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狗
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的气氛都有些躁动起来。总裁还没走，大家也不敢先行离开。
孟秘书走到任齐面前，递上一份文件，向墙上的钟挤了挤眼说道：“任助，这是最近送上来的需要总裁签字的文件。”
任齐看了眼时钟，自然明白了孟秘书的暗示。翻开文件，项目进程十分顺利，只差顾总一个签名了。
这是要自己去催一催顾承下班。
往常顾承下班都十分准时，今天倒是一反常态，任齐没想太多，交代程早去给顾承送文件。
“这封文件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你去送吧。”任齐对程早报以鼓励的微笑。
程早拿着文件一本正经地走进办公室，关上门，浑身就变得十分松弛，活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怎么是你？”
顾承看见来人皱起了眉
“怎么看到我就这么嫌弃啊”程早的脸上是熟稔的笑容，眼神闪了闪，继续道：“不是我，你是在等他么？”
程早用卷成圆筒状的文件隔空点了点办公室外埋头工作的任齐。
看着顾承冰封的脸，程早轻巧的两步上前，将文件放到顾承的办公桌上，同时拿走了桌上一个小巧的遥控器。
他懒懒的躺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个遥控器，按下一个按钮，单向可视的玻璃变得模糊。
程早将遥控器掷到沙发的另一头，带着调笑的语气大声说道：“你怎么搞这种玻璃啊！你不是变态吧”
顾承放下签字的钢笔，站起身，走到沙发边捡起遥控器，轻轻一按，办公室外的人又变得十分清晰。
他转过身问：“你有什么事？”
“没事啊，就来给你送个文件，顺便提醒你该下班了，总不能让我上班第一天就加班吧。”说着一个打挺从沙发上坐起。
“诶，那个任助理怎么没见你带回家过呢？”程早突然发问
“怎么没……”有，话未说尽，顾承想起程早说的家是指他们家族的老宅。
虽然现在的自己想立刻和任齐结婚，但是之前的几年自己从没对他产生过超出边界的情感。
“为什么要带？”
顾承说这话时一副理所当然的冷漠，程早只当做顾承对任齐没什么心思。
“哦－－，那我就要追求他啰”
看见顾承一拧眉，程早立马接话说：“别说什么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啊，我只是来你这里暂时锻炼一下，可不归你管。”
看着程早自信的模样，顾承也懒得给他解释任齐对自己的感情了，他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信誓旦旦道
“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就向办公室大门走去，刚触到门把手，身后传来程早的声音：“何霁越要回来了。”
顾承回头瞥了程早一眼，什么都没说，打开门走了出去。
程早赶紧站起，整了整衣襟，跟在顾承身后。
办公室外的众人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立刻机敏的低头，各干各的，都是认真工作的模样。
与他们不同的是，任齐真的在专注的工作，以至于顾承走到他桌前，桌子上投射出一片阴影他才反应过来。
任齐熟练地挂上公式化的笑容，亲切但不狎昵。
“顾总您有什么事么？”
顾承先是和他对视一瞬，又将眼光移到任齐桌上敞开的文件。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熟悉的称呼，熟悉的笑容，顾承却察觉到一丝疏离，这让他心中产生一点委屈。
“你不回去吗？”
顾承板着一张脸，说话的声线也没有情绪的起伏，就像一个合格的上司关心下属，谁也看不出他的心理活动。
但任齐从顾承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委屈，只是短短的一瞬，那双凌厉的眼睛像被水淹过，水汽蒸腾上来，被顾承垂眼的动作掩盖，再抬眼时潮水已经褪去，顾承还是那个骄傲得无懈可击的人。
【顾承也会感到委屈吗？】
这是任齐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好像从没见过顾承受委屈的样子，他从来都是光芒四射的模样。
【错觉吧】
任齐对自己说，任齐突然有点讨厌自己对顾承的情绪这么敏感了。
他一向不是对情绪敏感的人，但感知顾承的情绪，这是他多年练习的结果。
任齐也曾为自己能从细微的表情中察觉顾承的感情，而感到欣喜，这是他暗恋的勋章。
但当这种热烈到灼烧自己的感情退热后，这种能力，又变成他桎梏自己的枷锁。
总裁是不缺司机的，但下班后给顾承当司机，这也是任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现在作为助理的自己还没离职呢，今天竟然不主动询问总裁回家的时间，反而等总裁催到自己面前。
【顾承一定是因为我的失误才不满的吧】
任齐回想了一下每个月工资条上的数字，都要忍不住谴责自己这个助理真不称职。
社畜之魂觉醒，让任齐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
“我马上收拾”
顾承微微颔首，眼光扫过众人，大家都垂着头，只有耳朵支愣着听着这边的动静。
因着大家纷纷避让顾承的眼神，直挺挺站在他不远处的程早就显得有点特立独行了。
程早的眼神从任齐的身上转移，毫不避让的与顾承对视，顾承动了动身子，巧妙的遮挡住任齐的身形。
办公室突然变得落针可闻
“顾总，让您久等了。”
任齐出声打破了这种静谧，像在冰封的河面投下一颗石子，冰面应声而碎，底下是奔流的河水。
办公室一下又充满了各种悉悉索索的声音。
任齐自然注意到了两人的对视，难道这两个人突然就看对眼了？不过这一切都不关自己这个打工人的事。
任齐在前方开路，引着顾承向总裁的专属电梯走去。
这个动作他们做过许多次，从前，引路的人为卑，走在后面的人目下无尘，不会多看一眼前方的人。
今天，两人都姿态挺拔，不疾不徐的走着。却像是前面的人领着自家的小狗回家。
小狗不是小狗，至少不是那种精致小巧会嗷嗷叫着撒娇的小动物。
他很大一只，会专注的盯着主人，想要扑上去，会害怕主人嫌弃自己太重。回家的脚步很熟练而且坚定，因为在小狗的世界里，主人和家都是自己的，一起回家都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