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残酷巡游
“十三。”穷江将手中的爆弹枪掷于地面，系统的奖励总是有点抠门，仅仅给了两梭子，一弹夹四十发，总计八十发。残余的几发对于穷江也没什么用处，干脆就都不要了。
也不怪他总想着囤积余粮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资源量还是偏少，但好在是测出了具体结果。
十三发，轰碎四肢上树甲般的肌肉需要完整射击十三发。这算是个好消息，攻高血薄的精英怪只需要保持好距离，那些执行登陆作战任务身着动力装甲的士兵同样也能应付。
树狼王的树皮面容在残酷的实验下变得干枯老化一副随时都要脱落的模样，四肢碎裂已然成了人棍，血色的树苗成了他的处刑架。
繁盛的枝叶作为造物居然比树狼王的身体还要坚硬，十三发爆弹也只是在上头留下了些许痕迹，玛娜铸就的异能总是让人不可小觑。
周围的树狼因为恐慌四处逃窜，唯有那只断去前足的残废匍匐在了树狼王的部分脏器上，它也许认为树狼王已经死了，鲜活的脏器更能帮它缅怀旧主。当然，气温有点低，兴许是刚脱体的脏器更暖和些。
“死不掉的，慢慢修复吧，心中的怨恨只是暂时的，过会儿你就会为遇到我而感到庆幸。”穷江用金锁将血色的树苗连根拔起，束缚住树狼王残破的身体于地面拖行。
“我勉强算你忠诚，暂且蜗居在你旧王的体内等结束了，考虑帮你修复肢体。”穷江又是一系锁链将小残废拎起放置在树狼王被剖开的腹腔之中。
“呀，我看看这是谁，是残忍又温柔的天子大人！”奚落迎面走来调侃着。
“接着。”穷江并不在意，反手将一块脏器丢了过去。
“唔，这算什么，狩猎归来给我带的战利品？”奚落看这手上一团不可描述之物，说是礼物它长相奇特毫无用处且味道极重，说它是垃圾可它偏偏用一节肠子打了个蝴蝶结。
“捧着那玩意儿和我一起散散步吧。”穷江拖着树狼王的残躯靠近。
“野蛮的浪漫？”奚落用她那充满感性的处理器勾绘出一幅夕阳西下原始人夫妇手牵手，一人拿着内脏，一人拖着尸体幸福地走回家的图卷。
“文明是约束文明者的文明，对着猛兽讲文明，那是在写墓志铭。”穷江莫名押了一段。
“你的约会邀请可太血腥了，哪个女孩子会愿意和你这样玩？”奚落白了白眼，还是捧着脏玩意儿与穷江同行，漫步在林间，人工智能的理性倒是让她没那么嫌弃。
“带我来这的可是你哦，小奚落。从我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是战争前的放冷枪环节。”
穷江打算解释一下自己的残酷行径。
“厌战度是系统对区域占领程度的一个重要参数，厌战度的一个具象化表现就是敌对作战人员的恐惧感。他们越害怕，越不敢攻击，我的占领进度会加快。”
“这也是为了测试全面进攻时，释放天狗被杀录像带是否有用的基础评判，显然，越是低等的玛娜生物面对统领自己的强势方的死亡有很深的感触，算是刻在基因信息中服从更强者的天性。”
“我查阅过你大大小小的战役记录，从没见你用这么残暴的手段，你该不会作为胜利者美化了自己的战斗吧。”奚落用手肘拱了拱。
“没有，倒是别人对我用过。如果有人能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生命体施与如此血腥的刑法，那他早已把自己从同类中异化，说是恶鬼都算好听的。”穷江听着周围枝叶窸窸窣窣的声响却始终没有生物敢出手，他就知道成了，打开系统面板，117534区域的占领度正逐步上升。
“可是你们同样都是人形的有机体呢，虽然他们是利用玛娜自行演变的。”奚落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去看面板，但显然兴趣不大，只是看了一眼就算了。
“玛娜生物就是玛娜生物，再怎么像也是虚假的。”穷江不以为意。
“我觉得你不是害怕，憎恨的感情更多一点。”奚落不愿意再举这奇怪的东西，便用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风托着。
低等玛娜生物寻味而来，结果惊慌逃窜已是必然的戏码，周围动静虽多，但没有生物阻扰二人行进的步伐。
“害怕强大个体，憎恨侵略群体，具体来说确实如此。不过双文星的玛娜生物还有救，他们并非蜂巢思维的存在，在经历进化之后会演变成知性的个体。我只需要引导他们进化，交予他们文明，他们就会从玛娜生物蜕变成真正的灵能者。”穷江如实说道，蜂巢思维是一种低等群体对高等子个体完全服从的模式，他们共享信息，共享情感。
“嘿嘿，这后半段像是战犯的借口，以授予文明智慧之意进行野蛮的掠夺。”奚落嘴上是这么说，但作为失落文明留下的人工智能她心底很清楚，掠夺没有错，和平也没有错，那是每个文明自行选择的生存方式，但想要在茫茫星海中求生，原始积累是必要的存在，大家的积累手段各有不同。
“战犯，输了才是战犯。我们踏入星河之际就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不。”穷江停下了步子看向了一路拖行的残缺躯体，“我们存在的时候，就要选择吃与被吃。我相信宇宙历有许多爱好和平的星系，我们可以互相交流，促进文化，商贸往来，共同探索宇宙的终极奥秘。可宇宙里又偏偏存在这么一种生物，他们天生爱好摧毁，以他族为食，是无法用鲜花停下枪火的存在。”
“比方说？”奚落察觉到了穷江的情绪波动，她想要了解穷江更多。
“虫子。”穷江的回答很简单，而后继续拖着树狼王前行。
两个字也让奚落意识到穷江曾经遭遇的严重性。让人畏惧的虫子选项有很多，但最可怕的莫过于那些啃食星球的虫子，它们是生物的顶点，是玛娜的产物，是吞噬星海的天灾。
奚落感觉到了不对，跟上穷江的脚步。当穷江第一次说出真实过往，气息、情感都在变化，都在扭曲，他开始喃喃自语诉说过往，而他嘴中每一句低语都狠不得咬碎牙齿。
“光照在我干涸的双眸，照见我鼓囊的腮帮，照见我唇角不断滴落的粘稠体液。”
“照见我鲜血淋漓却塞满泥土的伤痕，照见我包裹碎浆也无人清洗的衣裳。”
“我身上唯一明亮的东西，居然是死去虫王的烂肉。”
“最可悲的是我，最可笑的还是我。”
“我吞下虫群旧王的腐肉。”
穷江的声音有些颤抖，奚落赶忙走到了他的身前，他没有哭泣，只是表情僵硬。
很少有人能说出自己怎么死的。
“我把自己噎死了。”
“我太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