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端
远离城市的荒原上,火堆照常烧到了夜里,最后的几点红荧光亮随着滚烫的浓浓黑烟升上无际的夜空。
也许是火光染红了月,月光显得炽热而不是冰凉。
夜幕下,层层高筑的环形城墙之间,无数的人们生活在这里。
衣衫褴褛的一个女人,双手紧抱在胸前,正神色紧张地走在破败的街道上。
这里是最外圈的d区,不同于内圈虽仍然阶级分明但至少井然有序的布局,这里随处可见不可降解的垃圾和金属废品,没有身份的黑户在街道各处随地躺下,让人不知那股恶臭的来源是垃圾还是人。
仅由无数废弃集装箱构成的居民区一隅,女人绕过一个废弃车辆零件堆成的小山,来到一个灰黑色的集装箱前。
门口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被按下,随后屋内一连串的机械装置启动,不到五秒钟,房间内传来了脚步声。
“什么事?”门里面传出一个年老的声音。
女人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回答道:“徐胖子。”
吱呀一声,门打了开来,勉强能称为房间的空间展现在了女人面前——
房间门口被堆满了各种机械零件和杂物,甚至能够供人通过的地方都只有小小的一块。
一个留着灰白色寸头的瘦小老头站在她面前,老头身后的空间被一个已经被烟油熏得黑黄的帘子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徐胖子让你来的?”老头打断女人东张西望的眼神问道。
女人紧张地点了点头。
“你要点什么?地图?武器?还是找房子?”老头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时间点来找他很是让人不快。
女人没做声,只是手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
老头看到一惊,当下立马变了脸色,身子灵活地一侧整个人贴在了墙边,跟女人拉开了点距离。
下一秒,还没等女人开口说句话,她就感觉自己的背上被顶上了一个冰凉而坚硬的东西。
“进去!”一个穿着全身黑的高大男人,整个人从黑暗里箭步冲上,正手持一把小臂长的精制弩枪抵着女人的背,一边说话一边把她往屋子里推。
“不!对不起,不是这样!”
女人被推进了房间内,慌张地解释,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往老头手上放——
那是一把稍显老旧的手枪。
“我只是想找你们帮个忙!”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在面前双手互相磋磨着。
“烈鸟?这枪的是军方的东西吧,你怎么搞到的?”她背后的男人丝毫没有松开手中的弩枪,他低沉的声音像是如他手里的机械一般冰冷。
女人丝毫不敢转过头去,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我捡的”
感受到身后的弩枪猛地向前一顶,女人瞬间惊得举起了双手投降。
“真的!真的!这真的是我来的路上捡到的!真没骗你!”
老头这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女人放在他手里的这把枪,这是旧制式的军用手枪之一“烈鸟”。
不算是很好用的枪,但也算是新世界开始初步恢复秩序后军方大量投入使用的一批武器之一了。
他自己平常明面上做着维修和一些定制生意,但是私下由于跟城防队有点关系,会卖点武器防具等城里违禁的东西,再搞点中介的活。
但是枪这种东西,他虽然自己私藏了几把,但是过于危险很容易就搭上自己的小命,老头从来不做这种生意。
只是这把枪保险也没有打开,连子弹都没有,女人看上去确实没有敌意。
老头把枪随手一放插进了自己后腰的裤子里,他看了一眼女人身后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你是哪里来的?你之前在哪?”
老头往后手一挥,把遮住的帘子一把扯了开来——
帘子后面也是一样堆满了物品,床、旧电视、水桶等杂七杂八,还有两把从前大排档常见的塑料椅子。
他拉了一把放到女人面前示意她坐下,自己也一屁股重重坐在了椅子上,右腿有些微微颤抖。
女人感受到自己身后的威胁消失,这才敢开口说话:
“我从5号基地来的,我带着我的儿子,我们两个从那边一路过来的,但是我们经过未规划区的时候,他走丢了”
“所以我就是想求你们,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的儿子?我跟你们一起去!”女人说着说着哭腔渐重,看上去缺乏睡眠的眼睛格外发红。
“5号基地,那就是北方过来的,这么远你们两个人?”老头摘下耳朵后夹着的半只劣质卷烟,划开了一根火柴。
“原本还有我的丈夫,我们三个开着车,只是我们在经过17号基地附近的时候被一群人抢了,他没撑过来”
女人背后再次传来冰冷的声音,“你们一路南下至少能碰到3个基地,为什么到这里来?”
她顿了一顿,迟疑着转过了头——
视线向上,她撞上了一双坚毅的眼睛,男人面庞瘦削,下巴还留有胡渣,看不出一点情绪。
“5号基地沦陷了,感染了大半,城门都没有人守了,所以一有风声我们就第一批跑出来了。”
“而且北方的感染源听说进化了,虽然我也没见到新的感染者,但是9号、14号、17号基地收到消息都不愿意收我们。”女人看向男人低落地摇了摇头。
听完女人的话,男人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像是看出了男人的顾虑,女人立马掀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自己干瘦如骨的手臂,急忙解释道:
“我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你们看,我身上真的一点伤都没有!”说罢她又转向老头企图自证。
老头吐出一口烟,一只手翻转向下在虚空中挥了挥,意让女人冷静冷静。
“你既然是徐胖子带进来的,那你肯定还没有身份吧,黑户的话你出去再想进来的话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如果北边沦陷了,城防肯定要越来越严了,徐胖子迟早自身难保。”老头掸了掸落在自己裤子上的烟灰说道。
女人瘫软在椅子上,眼睛却还巴巴地望着老头——
“你看着我也没有用,”老头苦笑,他一只手拖起自己右边的大腿再往下一放,腿便不自主地抖动了起来,“不行咯,我老了,我出城只得死在外面。”
女人猛地转过身来,跪在年轻男人的脚边,她哭腔已然浓郁,“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儿子吧,找找他,哪怕是找到他的尸体也好,他从小哪里离开过我这么久”
此时她已泪水如注,地板上滴滴答答留下了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