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兄妹
祈一早去了鬼市，这里确实比妖界更有人情味，至少能感觉到有情感这个东西存在。
常年混迹惯在刀剑血腥之中，她也快忘了自己曾也是有爹娘的孩子，那个只会哭的小女孩儿在她记忆里渐渐模糊了。
祈发现了这家很奇怪的小酒馆，于是走了进去。
阿婆笑容满面出来，看见祈忙招呼她进去坐着，随后问道：“小姑娘想吃什么？”
祈一时不太习惯旁人对她这般亲近，便摇摇头，阿婆又说道：“不知道的话，阿婆就做几个小菜吧。”
祈这才点点头。
记得小时候自己挑食，哥哥还会哄着自己吃饭，这些事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
思绪间，阿婆拿出来一碗红豆粥和一盘豆腐，上面撒着肉沫葱花，闻起来也很香。
“小姑娘怎么称呼？”阿婆放下手中的碗碟。
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萧湘。”说这名字祈是有私心的。
“那湘湘姑娘先尝尝，我再去准备其他的。”阿婆说完就去后厨了。
祈舀了一勺红豆粥，煮的很软烂，红豆带着丝丝甜味，吃起来沙沙的，小时候也吃过，只不过不爱吃。
又吃了几口，尝了尝豆腐，萧湘觉得有些辣，便吃得少些，吃一口菜得喝两口粥。
很快饭菜都见了底。
这时阿婆端出来一盘点心，刚刚她注意到了这位姑娘喜甜，便做了这些点心出来。
“湘湘姑娘，尝尝这竹糕。”
“竹糕？”
阿婆笑着解释道：“鬼界竹子多，砍下竹筒之后，把磨成粉的糯米，加点黄糖蒸出来便是竹糕了。看湘湘姑娘吃不了太辣，做些糕点。”
祈被发现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口喝着剩下的红豆粥。
阿婆坐了下来，与祈聊些家常，一个人常年在此地难免有些无聊。
“湘湘姑娘倒有些面熟，不过这般打扮的女子不多见，看来我这老婆子眼神不太好了，看谁都面熟。”
阿婆见祈不怎么说话，担心是不是自己话多惹得人家姑娘烦了，便说道：“湘湘姑娘先吃着，我这老婆子能说话的人少，就拉着你多说了几句。”说罢就想起身离开。
祈突然开口道：“阿婆，没有。”然后一个劲儿的吃东西，夹了一块竹糕塞在了嘴里。
阿婆笑道：“这孩子，吃慢点。”
祈觉得眼眶酸酸的。
东西都吃完了，祈很久没这般放松过了，如果可以，她想待在这里，有亲近之人相伴在侧。
现实却把她拉了回来，祈起身道谢：“谢谢阿婆，我这里有些银两，就先告辞了。”
祈放下钱两打算离开。
阿婆叫住她道：“湘湘姑娘，如果不介意，阿婆送件礼物给你。”
阿婆进了里屋，然后稳稳抱着一个蓝布包裹出来。
阿婆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套浅蓝色的衣服，看得出来很新。
阿婆把东西递给祈说道：“孩子，这是阿婆年轻时见心爱之人准备的衣物，可惜没能见到他，他就离开了，阿婆没什么东西留下就剩这套衣服了，但是老婆子现在也穿不了了，如果不嫌弃，湘湘姑娘可以拿去，有机会穿给老婆子我也看看，湘湘一定很好看。”
祈犹豫了片刻接过衣服，嘴角弯起说道：“谢谢阿婆，我会的。”
“好孩子。”阿婆轻轻拍了拍祈的肩膀。
祈抱着衣服离开了。
在路上遇到了景和，祈秉着礼节的缘故说道：“鬼主。”
景和嗯了一声又说：“祈护法这是？”
“来到鬼界，定是要瞧瞧热闹的。”
“如此甚好。”景和直直走过去了。
远远地阿婆就看见了景和，忙招呼道：“小景来了，快来试试阿婆今天做的竹糕，正好刚刚一姑娘来过，便做多了些。”
景和赶忙过来拉住阿婆的胳膊，让她歇歇。
阿婆执意给他准备吃食，竹糕叠了慢慢一盘。
突然问道：“小景，上次那孩子怎么没一起来，可别是你辜负了人家。”
景和思绪万千，勉强笑着说道：“他懒着呢，不肯起床，下次一定把他拉来。”
阿婆开心笑道：“好好好，那等会儿带点这竹糕回去，小孩子都喜欢这些吃食。”
景和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东西了。
走的时候果然给了景和一袋子竹糕，还特意嘱咐了加热再吃。
景和拿着这袋糕点，好似真要拿回家给心爱之人一样，但是心中的空荡荡只有他自己知道。
漫无目的地走着，手里的糕点早已凉透，碰到了白泽。
“鬼主。”
景和把糕点给了他：“把这糕点拿去热热，看看小巴在干什么，给他喂喂。”
白泽心想江屿不在，就把照顾都给予到小巴身上了，这灵兽都喂成啥样了，但是他不敢说，只能乖乖照做，回道：“是。”
白泽拿着糕点走了。
上舒这日在房内研读书籍，祈前来拜访。
祈敲了敲门，上舒说道：“请进。”
祈打开门，上舒心想：“果真如景和说的那样，终于来了。”
“祈护法，请坐。”上舒起身道。
两人落座，祈开口道：“上舒仙尊想必猜到我此行的目的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上舒轻笑了一声说：“愿闻其详。”
“与妖界合力除掉鬼界，到时候你我共分利益。”祈说道。
上舒抬眸看着祈说：“你觉得我信吗？妖界可不是什么好的合作伙伴。”
“主人愿拿出十分诚意。”
“祈护法，大可不必浪费口舌，若与妖界合作，仙界为何不与鬼界联手除掉妖界呢？想必更有可能吧？你说呢？”
“你……不怕妖界对仙界下手吗？到时候鬼界不一定站在你那边，谁会惹不必要的麻烦上身呢。”
上舒嗤笑一声说：“那你可以试试？”
说完，上舒越过祈看向门口处，嘴角笑了笑。
祈察觉不对，起身想走。
木门突然破开，掀起一阵灰尘，白泽站在门外，剑出鞘直向祈刺去。
祈翻身一躲，飞了出去。
两人轻功了得，在空中打了十几个回合。
上舒告知了景和这事，这也是之前就定好的。
景和赶来，祈暗道不好，便想脱身。
不过在景和眼下是不可能的。
景和并未拿出任何武器，几个招数下去，祈根本接不住，内力的压制，心核的压制，祈有些受不住了。
景和一掌击中祈的背部，祈被冲击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祈抬眸紧紧盯着景和。
景和慢慢走了过来，俯视着眼下之人，冷冷道：“明知会有这种下场还要为妖界卖命，可笑。”
祈吃力道：“用不着你在这对我指手画脚，就算死在这里也是我自己的事。”
“是吗？成全你。我倒要看看妖界会不会为了你挑起两界纷争。”景和手中唤出剑来，剑尖逐渐接近祈的脖子，只要景和再一使力，祈绝无生还的可能。
“鬼主。”远处传来萧同的声音，看他的样子赶路赶得很急。
萧同单膝抱拳跪在景和身边说道：“鬼主，请您，饶祈护法一命。”
白泽觉得萧同一定是疯了，震惊的不止他一人，在场的其余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萧同，难不成萧同真如盈盈所说，对这妖界护法动心了吧，这可实属大忌啊。
白泽吼道：“萧同，你疯了！”
萧同紧接着重复一遍：“鬼主，请您饶了祈护法。”
萧同低着头，没有脸来见鬼主，可是他已经确定了，祈就是他的妹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死去，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不能让爹娘失望。
“理由。”景和说道：“否则你就跟她一样。”
萧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
所有人不敢相信，景和也愣住了。
祈抬头看着萧同，萧同此刻也抬起头来，红着眼眶看着祈，喊了一声：“萧湘，妹妹。”
祈哭了。
景和放下剑来离去。
其他人见状也都离开了，只剩下兄妹二人。
萧同起身扶起祈，轻声说道：“湘湘，对不起，哥来晚了。”
祈挣开萧同的手转过身说：“我不是什么湘湘，你认错人了。”
“我都知道了，在鬼市，那天我也在。”
祈不语，其实那天她是知道的，所以说出了那个名字，一来是想试探萧同，而来是想留个后路，她承认，是利用了萧同，但是别无他法了。
萧同又说：“湘湘，我找了你很久，你手上的枪，白玉珠是母亲的耳坠吧，我记得。”
祈看了一眼长枪收了起来。
萧同接着自顾自说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就那么高一点，追在我屁股后面要糖吃，现在都这么高了，只是哥哥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是我的错，湘湘，你能回来吗？跟哥哥一起，好吗？”
祈转过身来吼道：“回来？怎么回来？你是鬼界的人，我是妖界的狗，我们已经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回不去了，要么你今天就杀了我，要么我立马离开。”
“湘湘。”萧同试图去拉着祈的手，被祈甩开了。
最后萧同妥协，说道：“你走吧，这里我来承担，我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祈看着萧同，她无时无刻都在等这一刻，可是造化弄人。
祈停留片刻，毫不犹豫地走了。
萧同望着祈的背影，内心痛苦极了。
萧同找到景和领罚：“鬼主，她走了，臣愿受罚。”
景和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到萧同身边：“如此，去人界一趟，期间与凡人无异，能否活着回来，看你造化，想想救下你妹妹值不值得。”
“是，鬼主。”萧同便退下了。
萧同翌日就要出发，白泽却一起赶来了，萧同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鬼主吩咐的，别问了，走吧。”白泽拉着他就走了。
鬼界大门处，陆子石交给萧同一颗药丸，吃下它之后十天之内没有任何法力，很多人就接受不了。
萧同拿着药丸不带犹豫地吞了下去。
片刻，萧同感觉到身体要燃烧起来一般，烧得心脏就要停止跳动了。
萧同额头一个劲儿地冒汗，一刻钟过去了，萧同渐渐好转，却感觉身体沉重了许多。
萧同脸色苍白，弯了弯手指，感觉不到体内灵力的波动了。
萧同捏紧了拳头说道：“走吧。”
就这样，两人启程了。
他们要去的是人界的修仙之地——凌珏台，在那里，灵根极佳的凡人可拜师学艺，获得修为，脱离人界的生老病死，能力出众者可突破元婴成为上仙。
景和要给无极长老送去一封信，这重任便交给了萧同和白泽。
路上或遇到凶险，萧同作为凡人，只能生死由命了。
“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凌珏台与外部的交界之处了，为了避免打扰，会有许多危险，你自当小心。”
萧同点点头，继续前行。
丛林里传来悉悉索索地声响，萧同的感知没有以前灵敏了，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地望向四周。
“注意，可能有东西要出来了。”白泽提醒道。
萧同全神贯注：“嗯。”
两人背靠背站着，突然一只棕熊钻了出来直接扑向萧同。
萧同大喊：“小心。”
然后两人躲开了。
紧接着又出来一头棕熊，两人分别对付。
白泽法力在身，自然伤不到自己，只是与它周旋费时费力，不知道萧同能坚持多久。
棕熊前掌抓着萧同的剑，萧同使劲抵住它不让他靠近自己的脸，一旦松手，自己的脖子就会被咬断。
萧同侧身，棕熊倒在地上，片刻又重新对萧同发起攻击，熊的蛮力太大了，萧同吃力地应付着。
萧同看向旁边的一颗树，想到一计。
萧同引着棕熊来到大树旁，萧同借力瞪着大树骑在了熊的背上。
熊使劲反抗，用背去撞树，萧同胃都快被撞出来了。
萧同竭力握紧剑柄，单手抓着棕熊的耳朵，另一只手使劲插了下去，剑入了脖子三分，棕熊大吼一声向下倒去，瞬间咽了气。
白泽这边也制服了棕熊，赶紧过来查看情况，发现萧同身上都是伤口。
白泽赶紧为萧同输入了灵气，缓解一下伤势。
萧同喘气说道：“没事，接着赶路吧。”
白泽担心地点了点头，他此时才发现萧同好像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