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中计
翌日一早，天有些灰蒙蒙的，像要下雨了。
萧湘刚出客栈，就听见远处的街上闹哄哄的一片。
随着声音靠近，一队人马往这边赶来。
不多时，便在这客栈外围了一圈，队伍的后面缓缓驶来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
车夫下来置好脚垫，随后马车里出来一位姑娘，看穿着打扮应当是丫鬟。
丫鬟撩起门帘，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才屈身出来，下了马车。
原来是昨日那登徒浪子，今日搞这虚空排场真是可笑。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萧湘却丝毫不怵，站在门口一脸不屑地盯着他。
“姑娘好久不见。”说罢那人还上下打量了萧湘一番，看得萧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并不认识你。”萧湘冷言。
“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打伤我两名家丁的可是你？”
萧湘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厚颜无耻，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萧湘笑了笑：“不妨先问问我打人之前，你想干什么？”
“我不过想请姑娘去府中做客。”那人手摇折扇，傲慢无礼。
萧湘走近一些说：“这般冠冕堂皇的话自己说说就行了，叫别人听去那可就是笑话了。”
随即人群中传来悉悉索索地笑话声。
那人脸面有些挂不住，在一女子面前丢脸，如今有人这般顶撞他，必不可忍。
“来人，给我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拿下。”
那人手一挥，几十名下属纷纷朝萧湘走来。
这里地方太小不适合打斗，于是足尖一点，轻轻跃起，就飞到了一旁的屋顶上。
有武力高强之人对她穷追不舍，终于来到一宽敞的地方。
萧湘停了下来。
萧湘被围到了中间，那男子赶来看见这一场面不禁笑道：“姑娘，看你生得好，不如有眼力见的就从了我，我自会好生待你，你说呢？”
“你不如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头，我自会饶你一命如何？”
见萧湘软硬不吃，只好用武力征服她了。
众人一齐朝萧湘扑去，萧湘轻功一跃，让众人落了空。
萧湘唤出长枪，把扑来的人都拍打到了地面，躺成一片，别提多好笑了。
围观的人也再次笑话了起来。
男子气急指着萧湘破口大骂：“你个泼妇，给我记着，得不到你，也要弄死你。”
男子说完就打算逃走。
不过这次萧湘可没有这么大气放他走了，迟早都是要被解决的，不如趁早。
萧湘一改嘲讽神情，星目严肃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
男子害怕极了，一个腿软踉跄跌倒在地上。
长枪眼瞅着就要刺破他的喉咙。
忽然响起一道天雷，萧湘忽觉身体有些不适，长枪从手中掉落。
萧湘扶着自己的额头，尽力减缓自己的疼痛。
可这种针刺的痛倒越来越明显了。
天上很快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
倒在地上的男人惊恐地叫喊着：“妖怪，你是妖怪，来人啊，有妖怪！”
人群围着的人看见下了雨都四散逃开了，还剩下几个看热闹的。
那几个人也看到了萧湘的变化。
萧湘眼角处的蓝色鳞片格外刺眼。
萧湘感觉到脸上有东西便摸了摸，发现有硬物。
找到一水坑，萧湘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脸上长了鳞片，还不少，呈蓝色。
萧湘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原来自己竟随了母亲，是鱼妖么。
萧湘转过头来狠狠盯着男子，男子被吓得爬着后退。
萧湘步步紧逼。
萧湘以为就算自己现在这般模样，也能将此祸害除掉。
没想到的是，剩下的几位中年男子竟拿起了棍棒想加害于自己。
萧湘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脑海里尽是当年母亲被逼死的场景。
真是可笑，没想到现在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她与母亲不同，她没有悲悯之心，她杀的人不在少数。
萧湘随着身上的鳞片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痛苦，感觉浑身的肉都在被撕扯着。
那几个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萧湘再次拿起长枪，只要他们一过来，她一定会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萧湘的额头已分不清是汗珠还是雨水了，她只觉得视线快要模糊了。
男子在他背后站了起来，发现了萧湘的异常，感觉她十分痛苦，此刻他便大了胆子。
他对着那几位拿着棍棒的男子喊道：“你们给我杀了她，赏你们一人一百两。”
那几人听到这个数字，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银两，要是有了这一百两，一家子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做了一致的决定。
萧湘强撑着身体，面对这突然的冲击，险些没有站稳，她想运作灵力传信给萧同，发现没了力气。
在用长枪抵挡一次后彻底没了力量，用枪杵在地上，才能勉强站起来。
几个男子还想再次打她，雨中突然冲出一黑衣人来，眨眼间几名男子的喉咙被划破，倒在雨中。
那名公子哥吓得愣住了，连话都开不了口。
黑衣人在靠近他，只是露出的两只眼睛就能感受到很重的杀气。
男子连连后退，转身想逃，黑衣人飞速转到他的前面，手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手腕稍稍用力，那人的脖子就被拧断了。
此刻的萧湘双腿已经幻化成了鱼尾，整体都是蓝色的。
黑衣人走过去打横抱起萧湘。
萧湘的双眼被雨水拍打着糊了视线，她努力眨啊眨，始终没认出这双眼睛的主人，随后就这样昏睡过去了。
黑衣人在她闭眼之时只听到了一声轻轻地：“狸。”
萧湘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山间小池子里，头还靠在一人的肩上。
萧湘忙不好意思地坐直，愧疚道：“不好意思。”
萧湘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狸。”时隔多年看见他，有些不适，但心跳得厉害，有些害怕他会问当年的事。
狸淡淡点点头说：“是我，很久没见了吧，祈。”
没想到狸闭口不提当年的事。
萧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处境总是怪怪的。
萧湘出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来刚刚的事，随后看到了自己的蓝色尾巴。
萧湘动了动，尾巴激起一串水花。
狸又说道：“祈，没想到现在你也会像寻常一般女子打扮了，确实很好看。”
“我不想看到有人加害你，所以把他们都杀了，凡是对你有心思的人都要死。”
萧湘看着他自言自语。
狸转过头来，四目相对。
“祈，我等你很久了。”
萧湘低下头来：“狸，当年不告而别是我愧对于你，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我以为时间过去这么久，你会放下我。”
狸情绪有些动容：“为何？你厌恶我？”
萧湘摇摇头，她承认自己对狸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但是她受不了这种感情在她心里被放大，所以只有一直逃避逃避。
狸双手握住萧湘的肩膀问道：“那你告诉我原因，否则我将杀光你身边的所有人，让你一辈子只能依靠我。”
萧湘知道他这是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萧湘想先稳定他的情绪：“狸，我对你是喜欢的，但如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也能接受吗？”
“无论你如何，我都可以接受。”
萧湘决定把这一切都告诉狸，要杀了她，她也认了，毕竟这条命早就该死在妖界的。
“其实这二十年，我一直在鬼界，因为我是，萧同的妹妹，你口中那个半人半妖怪物的妹妹，你说的没错，我也是怪物，跟你立场不同的怪物，我们终将是敌人，你明白吗？”
狸彻底麻木了，他想了千万种可能，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一时心里接受不了。
狸放开了萧湘。
萧湘看见他的举动大概也明白了，半人半妖从来都是妖界的奴隶，狸怎么会允许自己喜欢上这样的。
妖鬼势不两立，是不能在一起的。
“狸，我小的时候，被妖界灭门，我是唯一活下来的，被带回的妖界作为一枚棋子，所以认识了你，而我的哥哥，萧同死在了那一年，阴差阳错被景和带回了鬼界，我不会背叛我的亲人，只能与你为敌，你明白吗？”
狸的双眼渐渐变成了红色，他快要疯魔了。
萧湘见状一把抱住了狸。
“狸，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为何你要变成这样。”萧湘大喊着，想唤回他的理智。
过了片刻，狸恢复过来，忙看向萧湘：“你有没有受伤，你别靠近我，我会杀了你的，祈。”
萧湘摇摇头。
“你知道我为何会修习邪术，杀了燚胥吗？因为他用你要挟我，我知道，只有我成了王才能得到你，把你永远留在身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你不在了，这些对我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同你离开，只有我们两人一起生活，可以吗？”狸深情地说道。
萧湘有些动容，但是她还不能完全放下自己的哥哥：“狸，我还有没放下的人，我不能答应你。”
狸有些失落，垂着头：“好，我等你，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狸起身打算离开。
“你要走了吗？”萧湘问道。
“嗯，你多加小心。”说罢狸就消失了。
雨停了，萧湘发现自己的鳞片全都消失了，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模样。
此刻京城流传着一件怪事，说是有妖怪出没，所以杀死了这几个人。
那家公子是当今太傅的儿子，而且是唯一的独苗，所以被宠成了现在这混账模样。
太傅名叫沈榭，其儿名为沈赫。
太傅夫人守在棺材前痛哭流涕，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又哭晕了过去。
太傅虽然也痛心，但更愤怒，竟敢如此大胆加害太傅儿子。
等抓到这妖物定要让她为自己的儿子陪葬。
太傅府外围了一圈的人，太傅站在门口，那些人顿时噤声。
“方才有人说我儿生前在追一女子？”太傅问道。
谁都不想惹祸上身，于是没人出来回答。
随后太傅叫人拿来一盘银两，并说道：“如有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这些银两就是谁的。”
起初人们还在犹豫，突然一男子站出来：“太傅，我知道。”
“你说。”
“太傅，沈公子前几日瞧上了一位外地来的姑娘，但那姑娘功夫了得，还打伤了沈公子的随从，于是结下了怨。今日一早，沈公子再去寻那女子，又起了冲突，只是天降大雨，我们也就都走了，没看见事情最后的经过，只不过后来有人说看见她变成了妖怪，有很长的尾巴，被人带走了，沈公子定也是在那时候被妖物所害。”
太傅动动手，家丁就把银两给了男子，男子不住地磕头谢恩，止不住笑意地离开了。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太傅却有了主意。
第二天，府上来了一位得道高人，据说什么妖怪都能捉。
太傅赶紧上前招呼，高人很是平静，不愧是高人。
“这位仙长，不知该如何称呼？”太傅问道。
“何求。”高人说道。
“何仙师，可否为我儿抓住那妖物，实在作恶多端，若不能将她处死，满城将人心惶惶啊。”
何求看着太傅演戏。
何求只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太傅满意道：“何仙师先做歇息，我命人准备好饭菜。”
何求被下人带着离开了。
剩下太傅一脸阴狠地望着远处，信誓旦旦要捉住妖怪。
这件事被弄得满城风雨，最近出来的人都少了很多，都怕死地待在家里。
这日萧湘出门，换了一身打扮还蒙住了脸，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看着一告示上贴了自己的画像，才明白，死掉的是太傅的儿子，正在找自己偿命呢。
萧湘转身离开，被两名官兵拦住了去路：“姑娘，把面纱摘下来。”
“人有脸疾，不便示人。”
官兵并不买账，重复道：“还请摘下面纱。”
萧湘眼神掠过四周，发现还是可以逃的，于是打退两名官兵就往外跑去。
惊动的官兵越来越多，萧湘暗道不好，早知道不回来这个地方了，于是立马给萧同传了信去。
萧湘以为这次能轻易逃走，结果何求来了，身旁还站着太傅夫妇。
太傅夫人哭着骂萧湘：“你这个妖女，你还我儿的命来。”
萧湘不屑地说道：“知道你儿都干了什么吗？强抢民女，死在他手下的女子可不少吧，他该死，何来怪我呢？”
太傅懒得与她争辩：“何仙师，就是她，务必要给我拿下她。”
何仙师立即动身朝萧湘的方向攻去，萧湘唤出长枪抵挡，没想到这人还是有些功力的。
萧湘恢复刚不久，这样打下去会吃亏，现如今哥哥还没到，只能先撤。
萧湘想离开，被何求一掌打晕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棺材前，想必这里面躺着的就是沈赫了。
太傅说道：“妖女，何仙师说了现在还不能动你，但是要你与我儿圆房，方解去我儿煞气，安心轮回。”
萧湘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说什么？给我放开。”
“来人，给她喝药。”随后进来两婢女，端着一碗汤药，就给萧湘灌去。
任凭萧湘怎样挣扎也喝到了药。
“等到午夜一过，定要你死。”太傅说完就离开了。
众人也纷纷离去，只剩下萧湘和这一厢棺材。
时间一点点流逝，萧湘觉得有些头晕，身上也烫得厉害。
临近子时，大门缓缓打开，一男子站在门口，随后走了进来。
大门忽地关上了。
男子身上带着寒气，萧湘便想靠近。
男子开口说道：“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