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起去旅游
津岛缘又失眠了，失眠对她来说已经是常态了。
褪黑素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刚一闭眼，就满脑子的文件，感觉整个人就上了发条一样，一直转个不停，一刻都没有停过。
她甚至思考等有空的时候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缓解压力。
好像有个前男友就是干这个的，不知道找他能不能打点折。
看病，最花钱的项目，没有之一。
能忍就忍吧。
她摸索着从抽屉里拿了包烟，推开房门，想着七海建人在隔壁间，也没有开灯，放缓脚步到了阳台。
阳台长养着几盆花，太久没浇水已经干了，就剩一盆仙人掌还活着，但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也快要死了。
想着明天要早起去和甲方谈合作她就头疼。
合作方案改了五版，津岛缘都没有参透对方“还不够”这三个字指的是哪方面不够。
给的预计资金那么少，想让她给出几个亿效果的方案，想想也不可能。
“还不够”，你给的钱还不够啊。
津岛缘窝在躺椅上，默默叹了口气，打开打火机点燃烟猛吸了一口。
吸烟是她刚刚毕业时学会的，那时候刚进入社会，没有任何的缓冲，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学生，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大人。
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之后，当个实习生要被同事指挥做事，要被老板不停画饼，还要被甲方搓磨。
不经历社会的毒打，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成年人。
没人会在意你的难处，只会在乎你行不行，能不能干好这个工作。
想到还没有通过的方案，津岛缘牙又疼了。
可恶，该死的甲方爸爸。
她拿甲方当爸，甲方能不能把她当女儿，别在折磨她了。
津岛缘手中夹着烟，没吸几口让它燃着。
她拿出静音的手机，满屏幕的红色感叹号，一堆未回信息。
更抓狂的是，还是一堆的语音信息。
世界毁灭吧！
时间，凌晨两点。
津岛缘试着用网上学来的知识，开始反折磨那些客户。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给对方发送了一条长达一分钟的语音，前五十秒都是些废话，最后十秒才说关键点，然后正正好时间断在一分钟。
紧接着，她又发了下一条语音。
“我觉得刚刚的方案建议还不算完善，我突然又想到了新的方案……”
“您看这个新方案怎么样？如果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想另一版？如果您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意见也可以提出来，我一定努力做出让您满意的方案……”
好几条语音咻咻咻发过去。
过了一会对方回复了。
[？]
津岛缘将手中的烟熄灭，回复的更带劲了。
又是一条一分钟的长语音，这下对方没有回语音了，而是老老实实的打字。
[津岛，这么晚了还在忙方案，辛苦你了，我看第一版就不错，就用第一版吧。]
津岛缘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让她改了n版的方案，最终还是用回了第一版。
改来改去，改了个寂寞。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您看看您还有什么想法，我不怕麻烦的，只要您说我会努力完成的。”
[……津岛，太晚了，休息吧。]
“不将方案确定下来，我实在无法安睡。您和公司如此信任我，这个重要的案子才能落到我身上，不漂亮完成，我实在对不起你们。”
[津岛，你稍等一下，我看下你的方案。]
津岛缘露出满意的微笑：“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她这么敬业的完成工作，对方甚至无法对她说什么。
临晨两点被工作消息吵醒，打开消息一看还是大段大段的长语音。
想到对方佩戴痛苦面具的难看表情。
津岛缘爽了。
只能用这些小手段缓解工作的压力，一直积压在心中，津岛缘感觉自己离疯不远了。
给钱少还提一大堆想当然不切实际意见的甲方，每天给你画大饼就是不涨工资的老板，年年上涨的租金……
烦躁的人和事怎么那么多。
津岛缘想到洗头时那满地的掉发。
她若是变秃了，跟每一个甲方都脱不了关系。
效率很快，津岛缘第一次和甲方交流的这么顺利。
对方没有在说一些似是而非自己理解的抽象意见，而是给出了明确的修改意见。
津岛缘扫了眼，迅速修改方案，将文件发给对方，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在第一版方案基础上修改的第n版成功的通过了甲方。
深夜工作效率就是高，对方应该急着睡觉了。
津岛缘也没有太过火的继续为难对方，方案通过了比什么都好。
她还是没什么睡意，眼睛有些疼，可大脑很亢奋。
闭上眼睛翻来覆去一小时，都睡不着。
她干脆在水壶里装了些水，看看那些半死不活的花浇些水能不能起死回生。
最起码，让那盆顽强的仙人掌活下去。
她有意的压低声音，不吵醒七海建人。
她知道好不容易睡着，半夜被一丁点细微声音吵醒是多么的烦躁。
正当她蹲着浇花的时候，客房门开了。
七海建人悄无声息的来到阳台。
眼上的护目镜已经取掉了，原本一丝不苟梳到脑后的头发此刻也披散了下来。
整个人少了锋利，多了柔和。
“你在做什么？”
他声音有些哑，像含着滚烫的沙一般。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津岛缘吓的手中的水壶落地，水溅到了她的脚背上。
有些凉。
“失眠了，睡不着，看花快死了，浇水拯救一下。”
津岛缘捡起水壶，声音不自觉的带着点委屈，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你直接这样浇，会积水淹死它们，控制量从根部浇。”
津岛缘一边浇一边问：“你很有经验，养过花？”
“没有。”
七海建人看到了桌上堆着的烟头，不想多管闲事，可犹豫很久还是说了句：“吸烟不好。”
“我戒很久了，有时候压力大会抽一根，不过也就是抽个一口，任由它自己燃尽。”津岛缘放好花盆，问了句，“是我吵醒你了吗？”
津岛缘终于能看得清他的眼睛，里面布满着红血丝，眼尾微微泛红。
她撇开头不再去看。
糟糕，这个样子，真想欺负他。
“没有，我没睡着。”
津岛缘同情道：“又是一个失眠者，我有褪黑素，你要吗？”
七海建人拉了个椅子坐过来，灵魂一问：“你吃了，那你睡着了吗？”
津岛缘：“……”
她若是睡着了，现在是梦游和他说话吗？离谱。
外面还在下雨，雨水打在阳台的窗户上，滴滴答答个不停。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津岛缘盖着毛毯窝在椅子中。
她翻了个身，去看七海建人。
他的侧脸线条完美，下颌线锋利，津岛缘不由的想到了西方雕像。
视线上移，看到了七海建人无辜下垂的长睫毛。
嫉妒啊，他的睫毛凭什么又卷又翘，想到自己种的睫毛，津岛缘酸了。
她的目光就没有从七海建人脸上移开过。
真好看啊，虽然偏欧式的长相有些显老，但配上七海建人沉稳的气势，真的是一个很难不让人心动的成熟型男。
和年轻的小男生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气质。
年轻时，津岛缘更爱热情、阳光、性格开朗的小男生，交往了几个时候才知道，小男生幼稚不成熟，价值观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矛盾也很多。
谈恋爱可以，要是共度一生，完全是灾难。
结婚要的是一个老公一起走到人生的结尾，而不是当“妈妈”拉扯一个“孩子”！
想想就痛苦了。
七海建人微微侧头，躲避津岛缘一点也不掩饰的目光。
“平常你都是西装革履打扮的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津岛缘眉眼弯弯笑着，多了些年轻气，“很难得看到你现在这样休闲随意的样子，总感觉距离更近了些。”
七海建人看着很淡定，实际上身体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
真是让人难以忽略的目光，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你也是，跟平时的你不一样。”
津岛缘耸肩：“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淘汰率高，公司里同事又不是好相与的，谁也不想露怯，表面言笑晏晏，说不定背地里不声不响就把你的案子抢走了。公司是战场，需要穿着盔甲全副武装，现在是在家里，当然不需要那么提心吊胆装的刀枪不入的模样。”
家？
七海建人“咀嚼”着这个字，偏头看了眼窝在椅子中，像个仓鼠的津岛缘，心软了一瞬。
“我好想去旅游啊，想了很久，可要忙工作，要生活，想了很久一直没有行动过。”
津岛缘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含混道：“到时候有空可以一起去旅游，我是个不太会规划路线的人，七海你一看就是个会制定旅游路线的人……”
她声音越来越低，呼吸渐缓，睡着了。
“旅游啊。”
有点遥远。
七海建人想了想，又有些期待。
他想去个阳光明媚的地方，睁开眼能看到头顶的椰子树，前方是海滩，有游客在冲浪。
没有咒灵，现世安好。
七海建人勾起笑，笑容很浅淡，转瞬就消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
一起去旅游，想想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