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纸鸢与风筝
“奚落，你看这套怎么样？”穷江在他的地下实验室里鼓捣着全新的动力甲。
“我看看我看看，是送给我的吗，这个尺码看上去偏大了点，像是紫薇姐姐的型号，但我毫不介意，赶紧上色吧，我也要粉粉的。”奚落指着一旁的肃正新机体。
“你想得到挺美。”穷江用手指戳了奚落的脑袋。
距离上次轨道轰炸实验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在此期间，穷江带着政府区域的职员统筹安排了未来三个月内的具体到每一个细节的工作内容，同时根据双文星科研船观测站提供的信息对除中土之外的各个区域进行了数次军推。
中土的玛娜元素过于浓郁，任何无人机从高处进入中土领空都会失联，而顺着大陆连接处进行观察，可以发现无人机并非完全失控，全都停留在空中，只是失去了后续操作指令的讯号而已。科研站也尝试过使用编程预设具体指令，但效果奇差。
在进行三次实验后，发现收回的无人机录像均是受干扰的雪花屏，只能放弃侦查活动，等后续部队进入之后再进行详细侦查。
除军推之外，穷江试图让奚落单独进入空洞之门探索，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奚落在单独进入芬克斯顿贸易的大厦后只停留了不到半分钟就感觉到身体被瓦解。奚落仓惶逃回实验室后，还需要打开原先的灰色星球让她进去修复，作为源生地就没有了时间限制。
肃正的电子脑移装计划进行的比较顺利，穷江带着无畏勇者的粉白色机体去荧惑星进行性能测试。虽然被周紫薇嘲笑是娘炮配色，但威力却是相当惊人，老苟还想肉身试上一次，但这回被穷江拦了下来。以彼之矛，攻子之盾的故事可听过不少，都是一个师傅教的，谁被破招谁就得死。
“老白他突然找你。”奚落被戳了一下脑袋，反而收到了地面上的信号。
穷江走到一台正在响着提示音的设备旁，查看消息，这是地下实验室唯一一台可以连接办公室通讯设备的装置。
“老白，晚上十点钟找你放风筝？”奚落偷窥着信息不得其解，“又是我小奚落不知道的暗号是吧！”
“是真的放风筝，单纯想我了。”穷江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大衣，“你继续帮我优化一下肃正吧，我去去就回，要是回来晚了，你就再帮我给动力甲刷涂装，不准刷粉色。”
“饿死鬼压榨人！”奚落大喊道。
白榆星首府地面公园。
夜深人静又逢细雪，除了巡视的门卫外没有人烟。
“阿江哥。”老白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他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换上了一副替代行走的外骨骼，这是很多不想更换义肢的人群最佳的选择。
“小李呢，没跟着你来么？”穷江拎着风筝走来。
柳絮般的细雪飘落在衣服上，怎么看也不是放风筝的好时间。
“天有些冷了，我让他在车上等着我。我还以为你会带着以前的纸鸢。”老白盯着穷江手上的物件。
“纸鸢的细木头骨架在这个天气，一吹就断了。等来年春天再说。”穷江见风力足够便将风筝拎起，拉长线段，快速走动起来，直到风筝飞的足够高以后，将风筝的线轴交给了老白。
老白在接过线轴的同时，将信息储存装置递给了穷江说道：“奕巧，无意间带回来的，里头的内容我看过了，书面报告我明天提交。”
“没事，都是自家人。”穷江心想着老白怎么突然来了，原来是给孙女赔罪来了，老白能看到里头的内容说明信息储存装置没有加密，多半是废稿或是即将公示的非重要文件，“最近确实太忙了，小小白都有三个多月没有回过家了，一些小错误没有酿成重大后果都是可以宽容的。”
“很严重，里头是阿江哥你用餐的视频。”老白的言语变得委婉。
“没事，小小白还算谨慎，即使没有你也能够及时发现的。内部处理批评就好了。”穷江心里咯噔了一下，继续安慰老白道。
视频应该是被淘汰的版本，属于销毁品，但没经过物理粉碎处理，算是违规了。
“我出门前留了纸条说了她两句，她今天还叫了小丑爷子的外送，怕是现在在一边哭一边吃吧。”老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世宇在参加航天训练，也不主动回来帮忙。”
“没事。”穷江对自家人总是很宽容，“小小白吃了小丑爷子就不会难过了，小白他在追逐梦想，我们都该支持他不是么？”
“阿江哥，那一天也在下雪。”老白话锋一转，神情有些低落。
“哪一天？一百多年了，我们很多重要的时刻经常都在雪里。”穷江勾住了老白的肩膀，若是路人经过，一定觉得是不清楚的孙子正陪着脑年痴呆的爷爷在夜里放风筝，谁能想到他两一样大呢。
“就是你第一次离开村子的那天。”老白回答道。
“那天可不是什么好回忆。”穷江苦笑着评价道，“我被打得奄奄一息已经昏迷过去，你被吊在树上两个日夜，以至于现在稍微高一点你都害怕得不行，方便的飞行器也无法使用。”
“当时我们饿得不行了，只能去村霸家里偷东西吃，谁能想到那么多年后我们会完成统一世界的英雄壮举。阿江哥，还记得我们当时吃了什么吗？”老白盯着穷江，满眼期待。
“饼。”穷江记得很清楚，因为昏迷之际正是他穿越接手身体的时刻。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怀里藏着张饼，满地鲜血，头上是被挂着的老白。
这个问题老白很少问，但每每问到，总是一脸期待而后听到答案后有些失落。
穷江没有察觉老白眼神中的复杂，又看向了天空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的，等哪天天气晴朗的时候我再带你来看。”
“阿江哥，答应我你不会出事的。”老白神情认真地说道，“一定要平安回来。”
“以前下雪天走的时候我也平安回来接你了不是？”穷江信心十足，“这次会比以往更快，在雪季停下前，我就会回来。但你也要答应我，回来前就把手术做了，知道么？你上次的基因手术在四十几年前了，你再不做，预期也就三四年的时间就嗝屁了，你不想见到小小小白出生么？”
“我想，我太想多活几年了。”老白说道，“阿江哥，你说得对，纸鸢的木头棍子怎么比得上风筝的合金架子呢。”
“你总是机灵的很，这隐喻你都看得出来。”穷江夸奖道。
“我太太还在的时候总是和我说着，人别活那么久，会很痛苦的。我忘不了她走时候还对我念叨着这句话，所以这些年我只做了一次，就没再好意思做下去了。今天突然想通了很多事。”老白说道。
“很抱歉，我的科研能力还不够，数字生命一直处于技术瓶颈阶段，上传意识这件事，不是仅靠算力就能完成的。不能留下她，是我的错。”穷江很是惭愧。
“阿江哥，别这么说。人各有命，等我做好手术，我也去参加航天训练，大家一起飞到其他星球看看外头的风景是个什么模样。”老白满眼期待，“外星也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吧。”
他们喋喋不休说了很多，宁静的雪夜回荡着两位老人对未来生活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