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又是一个爱生气的。……
“你不知道？”
江云渡披一件外袍, 背对沈苍身。
沈苍闪身到面前，似笑非笑：“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
江云渡避开的视线：“我所言句句属实，何曾言而无信。”
沈苍失笑出声：“这么说,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骗我？”
江云渡一眼, 翻掌摄来枕边的玉璧：“你想查, 我不拦你, 此物暂由你保管，若有需，冯——”
沈苍正从掌心拿玉，闻言，眸光微抬。
“……”江云渡越过沈苍，缓步往前，“分殿亦可听你调遣。”
沈苍没多想，转而问：“这块玉在你这多久？”
江云渡道：“是我自幼贴身之物。”
沈苍翻过断壁，到上面清晰写着“江云渡”个字，又从仓库里取出属于的一块，一模一样的位置, 写的是“沈苍”。
断玉合二为一, 严丝合缝。
记得曾听荆无忧说过，江云渡是碧云天上任宗主段鸿峰八百年前收养的义子。
这块玉，江云渡在八百年前就拿到。
难道玉佩就是来到这个世界的媒介？
原以为这些问题的答案, 江云渡会一一为揭晓, 没想到结果还是一场空。
沈苍又问：“这么多年, 你没查过它的来历？”
江云渡道：“嗯。”
从不关心过，决定踏出的每一步路已足够。
只是今事关沈苍，这两块断壁也或许与情劫相关, 必须查清究竟。
沈苍说：“只凭这两块玉，可能查不到什么，还是请灵机真人帮忙卜一卦吧。”
江云渡回身。
沈苍把手里恍完整的玉璧递给江云渡：“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的。”
江云渡抬手它们收入掌中：“也好。”
沈苍着动作，随手把里衣的系带系上：“对，既然你根本不知道玉佩的来历，这个条件应该作废重选吧？”
江云渡淡声道：“你已重选灵机真人卜卦。”
沈苍打结的手稍顿：“等等。”
江云渡没等：“不可再行反复。”
沈苍对头制定的标准很有意见，索『性』直截当：“说吧，怎么样才能把轮回过程的记忆还给我。”
江云渡眉心微动。
“我们在里面经历过什么？”沈苍走近一步，“你这么想瞒着我，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云渡眸光又转，脚下轻转——
沈苍抬手按住的手腕，把人再拉近一步，深深着的眼睛：“你知道我迟早会把记忆找回来，不现在就告诉我。”
江云渡抿唇。
两度轮回，即便意外频发，也只是入镜斩情，一干记忆，沈苍没必知晓。
“江宗主？”
江云渡道：“卜算一事，我与灵机尚需商议。”
沈苍还没开。
掌心倏地一空。
江云渡的身影在殿内随之消散。
—
与此同时。
石宫深处。
千戟与幻莲单膝跪地，头也不抬，在阴沉森冷的昏暗里压着呼吸，不发出一丝一毫声响。
距那场败退已过几个时辰。
石棺后的高座上，也长久未传来只言片语。
“幻莲。”
幻莲猛然一颤：“末在！”
衣料在石座摩擦的窸窣动静过于清晰，她听到绝尘天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呼吸不由自主变得颤『乱』，她极力压抑着。
“我向来喜你机敏，为何重来人间，你愈发莽撞来，让我丢尽颜面。”
无暇的雪白下摆走到身前，又缓步在身旁走动。
幻莲余光着，控制不住地抖抖：“君上，末……”
“是你告诉我，帝君修为有异，机不可失，需萌芽斩于襁褓。”
幻莲膝盖一软，伏在地上：“末险些坏君上大计，罪该万！”
五千年前魔族在人间长驱直入，何曾需这般煞费苦心，许是她中帝君示弱的阴谋，才不慎受挫。
可哪怕此计是她提出，却是君上亲应允，自然也是认同她的猜测，今日才会不遗余力，可今事败，她又怎敢主动提君上之过。
今时不同往日。
五千年前人间没有帝君，们从无败绩，君上才多有夸赞奖赏；五千年后自醒来，们难有建树，君上纵然不罚，她也活得心怀惴惴。
况且鬼岩的下场历历在目，她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绝尘天着跪在身下的两个下属。
今日兴师动众，狼狈而返，称得上奇耻大辱。
但更令不安的绝非此。
帝君修为比之上次更有精进，才是心头大患。
若败于帝君联手，还有可趁之机，今仅仅一个启元帝君便让落败，实在不能坦然。
魔族在帝君之外百战不殆，可帝君身在一日，一切皆是枉费。
五千年前，仙界已用事实向表。
两界之争，无需大军压境，一两人足以。
念及此，绝尘天向幻莲：“我让你做的事准备得何？”
幻莲忙回道：“魔傀数量足够，只等君上一声令下，便可血祭。”
眼前的白衣终于远离，她松气。
“魔族大业，成败在此一举，这一次，别再让我失望。”
幻莲当即回答：“君上放心，末万不辞！”
千戟跪地至今，听到这，终于出声道：“君上，有人间修真者为祭，帝君当年设下的封印不难打开，可群魔所生煞气齐聚，许对君上不利。”
绝尘天停下脚步。
“以君上血脉尊贵，群魔自当拜服。”千戟又说，“但以今君上实力，为免节外生枝，还需多做防备。”
胆敢直说君上实力不济。
幻莲惊愕地千戟，却发现脸『色』平静，毫无惧怕，已然下定决心。
绝尘天也回过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脸上不出生气的迹象，幻莲却胆战心惊。
千戟则深吸一气，拱手道：“末半副魔骨被帝君强夺，今应在小仙境。”
幻莲听着，不由怔住。
她已猜到千戟的打算。
也果然。
千戟继续说：“请君上待末取回魔骨，再开通道不迟。”
绝尘天顿顿，问：“你愿为我保驾？”
千戟抬头，直直对上绝尘天的双眼：“为君上大业，末得其所。”
绝尘天漆黑眼底褪被影子掩盖的鸷戾，枯瘦阴冷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你向来忠心，我知道。”
千戟抱拳的手紧紧，也扯扯嘴角。
—
次日。
碧云天。
沈苍从偏殿出来，到对面敞开的空门，转脚走过。
门内还是上次离开时的样子。
走到桌边，着收屏风后的床，还记得江叶青不告而别前最后相处的那五天。
江叶青一直表现得反常，只是没能及时发现。
沈苍转转腕上的银绳。
除一共两次传回灵力报平安，发出的信号全部石沉大海。
江叶青也没给机会定位，是在刻意躲着。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隔空问江叶青这么做的原因，过一圈，就转身出门。
江云渡的伤已经好转，魔族败退，短时间内想必也不会再来自取其辱，还有一件事没办，正好趁这个机会，先办完。
来到碧华宫，沈苍先到等在门外的冯桓。
“怎么站在这？”往紧闭的房门，“江宗主还在修炼？”
冯桓说：“宗主与灵机真人有事商议。”
沈苍猜出可能是和玉佩有关，但江云渡既然连亲信都避开，也不打算强行进：“那等便的时候，你帮我跟说一声，我一趟迎风殿——”
音未落。
房门无风自开。
“……”冯桓面具下的脸一片麻木，抬手对沈苍虚引，“这边请。”
沈苍着莫打开的门，眉尾微挑，顺势走进。
一夜之间，殿内所有的陈设又摆在原位，像从没变过。
唯一真正没变动过的轮回镜还在原地旋转，金光闪烁，没人为它注入灵力，显得稍稍黯淡。
江云渡和灵机真人正在轮回镜前。
见到沈苍，江云渡没有收手里的玉璧。
冯桓还站在门边，等沈苍双脚跨进门槛，自觉重新合上房门，回到门外等待。
“你迎风殿？”
沈苍没意外江云渡能听到刚才的，只说：“对。”
江云渡沉声道：“不行。”
的语气听来这样熟悉。
沈苍笑着反问：“为什么不行？”
江云渡道：“魔族势大，你被追杀，不可在人前『露』面。”
沈苍说：“没关系，我会小心的。”
江云渡凝眉：“你不想知道这块玉的来历？”
沈苍再反问：“你有线索吗？”
江云渡转向灵机真人。
灵机真人转向轮回镜，像没见。
沈苍说：“果顺利，我很快就回来，不会错过未来会有的线索。”
江云渡眉间的刻痕却不被抚平：“我不会让你独自离开。”
沈苍笑笑：“怎么，难道你把我一辈子软禁在碧云天？”
江云渡道：“我是为你着想。”
沈苍说：“是真的为我着想，就让我迎风殿。”
江云渡沉默片刻，忽而问：“你坚持迎风殿，所为何事。”
沈苍想想：“一件私事。”
江云渡着。
面对江叶青时，沈苍从不会用所谓私事敷衍。
沈苍说：“你们继续，我先走。”
刚转身。
就对上江云渡凌厉的眼。
“我陪你。”
沈苍略有些讶然：“不用吧？”
很快。
出江云渡这句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踏在云端，沈苍往下：“你确定不留在宗里休息？”
“嗯。”
沈苍抬眸，着这道不肯回头的背影，一个没有根据的推断浮上脑海。
又是一个爱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