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赵高看鱼塘
“高启强啊，这次要多少鱼？”
大清早，渔业局荒废的实验渔场外，背着手看似有点身份的男人正在和三轮车上下来的高启强对话。
高启强天不亮爬起来，骑三轮车赶了五十多里地，就是为了从这个公家渔场进鱼。
崽卖爷田不心疼，这鱼都是公家的，卖起来就更不痛不痒了，所以价格远低于市价。
高启强递上香烟，陪着笑脸客气道：“吴科长，抽烟抽烟，各类鱼来三百斤就好。”
吴科长捏着官架子说：“只要这么点？卖给你鱼我可是担了责任的，以后低于一千斤就不要来了。”
“生意不好，要太多真的卖不完，吴科长，帮帮忙帮帮忙。”高启强一再说好话，就差当场跪下了，最后咬牙答应进五百斤鱼，吴科长才勉强答应下来。
远处有个年轻人正看着这一幕，他一拍大腿，“高启强？这里是狂飙啊！”
年轻人正是刚穿越来的主角赵高。
系统给他安排的身份是刚刚大学毕业，撞大运进了城（避讳“市”）委工作的小科员，前些日子不小心得罪了直系大人（避讳“领导”），被发配到渔业局荒废的实验渔场搞调研。
金手指是升官后开启一项随机天赋。
科、处、厅、部、国。
他啥也不是，还好系统白送了个天赋做新手礼包，叫“善辨真假”，可以分辨出别人是否撒谎，每天只能用一次。
赵高目送高启强蹬着三轮车离开，一转头，就看到那位吴科长向他走来，十分亲切的和他勾肩搭背，“小赵，我们这些看鱼塘的日子难过啊，你说呢？”
赵高明白这话里有话，人家卖公家鱼换点小钱，说起来跟赵高毫无关系，他是城委来调研的，又不是纪委来查案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科长是这渔场里最辛苦的人，我全都看在眼中，心里佩服的很。”
见赵高很会说话，不像是钻牛角尖的愣头青，吴科长打趣道：
“哈哈，不愧是城委来的同志，就是觉悟高，小赵今天要去哪里调研？那个，小郑，你把小赵陪好啊！”
这个实验渔场共一千多亩地，很多池子年久失修，赵高要四处搞调研，不安排个人陪着，万一掉鱼塘里淹死了都没人知道。
小郑是当地的编外人员，比赵高还年轻两岁，刚满二十，性子开朗，藏不住事儿，巴拉巴拉跟赵高透露了好多信息。
这地方叫海林村，家家户户都挖了鱼塘，靠自家养殖水产品赚钱。
月前村里有个男人失踪，找了一个星期也没见到人，后来猜测是不是在谁家的鱼塘里淹死了，官差（避讳“警察”）便带着打捞队一家一家的找，昨天到胡家，却吃了闭门羹。
闲着也是闲着，赵高听小郑巴拉巴拉，忍不住插了句，“这胡家连官差办事儿也敢拦着？”
小郑嘿嘿一笑，“赵哥，亏你还是城委来的，你不知道胡家的胡是哪个胡？”
赵高拆了包烟，散给他一根道：“别卖关子，快说。”
点上香烟，美美吸了一口后，小郑指了指天，“胡家老大胡德贵，村书计见了他也得陪着小心，他亲弟弟……”
赵高打断道：“不会是京海城常务副城长胡德才吧？”
系统给他安排身份的同时，也留下了“原赵高”在单位工作半年的记忆，城委有哪些大人，他一清二楚。
不对劲，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按道理胡德才也不能干涉，况且人家官差只是找人，又不是抓人，为何要一口拒绝？
小郑看赵高半天不说话，丢了烟屁股问道：“赵哥，你肯定见过胡家的城长吧？是不是官威很大？”
赵高没和他瞎扯淡，大人是自己这种小科员能拿来随意编排的么，摇头又丢给他一根烟道：“社会上的事，你小子少打听。”
一整天时间，赵高带着小郑渔场里乱窜，各个鱼塘里看了又看，一直到黄昏，才打发小郑离开，接着赵高去借了些资料，回到渔业局给他安排的宿舍。
他是来搞调研的，首先要把工作态度端正，调研报告肯定得用心才行。
拿出纸笔，根据白天的所见，赵高奋笔疾书，遇到疑难就当场翻书，翻着翻着，他发觉宣传部印发的材料，完全是在乱弹琴。
青鱼能长一百多斤？这个确实可以，但是资料里说养三年就能长这么大，纯属睁眼说瞎话。
草鱼的资料靠谱一点，说草鱼养殖技术简单，成本低、费工少、生长快、个体大、效益高也没错，但是三年长二三十斤也不现实。
真按资料上说的，养鱼可太赚钱了，收益率夸张得离谱，渔业局半闲置这片实验渔场，简直就是犯罪！
揉了揉眉心，赵高放下笔，承认现实，想靠搞调研工作混出头，真是难如登天，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有人敲锣打鼓的喊道：“死人了！死人了！都出来！去四十七号鱼塘！”
——
四十七号鱼塘算是渔场里最大的池子，此时岸边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赵高赶到时，只见一条小船靠在岸边，船上放着打捞上来的尸体，好几个好事者又怕又要看，围得水泄不通。
赵高没兴趣挤进去看热闹，问了下看过的人，得知尸体已经泡得高度腐烂，难以辨认，就更不想坏了心情。
没过一会儿，官差到场把尸体带走，驱散了围观群众。
赵高隔得近，分明看到尸体担架上掉出来一根金条，被官差迅速收进证物袋里。
小郑屁颠颠的跑过来，讨了赵高一根烟，神情很是兴奋，“赵哥，是老全，哦，就是失踪的那个！”
赵高有些疑惑，问道：“你不是说只剩下胡家的鱼塘还没找过吗？怎么咱渔场里也没找过？”
“哎呀，渔场里头一天就被打捞队犁了个遍，别说尸体了，连条鱼都藏不住。你说这事怪不怪？早淹死的人，过了好几天才冒上来，现在都说是老全的死鬼故意藏着不见人。”
小郑打了个冷战，瓜娃子自己吓自己。
赵高抽着烟，没有说话，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