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离开
午夜，卧室里没有开灯，唯有幽静的月光从纱帘外照射进来。
林旬鹤静静坐在床沿，转了转脖颈上的项链，轻声问：“他们在一起了？”
并没有人回答他，沉默一会，他又问：“他们做了？”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
系统005：「林先生，韩先生那边只是演绎剧情而已，您不必这么介意。」
“介意？”林旬鹤冷哼一声，“谁说我介意了，问问而已。”
顿了几秒，“他们在哪里？”
“……”系统005难得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林先生，您不能再像前几次那样干涉剧情，韩先生今晚不可能回来的。」
闻言，林旬鹤捏紧了项链的吊坠。
系统还在劝说：「您也可以准备离开了，接下来韩先生这边再走几个寻找您的情节，就可以快进到你们两人的最终剧情。」
对于这本同人小说，林旬鹤并不像韩炽那样只看过其中的几个片段，而是从头到尾的剧情他都知道。
这是一本充满遗憾的狗血虐心小说，被伤透心的omega绝望离开，渣a这时才幡然醒悟，四处寻找omega的下落，但一直没找到。
好几个月后终于从相熟的医生朋友那里得知omega临产入院的消息，匆匆赶过去，等待他的却是一尸两命的悲惨画面。后来，深受打击的渣a也在歉疚与痛苦中疯了。
简直就是为虐而虐，林旬鹤当初看书的时候就对这个结局非常不满，甚至怀疑写这本小说的人是自己的黑粉。
毕竟没有哪一个真粉丝会把自己的爱豆写得这么惨，在爱里卑微低贱就不说了，到最后还把人给写死了。
林旬鹤沉下表情，问系统：“那我现在的积分足够更改结局吗？”
系统如实回答：「只要您不去干扰韩先生那边，这次剧情完成获得的积分加起来就可以更改既定结局。」
啧，又威胁他。
林旬鹤撇撇嘴起身，光脚踩在夜晚格外冰凉的木地板上，拿起床上早已准备好的背包。
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忍不住又问道：“那他们做了？”
系统005：“……”
为了保障自家宿主完成剧情任务，系统005不得不连上系统002的脑电波。
「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系统002：「……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韩炽把倪温带回了自己位于市区的一处公寓，这里也是他平时和各种情人约会时常来的场所。
两室一厅，屋子不算大，但地段繁华，单单这间公寓就要好几百万。
屋中干净整洁，定期会有保洁阿姨过来打扫。
韩炽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霓虹与车流交映的夜景。
在老宅里，他最终还是扮演了一回被美色引诱的渣a，几乎一直让倪温陪在自己的身边，等到寿宴结束，还把人带回了这里。
但单独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演不下去了。
演给谁看呢？
没过多久，洗好澡的倪温从浴室走了出来，光着脚走到韩炽面前，韩炽还没说话，这人先献祭似的脱下了浴袍。
浴袍滑在地上，还带着湿气，光滑的肌肤被霓虹的灯光缓缓抚摸。
空气中有丝丝缕缕清甜的气味。
倘若换个人，恐怕已经扑了过去，或者把人压在了身下。但韩炽什么都没有做，拧了拧眉，连视线也没转过来。
“把衣服穿上。”语气冷淡至极。
他说完这句话便起了身，不看因震惊和羞辱而瑟瑟发抖的娇柔omega，大步进入卧室，还把门给锁上了。
系统不准他回家，那他一个人睡总可以吧。
如果这样也不行，硬要他对别人做点什么，那他大可以把这具躯体交出去，由系统或者其他的宿主来操控，反正那种事他没兴趣。
系统002盯着那紧闭的门，无机质的机械音多了两分惆怅：「看吧，就是这样。」
005叹气：「唉，你也不容易。」
两系统心心相惜互相安慰一番，005回到正翻墙离家出走的伤心omega身边。
「没做。」
两个字言简意赅。
深沉夜色下，林旬鹤脚步一顿，望着幽静的月色，扬眉轻轻笑了笑。
……
韩炽一晚上没睡好，辗转反侧了整宿，这一次系统如此强硬，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次日，天还没亮，就急匆匆回了家。
当看到书桌上那封有所预料的告别信时，竟然不是特别意外。
其实林旬鹤早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吧，而系统让韩炽“渣”这么一次，也是为了给他离开的理由。
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韩炽脑中回荡着这句话与他所作所为不相匹配的内心独白。
分明是他太渣，人家才离开的。
但其实换个角度想，的确是他被抛弃了。
“我能去找他吗？”韩炽不抱希望地问。那人还怀着孕，一个人该怎么生活，他很担心。
「可以，但你找不到他的。只有最终剧情时林先生才会出现。」
韩炽扯了扯嘴角，连自嘲都做不到，片刻后颓然地滑坐到地上，胸口憋闷得厉害。
起初刚到这里时总盼着这狗血的剧情任务尽快结束，但当结束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反倒缓不过神来。
按理说，这意味着他和林旬鹤即将回到原本的世界，也能重新获得生命，可心里就是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那结局是什么？悲剧吗？”
从系统零星透露的信息来看，若故事到这里就要终止的话，那很有可能会是悲剧。
怎样的悲剧会连后面寻找复合的剧情都不需要了呢？
韩炽不敢深想，或者说已经想到了。
陡然间，他感觉心脏被死死攥紧，头疼欲裂，无法思考。
都是假的，剧情而已。
可是，并不妨碍他一瞬间痛到快要流泪。
天人两隔，这种惩罚未免太残忍了。
系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算是默认。
它能感受到宿主的情绪，也知道这位韩先生总会想通的，没必要劝慰太多。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那种想象中失去的痛感逐渐消褪，韩炽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那就完成剩下的任务，结束这一切，回到原本的世界。
“韩先生，您接下来需要……”系统发布下一阶段的任务，突然，它收到一段来自主系统的信息。
等待系统发布任务的时候，韩炽不知不觉打开了和林旬鹤聊天的信息界面，看着一条条平常到有些无聊的对话，不经意地勾起嘴角。
他忽然想再给林旬鹤发一条信息，虽然对面很可能根本不会回应。
编辑了两个字，取消，又编辑，如此几次后才发出一条信息：「小鹤，你在哪里？」
回应他的是系统提示：你们暂时不是好友。
韩炽看到这条提示，不禁愣了愣，随即又嘲弄地笑了下。
这人走得还真是相当决绝，估计电话也打不通了吧。
因为什么？
因为他出轨了，分明答应不去抱别人，可还是带了别的omega去公寓，一整晚也没有回来。
孕期出轨，渣到这种程度，林旬鹤会离开也是应该的。
虽然这些只是剧情设定，韩炽迫不得已，但他仍然给林旬鹤的离开找起了理由，似乎这样心里就能好受点。
罢了，这种被迫相互折磨的剧情，自己也快坚持不下去了，早点结束也好。
韩炽闭了闭眼睛，静静等待系统的任务提示。
「嗯……那个……韩先生，情况有变。」
韩炽眉头微动，恹恹地掀起眼皮。
「因外力原因结局已更改，您可以去找林先生了。」
……
即便系统准许韩炽去找林旬鹤，但仍然要求他完成属于渣a的既定剧情。
其中最重要的剧情就是和秦子苓订婚。为了早日摆脱这一切，韩炽主动回了一趟老宅，经过与韩天成一番不走心纯演戏的沟通后，两父子敲定了联姻这件事。
方冰那边为了让秦子苓嫁入韩家，更是以他们在秦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作为联姻的筹码。若非如此，韩天成也不会默许先前那些坑儿子的事情发生。
当然，在他看来这不算坑儿子，这是资源整合的大好事。
韩炽无所谓，用极短的时间处理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又把公司交给副总管理，就一张机票飞到了西部的一座边远小镇。
这地方确实偏僻，若非系统告知，韩炽恐怕还真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林旬鹤的下落。
初春四月，小镇道路两边的新芽抽出了绿枝。
韩炽站在一棵银杏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公园凉椅上的那抹清瘦身影。
半个多月不见，这人清减了很多。他戴着耳机似乎在听音乐，微微低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能感觉浑身透出一种别样的恬静温柔。
韩炽这一路上提起的心脏也在此时缓缓放回了胸口。
没有什么林旬鹤还好好的重要了。
就算他未来的人生里再也没有韩炽的存在，但起码他还健康平安，这些就已足够。
在抵达这里之前，韩炽得知了更改后的故事结局，没有虐恋情深，也没有破镜重圆。
林旬鹤是真的不要韩炽了，他会在这里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也会遇到对他好的人。
想到这里，韩炽方才冷静的心绪又纷乱起来，不由攥紧了拳头，险些忘记系统的告诫，从遮挡的树干后面冲出去。
一想到林旬鹤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快要失去理智，那些自我安慰在嫉妒心下苍白无力，其实，他根本无法劝服自己。
这时，在凉椅上休息的林旬鹤摸索着站了起来，他走得很慢，很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韩炽内心旋即浮出一丝疑惑，还没询问系统是怎么回事，小公园旁的一个高大男人已大步走向林旬鹤，伸出手，似乎想要搀扶他。
见此一幕，韩炽眼睛里简直快要瞪出火来，不过好在林旬鹤很快拒绝了男人。
“谢谢你，周大哥。”他柔柔笑道，“这几步路我每天都走，早都习惯了。眼睛还能看见一些，我能自己走的。”
男人尴尬地收回手：“那你小心些，走慢些。你昨天托我买的米油都买来了，我这就给你送上去！”
“嗯，谢谢。”林旬鹤朝男人的方向微微偏头，礼貌地微笑着。不一会儿，听到一串走远的脚步声，又继续缓慢向前挪动脚步。
韩炽没有上前，他一言不发，默默注视林旬鹤走进公园旁的那幢老式居民楼。
半晌后，拨通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夏助理的电话。
“让黑子查个人，再送一些东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