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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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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为民心中一痛, 跪在地上向皇上请安。

    皇上连忙示意他起来,说道:“孟大师先前预测江南会有水灾,果然被他说对了,幸好朝廷派了人提前过去防护,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今日孟大师说今秋山东一带会有虫灾, 并向朕举荐了周爱卿你来部署此事, 你可有什么意见?”

    这种事情是立功的绝佳好机会, 谁不想去?

    周为民自然想去, 他如今正值官运亨通至极, 只会越爬越高, 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微臣领命。”

    皇上没再多留周为民便放了他走,周为民出了大殿沿着走到宫墙门口却没有再往前了, 他站在那里停留了许久, 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面色淡然,胳膊与腿都耷拉在轮椅之上,被一个太监推着往前走。

    “孟大师,不知道可否闲谈几句?”

    孟回大师抬眸看看周为民,看了太监一眼示意太监去远处等着。

    他没有说话, 只低头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腿。

    虽然双腿双手都废了,没有什么用处了,可每次身上那股子疼痛发作起来的时候,它们却都有最强烈的感觉。

    疼到他恨不得当场死去, 且三五日就疼上一次, 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周为民看着他这幅样子, 也有些看不下去,转头看向别处,声音淡淡的:“你没有死, 并且回来了,你回来是想干什么?”

    孟回大师语气没什么波澜:“在下听不懂周大人说什么。”

    “她过得很不好。”

    孟回睫毛一颤,没有说话。

    周为民轻笑一声:“她嫁了我,还好嫁的是我,我尚还可以忍着没有伤她。你若是死了,或者活着却也没有回来,我会待她不错。但你回来了,我已经不想再看见她了。我会发疯的。”

    他闭上眼:“陆靖言,你要么就去死,要么,就看着她死。”

    孟回颤抖着嘴唇看向周为民:“你不喜欢她?你不是很喜欢她么?周大人为人清正,又怎会伤害她?我会助你步步高升,我这具身子早已残废,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只是希望她过得更好些。”

    若是当初把她抢到身边她会喜欢,他早就抢了。

    经历了那么多,他早已明白,齐雪音早已不爱陆靖言了。

    他只能躲在暗处,看着她嫁人,也希望她嫁了旁人之后能开心点儿。

    那次远远地看见她,她一如从前那般美貌,穿戴无一不精致,瞧得出日子还不错。

    从前矜贵高傲的世子,未曾有过这样卑微的语气。

    周为民冷笑起来:“我喜欢,当然喜欢,可是,就是太喜欢了。你不会懂我的心情。总之,你出现了,就是一个错误。”

    孟回闭上眼,竟有两行泪落下。

    他双手已废,自然没人给他擦泪。

    风一吹,眼泪又苦又涩滑到唇间,让他愈发痛苦。

    男人有些嘶哑的声音里竟然都带了些哀求:“我只是想回来看看她,若是我死了,你便能好好待她,我死也无惧啊。周为民,你尽管动手,我只求你多怜惜她几分,她肯嫁你,自然是喜欢你的。”

    周为民瞧见他那陌生的脸上落下的泪,脑子里像是有火在轰隆隆地燃烧。

    “好,我会给你准备好的。”

    他甩了下袖子,转身便走。

    五月初五这日,一大早雪音便起身悄悄地给小山额上涂了雄黄酒,又给他手脚戴上辟邪的五彩绳,以及她自制的老虎头样式的香囊。

    家里的粽子都是她看着人包的,五花肉馅儿的,红豆馅儿的,蜜枣馅儿的等等,还特意做了白粽子,白粽子沾白糖吃也非常美味。

    那粽子她煮好之后让丫鬟跑腿送到齐府一些,另外又给齐鸿儒他们送了些,给翠莺送了些,余下的便周家自己人吃。

    王氏很喜欢吃粽子,拿走了大半,她也没说什么,嘱咐小山莫要吃太多当心克化不了。

    自打那日冲突之后,她与周为民又一次断了联系,日日都不见面。

    雪音早已麻木,她心中一想到这些事就觉得烦乱,干脆不再去想。

    有时候她觉得周为民很过分,可有时候又觉得愧疚,一开始她就说了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这对他不公平。

    可男女之情没有就是没有,她再如何勉强也勉强不来啊。

    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她能做的就是掌好周家,照顾好周姑姑和小山,其余的只能随缘了。

    白日里,雪音又带着小山出去看赛龙舟的,奇怪的是周为民竟然也去了。

    他在门口遇着他们,摸着小山的脑袋问了几句,便要一起。

    雪音当他不存在,两人分别拉着小山的手站在河边,河里热热闹闹的,雪音心情倒是放松了些。

    小山还没见过这样热闹好玩的赛龙舟,十几人分别坐在两条龙舟之上光着膀子拼命摆动船桨,个个脸上都是笑意,两岸看客都在叫好。

    他忍不住蹦起来拍巴掌,一边说:“爹,娘,真好玩真好玩!”

    似乎察觉到喊错了,又回头说:“伯伯,伯娘,这里真好玩呀!”

    雪音笑着扶住他:“你可仔细着些,当心摔着。”

    周为民看了看她,她脸上都是温柔,头发丝被风吹了起来,这两岸也有不少女子,但却没有一个比她更好看。

    此时三人看着就好似一家子,多么温馨又和谐啊。

    若是他自私一些,这场景还可以再出现许多次。

    周为民心里凉凉的,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抬眸平静地继续看龙舟比赛。

    这一日陪着小山玩得精疲力尽,才用过晚饭小山就睡着了,雪音只能任由他躺着给他擦了脸和手脚,才让他好好地睡了。

    而后,她也打了个呵欠,想洗漱睡觉了。

    才把头发上的珠钗取掉,外头就有人进来了,递给了雪音一封信:“夫人,外头有人递进来的。”

    雪音打开一瞧,便觉心中一颤,那纸上是陆靖言的字迹!

    “音儿,我被困在三福酒楼最东侧的屋子,有性命之忧,盼你救我!”

    她手一抖,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连忙站起来把那信折起来,可又觉得脑子里混乱至极,赶紧再打开看了一遍,她手抖得几乎都拿不稳那纸,模糊中确认那的确是陆靖言的字。

    可是,他,他还活着?他被困在三福酒楼,有性命之忧?

    雪音几乎来不及再思考,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抬脚就往外跑去。

    “再快点!快点!”她坐在马车里,第一次觉得马车竟然这么慢,慢到几乎要把一生都耽搁了。

    她忘了所有的一切,她只想救他。

    一路上,她反复地看那信,越是手抖得看不清,越是看,心里一会儿是喜悦,一会儿是难过,一会儿是惊惧。

    他还活着,真好啊!

    三福酒楼是个比较偏远的酒楼,没什么客人,雪音一路进去,只看见一个小厮在扫地,她也没打招呼,直接冲了进去。

    东侧最里间的门似乎被拴住了,她不住地用最大的力气撞门,好在没一会儿还是把门撞开了。

    房间空荡荡的,只在最中间的轮椅上坐着个男人,那男人微微侧着脸,正在看桌上的火焰一跳一跳的蜡烛。

    他面色平静又冷淡,可眸子里却是无尽的惘然。

    哪怕一盏茶之前,才服下了那人给他的毒药,明知道很快就会死了,却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宣平侯没有了他,跟从前也没什么差别,宣平侯受皇上重视,二弟如今也出息了,爹娘都早已接受了他不在的事实。

    这世上,原就没有什么人惦记他了,而他也是个废人了,去哪里都是多余的。

    是他太过贪婪,即使残废成这样,还想爬到京城来多看她一眼。

    明知道看了之后,还是会觉得意犹未尽。

    男人冲雪音一笑:“你怎么来了?”

    雪音看着那张素不相识的脸,她眼泪汹涌而出,走过去扒开他的上衣检查他的肩膀。

    “你肩膀后侧有一颗痣,你小时候练武有一次伤着了头皮,那一块不长头发,你耳朵与旁人长得也不同,你身上处处,除了这张脸,都还是他的样子。陆靖言,陆靖言,你还活着啊!”

    她找到肩膀后侧的那颗痣,扒开他的头发找到那处伤疤,仔细地看了他的耳朵,哭得嗓子发硬,蹲下来想靠在他腿上,却发现他的腿软得厉害。

    他的手也耷拉在那里,依旧是修长的手,却布满了伤痕,且软弱无力形同虚设。

    她放声大哭,坐在他脚下的地上,哭着问他:“可是你怎么了?你怎么成这样了啊?!”

    陆靖言平静地坐在轮椅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两行泪不住地往下落。

    他眼珠越来越红,不知道怎么的,那腿和胳膊上的痛风又开始发作了。

    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疯狂地啃咬着他,越来越疼,疼得他几乎要忍不住了。

    “你认错了。”

    雪音摇头,她扑上去握住他毫无知觉的手:“我不会认错的。你回来了,你活着回来了。什么人要害你?我带你走,这一次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说着就要抱住他往外走,可陆靖言却哽咽又痛苦地说道:“我服了毒药了。”

    雪音震惊地看着他:“毒药?!谁给你毒药?谁要你吃的?!”

    陆靖言嗓音哽咽,却咬着牙闭眼强忍着泪:“我死了,便是最好的结局。你不该来,你有大好的前程,你会与他白头偕老。齐雪音,你走吧!”

    雪音抓住他的手,那双从来都宽厚火热的手,此时冰凉无力。

    她仰头看着他,心中的悲伤尽数涌上来:“可是你明知道我不会走的啊,陆靖言,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死的啊。我已经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了一次,那么多狼,你很疼吧?可是没有人救你,对不起,我没有救你,我竟然走了……我娘说,你死了是想要我好好地活着,林若幽也说,你用尽一切的力量,就是为了让我重来一次人生,过更好的日子。可是……可是你死了,我好不起来。”

    女人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得肩膀直抖。

    “我掉进河里也是我自愿的,是我自己忍不住喜欢你,不是为了让你替我送命。你不喜欢我又有什么错呢?这世上原本讲究的便是你情我愿,你不情,而我愿,那也是我一厢情愿,无怨无悔。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成这样,哪怕你不喜欢我,你也要好好的!”

    陆靖言几乎咬碎了牙,他把脑袋靠在椅背上,因为憋着眼泪,憋得呼吸不过来,便微微张嘴艰难地吐气。

    是的,他的确是死了。

    那么多狼,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混乱之中他手中的剑掉了,先是腿上被咬了一口,疼得他一抖,依旧拼死与狼对战,可紧接着,他的手被狼的利齿咬得几乎血肉模糊,接着是大腿,胳膊,后背,一口一口,那些狼仿佛饿得发疯,恨不得将他撕碎!

    意识逐渐模糊之时,他痛苦又绝望地喊:“齐雪音!”

    齐雪音,好舍不得你啊,为什么我没有从一开始就好好地待你?

    为什么,我们会生在两个对立的家庭中,我身负无数屈辱,而你亦被人轻视,轻易地,就成了旁人的棋子?

    要是我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便好了,我们住同一条街,有一日你走丢了,我牵着你送你回家,打那时便认识,后来到了年纪便定了亲事,我会娶你为妻,只爱你一个,努力赚钱养家,天不黑就回家,绝对不让你旧等。

    我到家便会抱着你亲吻,与你一起看书写字,闲谈到深夜。

    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我亏欠你的永远都还不了了,你不会再回头看我,你也永远不会喜欢我。

    我这条命葬送于此,是最好的结局,愿那药草真的能救你母亲的性命,愿你日后新婚顺遂,一生和美。

    愿你,不记得有个叫陆靖言的人,伤害过你,也很爱你。

    也愿你,不会彻底忘了他,偶尔梦中也能想起来一回,他是真的努力在爱你!

    他浑身鲜血躺在地上,魂魄轻盈离体,看着狼群撕咬自己,竟然再也没有什么痛觉。

    可脑中却源源不断地多了些记忆。

    那些琐碎的片段逐渐链接起来,他终于恍然大悟!

    想起来上一世雪音掉入河中那次便一命呜呼,想起来自己是如何处处求仙拜佛只为换她回来。

    那数十年他不曾祭奠过她,却也不能听到任何人提及她不在了这件事。

    他疯了一样,用鲜血养她的头发,相信各种鬼神之说,想她想得发疯的时候就跪在佛前数日不肯起身。

    后来,还真的找到了法子,他跳入火海,大火灼烧着他,那种活生生被烧死的滋味让他再想起来都还头皮发麻手脚发抖。

    可雪音真的重生了,她重病之中活了过来,她清醒之后选择和离,并且是坚定地和离。

    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陆靖言的魂魄飘了许久,心中又怅然又庆幸,他真的成功了,复活了她。

    只可惜,她不再喜欢他了。

    但是,她会嫁人,也有了很爱她的爹娘,她往后会好好地活着。

    一切都挺好的了吧?

    好吗?他真的想亲眼看看她,才能放心啊!

    他只看她一眼便满足了,他真的怕魂魄一散,生生世世都再见不到她了。

    于是,他奋力地往自己几乎要面目全非的身体上飘去,努力了很久,那种强大的执念竟然让他真的飘了过去。

    狼群似有灵性一般,瞧见了一抹鬼魅身影,惊恐地吼叫几声,哗啦一声尽数跑走。

    魂魄再次入体,有一种让人肝肠寸断的滋味,试一次他就会要魂飞魄散,可他偏偏就要试验,只到魂魄所剩无几之时勉强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可那身体已经被狼咬得满身伤痕了,魂魄才回去就感受到了痛到极致的滋味,他晕死过去。

    所幸第二日太阳很大,他艰难地睁开了眼,可那双腿双脚却都已经几乎废了。

    他无法下山,在山上藏着,喝露水,吃掉落在地上的野果子,甚至地上的生野菜他也啃。

    总之,要活着,他一定要再去看她一眼。

    直到他又遇到了狼,因为双腿已废,只能被狼拖着行走,但那日却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一刀斩杀了狼,而后却也没有管他,而是转身走了。

    他当时痛得睁不开眼,宛如死了一般,却听得到脚步声。

    也许这就是命吧,他大概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可还好让他遇到了胆子大的猎人,把他扛下了山。

    他醒来之后,欣喜万分,让猎人把自己身上的玉佩解掉去卖了,那人精心照顾了他数月,他指挥着那人赚了些银钱,买了轮椅,请大夫治伤,做了一张□□,而后打通了门路,设法进了宫。

    倒是真的见到了她,只是匆匆一面,他又欢喜又痛苦,却不防痛风发作,疼得宛如鬼魅,在她面前丑态百出。

    那是他第一次后悔再活过来。

    但他想,他帮助周为民仕途高升,也算是帮助她了吧。

    但他没有想到,周为民会这么敏锐,一眼就认出了他。

    事到如今,就算周为民不要他死,他也只想一死了之。

    那是他最后的尊严了。

    雪音哭着哭着去拉他的衣衫:“我带你走,现在就走。”

    陆靖言眼神空洞地看着屋顶,麻木地摇摇头:“走不了了。就算我没有服下毒药,我这样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说着说着,冲她温柔一笑:“我就是想看看你罢了,如今见到了,心愿也了了。我当初求佛之时也曾立誓,以我命换你命。如今我不能再苟活在这个世上。”

    雪音摇头,用手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忽然就拿出来那张纸:“这,这不是你写的对不对?是周为民!是他!是他给你的毒药?我明白了,我去求他,我求他放了你!”

    可下一秒,陆靖言忽然就吐出来一口鲜血。

    雪音尖叫一声扑上去,用袖子给他擦,哭着说:“怎么会这样?你,我去找他!我去求他!”

    可陆靖言却只是声音虚弱地看着她,冲着她笑:“不必了,你能陪我一会吗?这辈子最后一会儿了。”

    他闭着眼,眼泪滑落,雪音去给他擦,刚擦完,却有更多眼泪下来。

    陆靖言总算没有忍住:“雪音,我疼。”

    雪音抱着他:“我陪着你。”

    她起身要推着他的轮椅出去,却发现那轮椅被人固定在了地上,而她也根本抱不动她。

    心中的绝望蔓延,轮椅上的人笑了出来:“让我死吧,我这样的人,早该死了。可是,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我也……”

    也依旧在努力地爱你,我是真的在爱你。

    雪音崩溃地哭着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陆靖言,你得活着,拿你的一辈子赔给我!你爱我?你是怎么爱我的?你非要我跟着你一起死吗?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啊!”

    陆靖言茫然地看着她:“你不喜欢已经不爱我了吗?这个世上,你最讨厌的人便是我啊。”

    雪音捂住脸,心中痛得无法言语:“我最讨厌的人是我自己,我讨厌我为什么一如既往地爱你!”

    轮椅上的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而隔壁屋中,周为民始终挺直脊背坐在圆凳上,静默地听着他们的声音。

    听到那个一直强忍着内心苦痛的人总算承认了她心中所想之时。

    他拿起来桌上准备好的笔,蘸了蘸墨汁,在纸上书写起字来。

    可那要写的东西,他始终下不去手,表面波澜无惊,心中疼得简直想杀人。

    但是杀人有什么用呢?

    杀了她,她喜欢的就会是自己了吗?

    周为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为了更大的院子,更多的俸禄,更令人敬仰的地位每日每夜地操劳忙碌,却忘了,他变再好,他还是周为民。

    还是那个齐雪音不喜欢的周为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水平,求不喷。。。。跪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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