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佛雷曼与卡特（2合1）
夜。
费城，一家老式酒馆内。
一位身材壮硕的大汉走进酒吧，他的汗衫在一天辛苦的劳作后已经被汗水浸透，带着股难闻的酸臭味，他也不在意，只是将安全帽搁在吧台上，他要了杯啤酒，在吧台边坐了下来。
酒吧里并不怎么热闹，三三两两的人兀自坐着，老调的音乐在有些残破的雅座间流淌。
湿汗衫大汉只是坐着默默喝着清凉的啤酒，倒是一些关于什么神秘龙国人吴乾的轻声话语时不时传入耳郭。
龙国人往往以身子瘦小却功夫了得著称，且周围人口中谈论着的，却也不是什么高深之物，而是一些能让人深入联想的小道故事。
大汉不由地竖起耳朵，便听到了什么关于阴阳采补之术，道侣双修之法，不免移动椅子坐过去一些，好奇道：“龙国人到底用的什么法术，竟然能勾引到咱们总统的女儿？”
“啪！”
边上刚还在讨论的中年男子远远地扔给他一本翻得起了毛边的杂志。
“自己看，亲热天堂里写着呢，两百个东方的神秘技巧。我老婆刚好和我闹脾气，我打算回去和她试试。”
中年男子正在摩拳擦掌，对于杂志中的这些来自东方的神奇知识，他跃跃欲试。
汗衫大汉取过杂志，读了出来：“吴乾使出一招亢龙有悔，不要小看这招，这可是号称东方龙国的武学神功第一式，只见那苏珊娜娇喘一声倒在吴乾的怀里，在这个时候，苏珊娜眼如媚丝，嫩嫩的双唇，微微张开，呵气如兰吴乾乐不思蜀，只感觉到此女的皮肤白若冰雪，于是又是一招中百发百功爪龙，这款来自龙国小林寺的绝学自然厉害，眨眼间便将对方全身制住，此时再驱动内力猛发，竟有推宫过血之效，苏珊娜心头一热，只觉得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汇聚丹田，好生舒服”
汗衫大汉不由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股暖流自下而上朝丹田汇聚而来，便停住了声音，在那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隔壁一位金发中年人接过话茬：“我早年跟过一位龙国人学过武术，他说他们龙国武功练到极致可是真能飞天遁地的！要不，这个吴乾怎么会在菜鹰局眼皮底下回到那么远的龙国？”
由于隔着大洋，他们对于东方龙国的描述大多来自于报纸。
在他们印象里，龙国似乎是一个无比落后的传统农耕国家：
牛在田里拉着犁，戴着斗笠的农民在后面抽打着鞭子，然后一位飘逸的大侠持剑于竹林之上双脚轻点竹叶飞过。
“这些招式都需要武学功底，看起来不好练啊。”汗衫大汉看得直摇头，什么少林寺的龙爪手，天山派的折梅掌，鲲游帮的铁山靠，龙虎帮的推车劲…随即他又注意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朗读起来，
“二百个技巧，第十八式。
梵天推油法：
事前准备：需到店里购买一瓶梵天神油。
（店铺地址：艾尔弗雷斯街123号，电话：215-218-3128，支持代理批发）
步骤：使用时，将神油倒出，然后”
“哈，我还特别去店里买了一瓶神秘的梵天神油。”边上的中年男子对汗衫大汉拿出一个装着神秘绿色液体的小玻璃瓶，挥了挥提眉示意。
“你那个神油好像是牛逼国的，不是龙国的。我用过，不太好喝。”对面吧台上一位糟糠老汉转身插嘴提醒道，“这些杂志上都是胡编乱造的，以前我在杂志上学过遇上魅魔时投降的五百种方式，这么多年了，连个魅魔都没碰到。”
“呵呵。”
就在此时，吧台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冷笑，使得所有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声音的主人。
这位老者身材痩削，身着得体的西装，但鬓角有些杂乱的白发使得他的状态看上去有些糟糕。
老者的前方放着一杯酒，玻璃杯将杜松子酒的淡金黄色折射出少许苦辣。
老者红润的脸色析出少许醉意，不过他的眼中更透着一丝血红。
他拾起酒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饮而尽，然后放回在吧台之上。
“哈哈哈。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则远渡重洋而来的消息，让老者眼睛恢复了一丝生气，他的脸上绽放出肆意的笑容，
“不过呢，困难才刚刚开始啊，不要被现实打倒了，吴乾小子。”
他知道鹰国政府的手段，肯定做好了晶体管的原材料限制。
他的嗓门如同打开了闸门，嚷嚷起来。
“科学家有国界，但科学无国界，我们想办法改变世界的时候，有些人却依然选择互相倾轧，可悲啊可悲。”
“吴乾好样的，就让那些无知的政客们看看科学的力量，数字可不会撒谎！”
边上的酒客则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老者，他们并不理解这位白发老头突然的仰天长啸。
对大部分酒客来说，不过是被资本家压榨着过自己的生计罢了。
活着的压力这么大，谁会管他妈科学不科学。
星斗市民更津津乐道反而是一些能让他们开心的小事，比如说关于总统女儿是否和吴乾发生过什么的小道消息。
释放情绪完毕，白发老者也顾不得周围的目光，拿起放在一边的风衣，扶着高脚椅，身形跌跌撞撞地朝酒吧门口走去。
就在昨天，他佛雷曼教授还曾经是六角大楼科学咨询委员会副主席。
这个委员会专门就科技问题向鹰国政府提供建议。而半年前，佛雷曼还运用自己的影响，让相关部门举行一次听证会，把吴乾从拘禁中放出来，并同意只要吴乾交出核心技术，可以发给吴乾安全许可证，到自己组内从事研究工作。
但如今，公开反对政治迫害的他也遭到了同样的对待。
荒诞的鹰国政府不但通缉了吴乾，更是以佛雷曼死去的儿子曾经加入过鹰国红色党为由，通过政治手段压迫将佛雷曼赶出科学咨询委员会。
加上新技术日新月异，原本他主导的电子管研究方面的应用目前正被晶体管逐渐取代，他也感觉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竟有种英雄迟暮、日落西山的感觉。
到了他这个年纪，或许也早该退休了吧，锗硅晶体管问世的时候，他便意识到了晶体管更大的前景。
如今则是新诞生的硅晶体管。
他忘不了在俄亥俄州代顿举办的无线电工程师会议，德州仪器的戈登k蒂尔那骄傲的目光。
在几个小时的报告中，各家厂商都在报怨硅晶体管的生产面临着众多的技术难题，不少人甚至悲观地认为硅晶体管的研究也许会走向一条死胡同。
终于轮到德州仪器的蒂儿发言时，蒂尔先是附和了一番，“锗晶体管是如此这般的不稳定，硅晶体管的研发生产又是如此这般的困难重重”，“但是”他最后话锋一转，“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德州电器已经解决了商用硅晶体管的批量生产问题！”
蒂尔的话音未落，顿时震惊全场，台下的与会代表们马上骚动起来，佛雷曼的声音最大：“你是说你们已经生产出商用级的硅晶体管了吗？”
“是的，我们已经有三个型号的硅晶体管在生产线上了。”
蒂尔又将目光望向佛雷曼和贝尔实验室的肖克利，颇有些挑衅之意。
众人知道，佛雷曼是电子管方向的权威顾问，而贝尔实验室的肖克利又是锗晶体管的权威，而现在德州电器生产的硅晶体管不仅稳定，更是实现商业领域的突破，完完全全是比他们高了至少两层，这个行业，谁先手，就是谁有市场。
蒂尔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晶体管，“我今天恰好带了一个在身上，我可以给大伙演示一下。”
即便它仅仅由几根零乱的电线将数个电子元件连接在一起，看上去粗糙得极不美观，但依然引起了全场的轰动，无数人围了上去攀谈，试图抓住这根时代的命脉。
佛雷曼自然不服老，他试图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些，通过关系买回了些德州仪器的硅晶体管和设备，让他的学生们试图转攻该方向，当时的硅晶体管的精度还不够，只能用在收音机上，但是佛雷曼没想到他的那位勤勤恳恳名不见经传的龙裔弟子吴乾竟然利用这些晶体管为样，制造出了一台晶体管计算机。
最让他欣慰却又担心的是，他注意到了，吴乾悄悄在该晶体管计算机的部件中，多放了一块与众不同的硅片。那是一块将数个锗晶体管连接到一个硅片上的神奇想法：虽然晶体管的发明弥补了电子管的不足，但电子电路工程师不得不亲自手工组装和连接各种分立元件，如晶体管、二极管、电容器等，繁琐的离散工序让晶体管的制造变得不切实际，吴乾这个想法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佛雷曼教授自然不想抢年轻人的功劳，也只当吴乾另有顾虑，或许是儿子的死提醒了他，毕竟当时的环境太过特殊。
后来吴乾被带走，这块硅片也不翼而飞，就好像它从来没出现过，佛雷曼就对此事缄默不言了。
吴乾走后，他试着还原，却始终做不到。这才意识到，如果说蒂尔展示的东西仅仅是硅晶体管的初级阶段，而吴乾说不定已经超越时代的桎梏，做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当然这是后世名为集成电路的东西，它本该在四年后由德州仪器公司的杰克-基尔比设计并展示，七年后才有基于集成电路的计算机——分子电子计算机。但吴乾就是悄悄的做了出来，同时设计成了可拆卸式——在获得可靠的专利前，他可不想白白为鹰国科技提升数十年的水平——想想尼古拉·特斯拉悲剧的下场吧，这群可恶的昂撒人。
诚然，佛雷曼教授不是圣人，也是有私心的。
他也曾幻象着，在无线电工程师会议上，吴乾拿着镶嵌集成电路的硅片，当着所有人的面砸在那个不可一世的蒂尔面前，呛对方一句：“我才是时代的未来，我可是佛雷曼老师的弟子！”
“吴乾小子，加油啊。”酒吧门口，佛雷曼教授仿佛被风浇得清醒了一些，趁着月色又蹒跚了几步。
或许是因为酒醉，佛雷曼教授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在酒吧角落雅座的阴影里，一顶黑色费多拉帽的帽沿下，一只黑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佛雷曼的一举一动。
这只眼睛透着如同雄鹰在高空俯视着猎物的目光直到它主人嘴角的烟头被火绒点亮，才隐约显现出此人的脸庞。
这是一张冷峻至极的脸。
它像一块严酷冬日永不消融的寒冰，
它像一块经历千万年不朽的化石，
它眼角的伤疤镌刻着对国家极度忠诚的荣耀。
卡特·莱耶斯，
这个cai的顶级特工，幽灵般的人物，
谁也想不到，在他高傲的衣领下，竟然长着一副罕见的东方面孔！
不，准确的说，他是一名印地安混血，强大的母系血脉使得他在面孔上更接近印地安人。而印地安人，与东方的龙国、虫国、泡菜国一样，都属于黄种人，自然面孔也有些相像!
卡特·莱耶斯站起了身，悄悄地、远远地跟随在佛雷曼身后。
由于吴乾事件的失误，卡特·莱耶斯被臭骂了一顿。
他被安排来暂时监视佛雷曼教授。
对此，其他特工还不忘对他讥讽一番。
“这下这个老头子总不会也跑到龙国去了吧。”
“他可能是坐着轮椅或柱着拐杖去的，哈哈哈。”
意思很简单，是嘲笑卡特·莱耶斯连拄着拐杖的老头都不一定追得上。
不过让他最为在意的是顶头上司亚洲主管麦凯恩的那句话。
“卡特，你…这张脸就算去了龙国也会被当作他们自己人吧。”
“如果你想要找回你们部族荣誉的话，准备下，去龙国吧。注意，你若是被抓跟我们无关。我们不会承认你的身份。”
“失败这两个字，不会出现在我的字典里！”这是卡特骄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