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登门
飞雪静静地接过莫失，“多谢！”
飞雪送走太子之后，疾风已经备好了快马，他正要出门之时，又有下人来报，宫里头来人了。
小太监房苛等候在大堂，恰巧站立在太子方才的位置，同样负手而立，仰头瞧着上方牌匾。
飞雪匆匆赶来，瞧着这个身形与太子大致相似的小太监，飞雪一时间有几分错愕。
“让公公久等了。”
待他一转身，好一张稚嫩隽秀的脸。
“将军客气，陛下听说将军病了，特遣奴婢前来慰问将军，将军节哀，身子要紧啊。”房苛嗓音尖声细气的，这声音这容貌，还真有几分像女子。
“谢陛下关怀，我好多了。”飞雪应付着回道。
“明日早朝，陛下有要事要宣，还请将军莫要忘了上朝听宣呐。”
房苛这话大有深意，飞雪一时揣测不出皇帝要出什么牌。
小太监是个有眼色的，悄悄对着飞雪耳朵说道：“将军放心，是好事。”
飞雪颔首，随即示意疾风奉上跑腿银子。
房苛笑眯眯地收下后，便对将军躬身行礼告退。
走出门槛半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又扭头对飞雪说道：
“郡主，在府上可好？”
郡主是皇族女子的封号，侯府哪有什么郡主？
飞雪瞬间想到一个人。
不过皇帝派小太监过来与他演戏，他还是要装傻充愣地配合一番才是。
“郡主？公公莫要说笑，我府上哪来的郡主？”
“顾如香乃是长公主之女，灵霄公主的女儿不正是郡主吗？”
飞雪从未在皇帝面前提过顾如香，他是何时开始起疑的？
一定是宁世堂从玄甲兵手里救下顾如香那次。
卢世安谋害皇子一案，皇帝派沈芥去抓捕相干人等回来审问，玄甲兵办事不力，不仅提前走漏消息，放跑了人，连药铺中唯一留下的顾如香也没抓到。
陛下如果不问、不查、不深究，怎么会连灵霄公主如此隐秘之事都查出。
皇帝陛下果然并非终日沉溺美色，不问朝事。
近些年来，如果要问为官的臣子们，凤息最大的变故是什么？
臣子们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答案，他们敢想不敢言说的答案。
他们的天子，惠康帝由一个事事都要亲为的勤政皇帝，自某一日起，变成广纳后宫美人，日日笙歌的昏君。
太子参与辅政后，皇帝更像是动了退居幕后的心思。他把许多事情都推给了太子殿下，自己只隔个三五日捡一些要紧的过问几句，其他便一概不管。
起先，臣子们担忧皇帝是不是得了什么顽疾，身子不适，不宜操劳？可多少太医都瞧过，压根没毛病！
后来，臣子们怀疑是不是皇帝身边的宦官太监、宫女美人，蒙蔽了天子，带偏了节奏，可能在皇帝旁边吹耳朵风的近侍，换了一茬又一茬，根本没有个能待长久的。
连最受皇帝宠爱的曼贵妃，说起来皇帝其实也不常去她那。
所以，皇帝突然变了性子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忠心的臣子也曾进过谏言，以史上的哪个亡国昏君为例，奉劝皇帝勤政，国事为重！可惜，没甚鸟用！
文臣死谏，这一套在惠康帝真没鸟用，随你咋写、咋闹、咋绝食抹脖子，他躲在后宫快活逍遥一概不理。
大臣们没法子了，只好请太子殿下出面，太子多次委婉地劝过父皇，要爱惜身子，又说自己还年轻，辅政也需要经验不是，尚需要父皇带！
可能太委婉的方式，也不适合惠康帝，他这是铁了心奔走在“昏君”的路上，谁拉他他都不回头。
臣子只得无可奈何、垂泪哀叹，唯一庆幸的是陛下早早选立了大统，太子的确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潜质的帝王接班人，大家便只好尽心辅佐太子这位继承人去。
臣子眼中的惠康帝就是“自甘堕落”的表率，但是飞雪从不这样看。
自甘堕落的帝王不会有这么多年太平安稳的江山。
对外他有能征善战的四大将为他守护社稷，对内他重用的太子、国师，一直在稳稳当当的替他行政。
也许“堕落”只是一种错觉！
要不皇帝怎么会连他身边的婢女，早都查得个清清楚楚。
应该有许多人在暗中为皇帝陛下效力。
只是飞雪还不明白他为何要用这种障眼法？
他隐隐觉得应该和五百年前的那一世有关。
“不敢欺瞒陛下，我虽知晓她是长公主之女，但在我府上，顾姑娘始终只是一个让我牵挂的女子。”飞雪见他已知晓底细，索性开诚布公。
“陛下知道将军爱慕郡主，等将军守过一年的孝期，大可请求陛下赐婚，岂不是一段佳话。”房苛笑盈盈地答话。
“多谢陛下成全。”飞雪声色如常，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
房苛已经把话带到，就不再作久留，拂尘一挥，步履如飞地赶回宫向陛下交差去。
飞雪满心满眼牵挂着顾如香，此刻，前脚小太监一走，后脚他就飞奔至侧门，预备出门去。
可是这种时候，偏偏你越着急想去，越是去不成。
灵霄长公主手持缰绳一把停住快马，身轻如燕“腾”地一下便下马而来，她同七日前的晚上一样的装扮，一身黑色深长的斗篷，她从头至脚都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张白玉无瑕的绝色脸孔，宛如游走在黑夜中的精灵。
她快步走向迎面而来的飞雪将军，面露焦急。
“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顾如香中了押不芦之毒，今天是第七日，本该是她昏睡醒来的日子。
女儿昏迷，侯府正值多事之秋，灵霄不能常来侯府探望，生生受着煎熬捱过了七日，至夜，她才带着婢女小桃一刻不停地骑马赶来。
“我，我”
飞雪话到嘴边，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黑罗刹解药找到了吗？顾如香她醒了吗？”
灵霄灵眸定定地一眨不眨，眼神急切地望向飞雪。
灵霄不知道，此刻飞雪内心的焦急和煎熬，一点都不比她的少。
只是他既不能说，也不能显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