住亮了一。

    当真是越看越般配。

    兰也是听到她的音才发竟然已经到了,她有些诧异自己和齐豫白竟然聊了这么久,却也未多想,迎着老人的询问,她笑着与她问完安后又说了一句“齐祖母端午安康”便开始回答老人的问题,“昨儿个收到鲁国公府的来信,请我初去吃饭,我也是今早才知道那日兄也要去,便聊了几句。”

    “鲁国公府?”

    齐老夫人想了,倒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涂家那孩和她孙儿是命的交,他家媳『妇』,她自然也是见的,虽说是萧家的人,但脾『性』么很好,她自然是不阻拦兰去和人来往的,便是兰日后和萧家人往来,那也是她的自由,旁人无权干涉,何况她也清楚这孩的脾『性』,看着柔弱,骨里却很坚定,不是回头的人,她不担心她和萧家那个世再续前缘。

    “这倒真是巧了。”

    她朝兰伸手,拉着人坐到自己身边,余光去看不远处的齐豫白,见他神『色』坦然,仿佛这真的是一桩巧合。齐老夫人心中好笑,也没多说,只瞧着兰手里的盒有些诧异,“这是么?”

    “给您做了一个香囊。”

    兰打开盒,“前几日听晏欢说您夜里睡得不大好,我便往里面添了一些决和菊花,您看这味道您习不习惯,若是习惯的话,回头我再给您做个枕头,您夜里枕着也能舒服些。”

    齐老夫人听着这番话,心里就像是大暑天喝了一碗酸梅汤,又仿佛冬日在烧着地龙的屋那般熨帖,她握着兰的手感慨道:“怪不得说女儿家是辈的小棉袄,我前就羡慕你外祖母身边有你这个小棉袄,没想到如今我也能享受一番了。”

    她是当真高兴,握着兰的手夸个不停,直把兰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齐老夫人笑着拿起香囊,也不让人检查,直接就佩戴起来,原本还想跟自己的孙儿炫耀一番,余光却正好瞧见他的腰上也挂着一只崭新的香囊。

    从前少见他戴这些。

    如今见他这副宝贝模样,齐老夫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兰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便与她说,“我给兄也做了一个,兄总要门查案,我便做了个驱邪抑菌的。”香囊不是么私密的物件,何况端午香囊本就寻常,她也不担心旁人瞧见多想。

    齐老夫人看着为兰的这番话,她那孙儿眼中闪的温柔,她笑着收回目光,与兰说道:“我跟他是『性』糙的,平时我也想不到这些,多亏了你。”

    兰自是摇头。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小事了。

    看着桌上包粽的材料,兰主动开口,“我帮您一起做吧。”

    她说着便要卷起袖。

    齐老夫人却不让,“女儿家的手金贵着,你别碰,”她说着使唤起齐豫白,“你来做。”

    “这怎么能行……”兰蹙眉,可那边齐豫白却已神『色』如常站了起来,他轻轻嗯了一,没有半点不高兴,卷起袖走到一边,动作熟练地包起了粽。

    桌上的材料有不少。

    除了各式馅料外,还有专门包粽的粽叶和棉绳。

    兰看齐豫白那双擅习文断案好看的手,动作熟练地从桌上拿起三片粽叶分铺交错折叠弄成小漏斗的样,然后往里面加材料,桌上材料这么多,他却先选了她最喜欢的红豆和蜜枣混着江米包裹起来。

    “上回就和你说,等他有空让你尝尝他做的,今日做菜就算了,就让他包几个粽给我们吃。”

    耳边传来老人的话,兰这才回神,她把凝滞许久的视线从齐豫白那双修有力的手上收回,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齐老夫人嗫嚅道:“这不好……”

    “没有么不好的。”

    齐老夫人笑道:“我家就这个规矩,从前他爹在的时候,也是这么照顾他娘的。”

    陡然说起这些旧事,老人笑着笑着,忽然又变得有些难起来,而这抹难倒是正好冲散了她说的那句话,兰没再去说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只能握着老人的手看着她。

    看着她眼中的关怀和担忧,齐老夫人心里的难倒是也渐渐散开。

    她看着兰,心里想着若是儿、儿媳在天有灵,看到在豫儿有这样好的心上人也该高兴了,她笑了笑,没再去想那些伤心事,“走,我们打叶牌去。”

    她拉着兰起来。

    兰跟着起来,目光却踌躇着看向身后的齐豫白。

    齐豫白也正好在看她,看到她的目光便朝她点了点头,“去吧。”

    兰这才没再犹豫,跟着齐老夫人去了另外一桌,人很快就拿来纸牌,兰看着身边的卫妈妈和秋然,有些惊讶一向伺候在齐祖母身边的晏欢今日不在,不她也没问,只当她有事去了。

    叶牌玩法很简单,在场的也玩,头一个庄家是秋然,她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后,众人便开始第一轮。

    不她们谁也没想到,兰最开始说的那句“不大玩”竟然不是自谦,她是真的不擅……总共玩了轮,兰一次没赢。

    就在齐老夫人犹豫要不要放点水的时候便瞧见她家孙儿朝这走来。

    他站在兰身后,垂着眼帘在看兰手中的牌。

    除了兰外的其他三个人看到了,秋然正要起来给齐豫白请安却被卫妈妈按住胳膊,兰此并未察觉,她仍坐在椅上看着她手中的牌,虽说她一开始就是打着陪老太太玩玩也没想着要赢,但她也不想一直输啊,尤其卫妈妈和秋然各赢了次,她却每次是输家,这也太丢人了……

    是这次兰仔细思索着该怎么牌比较好。

    说来也奇怪,自己算数么不差,偏偏每次打牌就跟昏了头似的,怎么觉得不。

    她一边看着桌上已经的牌,一边想着么比较好,就在兰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瞧见一只好看的手停在她的牌堆上,他从她的牌堆里直接抽了张,一点犹豫没有地扔到了牌桌上。

    兰一怔,她后知后觉回头,便瞧见齐豫白站在她身后。

    他点漆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四目相,兰听到他说,“我给你赢回来。”依旧是清冷低洌的音,却让兰心口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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