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末世的良心
临近夜晚,冉昀等人搭起灶台,拆了一个沙发生起了火。
上官霁看着锅和灶的眼都满是星星,于是便开心地给做饭的人打打下手。
顾月横已经睡死过去了,见开饭还有一段时间,甘棠便把她放在车上睡,自己则带着顾萃坐诊。
顾萃有甘棠的支持,治疗起来快,效果还好,月影小队看得眼馋得不行。
孟凡抓着顾萃的袖子:“顾萃妹妹,你留在我们小队吧,我们真的太需要再来一个奶妈了!只一个高棱根本不够用啊!”
同样在一旁治疗的高棱捡起一个石子就往孟凡身上砸,却被灵活的躲开了。
顾萃礼貌地把袖子拽出来,温柔答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生命进化者。没有甘棠的话,我一个人也达不到这种治疗效果。”
孟凡看向甘棠,只见她眼神缱绻地给顾月横梳着头发,满脸是愉悦和幸福。
他当场哑火,将自家队花挟持到一边,低声耳语。
“老戚,甘棠那两个是不行了。但是这个顾萃还单着呢。为了队里多一个奶妈,你真的不考虑献身吗?”
豹子戚沅寒一把把他推开,义正辞严地说:“现在凡事当以家国为重,个人的情情爱爱都得放在一边。”
“得了吧你,不就是没有喜欢的类型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嘶,其实我蛮喜欢甘棠那个样子的,很可爱,只是性向不同,不能强求。”
孟凡用肩膀挤了他一下,然后吊儿郎当地走去看今天的菜品了。
顾月横的头发长势喜人,现在已经能辫出一个短辫子了。甘棠给她梳了个不容易乱的鱼骨辫,留出两个啾啾,显得活泼又可爱。
“月横,其实这一路上,我感应到了不少人。但是我什么也没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冷血了?”
顾月横惊讶地翻过身:“棠棠,居然你也会有一天问我冷不冷血。”
甘棠佯怒打了她一下,然后瘪着嘴巴垂下头。
顾月横起身,一边说一边把尾巴缠在她身上:“棠棠,你现在还会为你的良心愧疚纯粹是因为你过得太好了。你看见的坏人太少,自然不懂得冷血的好处。”
“就连这末世没有到来,法律都在运行的时候,那些贩毒,卖淫,斗殴从未消停过。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为了避免农夫与蛇的悲剧,我们要么不救这蛇,要么就全部杀掉。”
“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棠棠,别把那些有的没的都当成嗷嗷待救的小可怜,指不定你救了,人背后还捅你几刀。”
甘棠自是明白这些道理的,她只是同月横说的一样,为自己的良心愧疚。
顾月横见甘棠还没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于是便越说越起劲:“棠棠啊,人类也只是动物而已。你看现在,女神给了所有生灵一个重新回到起跑线的机会。你既然已经被女神放在了罗马,又何必施舍高高在上的怜悯?”
“棠棠,这不是良心,是伪善。”
甘棠狐疑地瞅了顾月横一眼,给她和自己都端了杯水出来。
“月横,话不是你这么说的。”
“那是怎么说?”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如果身为一个被选中的幸运儿,连自己的同族都不在乎的话,那还算什么人呢?”
“就算我无法拯救所有人,至少得在能伸出援手的时候,捞一把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
顾月横满脸不屑:“你跟我显摆道德素质呢?可别去做什么圣母,我这身板没办法给你挡多少刀。”
说完又挨了一巴掌,顾月横委屈地捂脸:“我又没说错。”
“这是你对待你老婆的态度么?居然敢骂我伪善,还说我圣母!今天我必须让你瞧瞧厉害。站住!”
顾月横不敢不听甘棠的话,没跑两步就畏畏缩缩地挪了回来。
“快跟我道歉!”
“对不起棠棠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呜。”
甘棠将她抱起来:“认错态度良好,就原谅你这次。走,吃饭。”
“看不出你这小姑娘还挺懂厨艺的。你今年几岁了?什么时候学的下厨啊?”
上官霁笑着回答:“我今年七岁了,才刚开始学,都是妈妈教我的。”
做饭的两人有些诧异:“那你妈妈呢?没见你叫谁妈妈啊。”
上官霁指了指脑袋:“妈妈在我的脑子里。”
做饭的人:拿着锅铲的手微微颤抖。
她犹自天真无邪地说:“妈妈会告诉我怎么做,她还会教我用锅。我现在会了可多菜了,月横姐姐特别喜欢我做的菜。”
可惜直到开饭了,做饭的人也没敢再说一句话。
“月横,不许挑食!”
顾月横本往甘棠碗里放胡萝卜的筷子默默地伸了回来,然后在甘棠的眼神逼迫中安安静静地吃了下去。
甘棠见她听话地把胡萝卜吃了,答应等她吃完给她洗饭后水果。
“我想吃车厘子。”
“可以,你先把饭吃完。”
事实上甘棠并没有给她盛多少饭,还淋了菜汤,蔬菜也挑的她爱吃的。
顾月横今天莫名其妙不想吃胡萝卜,可是现在正常的食物不多,挑食的小朋友要挨捶的。
冉昀拿着那本食谱左翻右看,连连称赞:“做这本书的人功德可以拉满了。这得救多少人的命啊。”
甘棠掏出厚厚一大摞展示给他看,然后又了塞回去:“我们印了很多本,只要有外出任务的就到处发,希望能有幸存者捡到。如果不是无人机飞不上去,或许已经撒满全城了。”
冉昀本想还给甘棠,听她一说便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那这本我就收下了。云京也在做相关研究,到时候凑个合集,满云国发。”
他还有些在意姜云澜说的吃人,这末世才刚开始,便已经在他不知道也管不到的地方发生了很多黑暗的事了。
“你们说哈,明明这变故还没来多久,怎么世界就翻天覆地了?”
顾月横瞧他一眼,咽下嘴里的饭,然后开启嘲讽:“你也不想想,你们在军队,我们在基地,能受多少苦?”
“这大冬天的,厚衣服是一个问题,吃什么是一个问题,怎么躲避寄生兽和变异兽又是一个问题。现在外面都还有活跃的幸存者我都觉得他们牛逼坏了。”
冉昀被怼得一愣,挑眉问到:“我刚就听见你俩在讨论,说不过甘棠就来欺负我?”
顾月横几口刨完饭,反拿筷子指着冉昀:“你偷听我们讲话?”
冉昀见她激动,无辜地解释道:“我当时在附近收拾东西,不是故意偷听的。”
甘棠将顾月横手里的筷子夺过来,然后用精神力安抚她的情绪:“别闹,又不是什么别人听不得的事情。走,我带你去洗车厘子。”
等甘棠把顾月横带走之后,顾萃才拉过冉昀悄声提醒:
“顾月横有精神病,情绪不稳定,三观也不太正常,平时尽量不要接触她。有什么事跟甘棠说就行。”
冉昀有些惊讶:“所以你们都不跟顾月横聊天的吗?”
“她不需要我们跟她聊天。你只要别牵扯到甘棠,她就不会生气。”
怪不得总觉得顾月横怪怪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冉昀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毕竟从蛇蝎美人变成精神病人,这个转变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顾萃觉得冉昀应该是听进去了,也不逗留,直接转身就走了。
她都快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跟别人解释顾月横的病,反正说着说着,就已经习惯了。
“雨齐,刚刚帮厨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么?”
上官霁把手里的车厘子核包起来,然后才抬头对着顾萃说道:“妈妈说他们做的不如她做的好吃。他们还问我妈妈在哪。”
顾萃拿过她手里的垃圾,好奇地问:“你跟他们说的什么?”
“我说妈妈在我的脑子里。但是我说了之后他们就不说话了。”
顾萃觉得有些好笑,她摸摸上官霁的脑袋:“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别之处,只是恰巧你的妈妈陪伴你的方式不同罢了。”
上官霁乖乖点头:“妈妈也这么跟我说的。萃萃阿姨,我想喝牛奶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去找你甘姐姐给你要一瓶来。”
顾萃走到甘棠身边,捏起一个车厘子往嘴里一塞,然后含混不清地说:“有牛奶么?雨齐说想喝牛奶。”
甘棠抬头看她:“她想喝什么牛奶?”
“就纯牛奶吧,小孩子喝那个好些。”
“喏。我看洗碗的那里还有热水,你可以把它热一下。”
“谢谢了。”
顾月横看着越走越远的顾萃,只觉得非常有趣:“你说她也就比我们大那么点,怎么当妈当得怎么起劲呢?”
甘棠睨她一眼:“我还不是在当你的妈。”
顾月横震惊地瞪大眼睛:“我把你当老婆,你却想当我妈?”
甘棠一巴掌呼她脑袋上:“欠揍是不是?”
第二天,一群人凑在一起安静地吃完早饭便开始收拾着准备上路。
甘棠还在给顾月横编头发,冉昀便开始吆喝:“上车——我们出发了——”
甘棠将她抱起来往车的方向拖:“月横,你就不能自己走路么?”
“能有你抱我干嘛走路?”
冉昀被治疗完以后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具体表现在他一直一直逼逼赖赖,说了一路。
顾月横早就失去了陪他胡扯的心思,把甘棠的手扯过来盖在耳朵上,眼罩一带便又是黑甜乡。
顾萃见顾月横准备睡了,伸出脚踹了一下驾驶舱:“别说了,很烦。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惹顾月横生气吗?”
冉昀无辜地说:“她不是没生气么。而且太无聊了,我不说话憋得慌。”
甘棠没好气地闭上眼,把绯月空间往脑袋上一扣,不仅隔音还能恢复精神力。顾月横则被戴上降噪耳机,甘棠顺便还给了顾萃两个小号的。
顾萃如释重负,立马就给自己和上官霁带上了。
四人耳不听心不烦,都安详地睡起了回笼觉。
只剩闫小狗卑微地坐在副驾听自家队长吹牛,人渴了还得端茶倒水。
闫小狗:救救我。
冉昀瞧了后座一眼,确保自己小声说话应该是不会被听见的,于是凑近闫小狗的耳边说:
“顾月横有些特殊。等我们吃饭的时候,你跟其他人说一下,让他们尽量不要接触顾月横。”
闫小狗疑惑:“什么特殊?”
冉昀指了指脑袋后,便不再说话,专注地开车。
来的时候,这一段路遇到过寄生兽袭击,当时虽然击退了,可并不能保证今天就是安全的。
果然,路边还有寄生兽的残骸。寄生兽虽然不忌口,但绝对不会啃食同族的尸体。
冉昀最好用的能力是他的鹰眼,在这千里眼下,他对周遭环境的探查度比甘棠的精神力扫描还要高。
所以这也是冉昀领头的一个重要原因。
突然间,冉昀向后面闪了个特殊信号灯,所有车辆便快速地停下了。
顾月横是睡死了,但甘棠为了抱紧她一直是假寐。
“怎么了?”
因为是在车内,冉昀并没有压低声音:“前面的必经之路有寄生兽在和变异犬打架。双方数量都不少,贸然开过去会惊扰它们。”
自从寄生兽王开始了孵化,寄生兽就变得分外好战,不光跟人打,还跟碰上的任何变异生物打,不可谓不疯魔。
甘棠想起了顾月横对蛇群的控制力,当即向冉昀建议:“我记得你们有一只犬类融合进化者,能链接上前面的变异犬群吗?”
闫小狗瞳孔地震,声音颤巍巍地说:“姐,我只是只吉娃娃,对面可都是大型犬。”
“额……”
甘棠悻悻闭嘴,如果是只吉娃娃,连过去估计会把它们引过来群殴车队。
不过她倒是想起一个事,她还不知道顾月横是什么品种的蛇呢。
于是她把顾月横拍醒,兴致勃勃地问道:“月横,你是什么蛇?”
顾月横还迷糊着,在甘棠的体温温暖下,她睡得那叫一个香。
“我,我是眼镜,王蛇。我尾巴,黑色的,很长。还有我的毒,也是混,合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