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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奸臣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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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舒没回过神,抬着白皙的巴掌小脸,睁着雪亮眸子。

    父亲说过此人年轻,却没说他如此年轻,至多也才二十二岁;父亲也没提过此人容色如此绝美,倒是气不过的说他尚未婚配,朝中一些臣子整日巴结着想将女儿送他,他竟谁也瞧不上,想了想,大抵父亲也不愿夸赞这种人。

    沈华亭凑近的看着她,蜷着手指捏起她小巧白皙的下颌,将她的脸微微的抬高,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的眼睛。

    “沈华亭很好奇,听说今晚三姑娘做梦梦见家中被抄,扰醒了全府?”

    他的声线似是这漫漫长夜的落雪,寂静平和,又携裹着令人遍体生寒的凉意。

    林舒心下慌跳。她忙低头避开他的眼神,看着他的指节修长,冷逸如玉,捏着她的下颌微微用力。

    “是……林舒梦见家中被抄,甚是惊吓,以至于将家人全部扰醒……”林舒也不知他为何问起这个,隐隐有质疑的意思。她也知道这点绕不开,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了这个半是瞎说半是真的理由。

    沈华亭盯着她的眼神,忽然耐人寻味地笑了两下,道:“三姑娘这梦做的倒是灵验。”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眉眼上,鸦色的长睫上轻轻沾了几片迷路的雪花,随着睫毛微微发颤,像是要一直颤进的人的心里。

    林舒捱不住他的眼神,心噗噗跳的厉害,她自知理由蹩脚,谁听来都不会相信,可她也没办法解释,心下一慌,“狡辩”的声音越说越小,“林舒所言属实…”

    “坏人、坏人、你是坏人!”怀里的林淮气呼呼的瞪着沈华亭,突然伸手扑了过去,“不许你欺负我阿姐!”

    林舒见身旁锦衣卫将林淮拎小鸡似的高高拎起来,惊呼了一声,“别伤他……弟弟!”林夫人吓得厥过去,旁边妈妈上来掐人中,老太太也是急唤,“淮儿!”

    场面又是一乱。

    沈华亭揪着林淮脑袋上扎的小发髻,慢慢悠悠地欣赏着林淮气鼓鼓的脸蛋,小孩的眼里难掩惊慌害怕,却也攒着一股牛犊子般的怒气。

    林淮小手乱扑,却怎么也够不上他。

    “想要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光只是大呼小叫,可吓不倒我这样的坏人。”

    林淮一怔,呆呆眨眼。

    沈华亭拍拍他的脸蛋,“往往逞脾气的下一刻便先丧了命,成了死人的你还能不能保护得了你的阿姐?”

    林淮似是被吓到了,怔着稚气的小脸,眼睛睁得圆圆的。

    老太太拄着拐颤悠悠地跪下,喊着:“使不得!还请太傅高抬贵手,放孩子一马,淮儿他年纪小不懂事,老身给您磕头赔不是…”

    林淮吧嗒吧嗒的落泪,在护卫手里挣扎着,“祖母!”

    冯恩心想,太傅这已经是高抬了贵手。他瞥了一眼跪地恳求的老太太,朝护卫使了个眼色,摆摆手示意他将孩子放下来。

    林淮像被扔小鸡一样扔下来,林舒飞快将林淮拉回来护在怀里,小家伙吓得瑟瑟发抖。

    沈华亭将林家一家人扫了一眼,睥着寒凉的眸子,口气淡然:“将三姑娘押去锦衣卫衙门,本官有话要审。还有地上这个丫鬟,一并带走。”

    元禄皱起了眉头,露出诧异的表情。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沈华亭他不好得罪,但杨嵩那儿他也不好开罪。

    杨公子狠起来那也很可怕。

    “太傅,家都已经抄了,只怕是没有必要再提去衙门审……”

    沈华亭连看也未看他一眼,元禄碰了个脸灰,登时笑容一僵。

    冯恩笑着上来与元禄拱手,从袖子里塞过去两条小金铤,说:“元大人抄家辛苦了。太傅向来不放过任何细节,这里头还有疑问未清,太傅也是想尽职尽守。”

    冯恩瞥见元禄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心下冷笑,这厮十分贪财,很好拿捏。太傅如今还不愿与右相府撕破脸罢了。

    元禄袖子一抖直接收了,笑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也是合情合理,我们大理寺自当配合!”

    元禄心想,横竖林家倒了,林家姑娘没了依仗,沈华亭不至为了这么一个女子,与右相府过不去,他管那么多呢,今儿回去,得喝几壶。

    锦衣卫上来欲带走林舒和满月,林舒提了提裙,跪在了雪地里,朝着家人磕了一个头,“请祖母,母亲,嫂嫂……务必保重自己。”

    长嫂傅容来扶她,旁边的嬷嬷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的稚儿。林舒从袖里递过去一张攥得紧紧的小字条,傅容的眼神只微微闪烁了一下,一手收了字条,一手往清丽姣美的面庞上拭着泪,她说:“嫂嫂知道了,你也是,务必保重自己。”

    林舒不舍地一步一回头,家人殷殷切切地望着她走出林府,纷纷拭泪。

    林府门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门廊下两串灯笼惨惨淡淡,在风雪中晃来晃去。

    -

    沈华亭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前头,前后随着一队锦衣卫,都骑着高头大马,林舒与满月踉踉跄跄的跟在其中。

    柳絮一般的雪花漫天飞扬,街面积雪深深,林舒不时让裙边绊倒,满月来扶她,自己也深一脚浅一脚的跌了。

    “三姑娘有没有事?”

    林舒勉强说:“满月,我们坚持坚持。”

    满月点头,“好。”

    可才走出两条街,两人的身上便落了一层雪,满月冻得止不住地哆嗦,一旦走慢了,锦衣卫手里的鞭子便会落下来。

    那鞭子虽未整个落到她们身上,仅仅只是鞭梢带过,也疼得厉害。

    满月生怕林舒受一丁点伤害,替林舒全都捱了。她怕疼,姑娘就更怕疼了。

    满月死死的咬牙忍着。庆幸地心想,还好,还好,她陪着姑娘一起,纵然拼死她也要保护住姑娘。

    林舒一样快要捱不住了,她完全是靠着记忆里的一股意念在撑着自己,眼睛时不时困得眯起来。

    她望着街面,从未觉得上京的街道有如此长,从林府到锦衣卫衙门不算近,她想,照这么,得走到天亮了吧?

    天亮之后,祖母他们该怎么办呢?

    母亲与嫂嫂是不是也已经在押往内务府衙门的路上?

    还有德叔,事情办好了吗,他自己呢?

    嫣儿这会被送去了教坊司,她才十一岁,却要独自一个人面对,该有多害怕?

    父亲、大哥、二哥……

    林舒想着家人,想得昏昏沉沉的,每一脚踩在雪地里,都沉重得拔不出来。

    忽然满月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把林舒惊醒了过来,她伸手一摸,才发觉满月的身上冷汗淋漓,后背的衣裳清晰印着好几道鞭痕。

    林舒惊呼,“满月!”

    前方,车轮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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