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小妖摇头

    席可的声音因为尚还年幼的原因有些软糯，清清甜甜的，与她的外貌风格一点都不同。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与大鱼们的事。

    封裴没说话，只是静静望向远方的天际线，面色平常，但只要席可看到就知道，封裴在笑。茶金色的眸子闪烁，虹膜边缘淡色光圈澄亮，是红日下绚丽的波尔杭之海都无法相比的异色，席可喜欢把它称为秋水。

    如果说封裴的虹膜里层是纯粹的茶金，如高阳一样炽烈，那它外延的淡色白金圈就是直白而冰冷的光，生生压抑住里层茶金的绚烂，让与他对视的人只能感受到凌冽的气息。

    之所以将它称之为秋水，是因为，席可记忆里，秋水是带着凉意的温柔。它不会发声，却能让看到它的物种一眼就能感受到那是温和的存在。

    所以每次封裴用那双眼睛望着席可的时候，席可就喜欢直视封裴，感受那双眼里独特的温柔。温柔似乎听起来与封裴的气质不太相符，毕竟封裴在许多人眼前就是一副冰冷稳重的姿态，但是席可却总能从封裴的一些语言，动作，表情察觉出不同外表的含义。

    就像现在，明明封裴只是在凝望大海，可席可却能感受到，封裴也有在认真地听她说话。

    吧嗒吧嗒的将大鱼们傻乎乎撞上玻璃的事说完，席可就听见封裴浅浅的呼出短而略微急促的呼吸声，这是封裴在笑。他抬手，白皙的指节抚过席可的身体，这是封裴很开心，温暖的温度很舒服，席可回敬的蹭着指尖。

    “可可，东纪的情况你知道什么吗？”封裴突然问。

    席可一顿。

    东纪的事在妮娜舰上宛柔与封裴对话的时候，席可就知道了情况。

    东纪与自己一样是妖族，可席可却根本没能从东纪身上感受到一点妖气，所以席可在第一次见到东纪的时候只认为他是一只有点灵性的动物，东纪会说话不过是因为他有很高的天赋，自己学会的。

    可照宛柔的话，东纪的问题就很大了。

    首先，东纪表现出来的思维，与一只平常的动物差不多，区别不过是一个可以开口说话，一个不能。就好像东纪根本没有得到属于他族群的记忆传承。记忆传承不仅是让新生妖族能有一个关于整个妖族的常识，还有长辈们留存下来的经验，更重要的是它能让妖族新生儿更快的进入修炼化形时期。

    席可因为拥有传承记忆，就算没有封裴的帮助她也能自己根据记忆开始修炼以化形，只是有封裴的帮助席可能更快一点而已。

    可东纪完全没有一点关于这个的常识，通俗一点讲，东纪没有了传承记忆，那他就是一只与其他动物一样的生物，已经不能将东纪称之为妖族了。妖能与一般的动物有区别就是因为他们在这一点上与动物不同，他们比动物更具有属于自己的思想。

    如果不是东纪与宛柔之间的血契让宛柔知道东纪还在，并在寻找关于东纪的蛛丝马迹时刚好撞见星际直播里的东纪，宛柔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在茫茫的星辰大海里找到东纪。

    在见到东纪后，宛柔就发现了东纪的情况。这一路上宛柔更是发现东纪思想就像是一个孩子，就算她再怎么引导东纪踏入修炼化形期，用了无数种方法，东纪都完全不明白，连一步甚至半步都达不到。

    东纪不同于席可，东纪是胎生，这让东纪在进入沉睡的时候少了一层保护壳，宛柔因此有了怀疑。而宛柔带着东纪上妮娜舰的真是目的其实是想利用妮娜舰上独一无二的治疗系统，看能不能查出东纪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用它来修复东纪出现的缺陷。

    封裴也在知道宛柔的真正目的后将他们带到了妮娜舰最顶级的治疗室，那里安装着一个治疗舱，是封裴请星际医疗器械制造领域顶尖级别f457星域的司云丽家族，耗费近五十年心血，花费巨大的财力物力，才打造出来的全星际唯一一台治疗舱。

    这台治疗舱几乎可以说是只要伤者还有一口气，甚至断气三个小时以内，它都能将伤者抢救回来。同时，治疗舱的检测功能能让被治疗者知道他到底患上了什么病，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进入治疗舱，东纪的检测结果却让宛柔无法相信。结果显示，东纪身体没有问题，可他的大脑留下了一点痕迹。专业的治疗师告诉宛柔，这是大脑在被强行提取记忆时留下的痕迹，是大脑在试图反抗的证据。

    提取记忆，在科技如此发达的星际时代，治疗师不知道为何会有人要提取一个动物的记忆，哪怕这只动物很特别，但是强行提取记忆造成的大脑损伤和代价只会比直接提取它的血液进行直观的研究更有害而无利。

    星际时代，光脑成为了他们的主要通讯娱乐设备，光脑的功能让星际人民的隐私暴露无疑，虽然星际人民已经习惯了光脑带来的便利，但是记忆也成了星际时代人民道德的底线，是他们最深的隐私。

    记忆是一个人的全部，如果一个人民的记忆被提取，那个提取记忆的人就可以根据记忆制造出与那个人民完全一致的克隆人，克隆人在得到那个人民所有身体数据的基础上几乎等同于那个人民。

    身体上的数据在星际时代几乎是透明的存在，暗网上不花一分星际币就能得到一份想要的人体数据。

    也就是说，如果提取制造克隆人的人有些手段，他完全可以让克隆人取代那个被提取记忆的人民，取代他的生活，他的全部。我不在是我这种案件星际里时有发生。因此，暴力抽取他人记忆的行为受到的审判结果是星际法律最为严苛的。

    一旦有人强行提取记忆，哪怕对象只是一只动物，这也是不被允许的，这种行为是星际人民一听说就会情不自禁暴怒的行为，所以一旦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愤怒的星际人民会提出民意让星球执政官将施行者判处宇宙死刑。

    如果说血液是知道一个物种基因、优点、缺陷的标准样本，被各大治疗中心小心执行，那提取记忆这种只能知道一个物种记忆这样的事在治疗师看来，还不如得到物种的生物碎屑来的好。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在座的人后，得到的是宛柔愤怒的神情。

    痕迹的产生时间是在五年前，在一个以保护珍稀物种的目标的寻稀舰上连抽取血液就有相当严格的制度，自然不会出现这种强行提取物种记忆的事发生。而这个时间段，正是寻稀舰刚刚找到东纪的时间，所以，答案就是，东纪是在寻稀舰人员来之前的不久，被人提取了记忆。

    如果在这之前，席可记忆缺失，封裴只会认为这是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那现在东纪这件事无疑让封裴眸子里冷意泛滥。

    现在，封裴问席可是否知道些什么，其实是想问席可她的记忆有没有其他问题。

    东纪与席可同为妖族，他们自然比身为人类宛柔和封裴更了解自己和自己的种族。

    席可缓缓摇头，“没有问题。”

    封裴在她刚上妮娜舰的时候就给她用治疗舱做过检测，得到的结果上治疗舱没有提过席可大脑被强行提取记忆的这样的事，也就是说，他们也是在东纪检测后才知道，席可缺失记忆可能是因为被别人动了手脚的原因。

    但是席可的大脑没有受过损伤，他们在这件事上断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