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救了你
“我脸上有东西吗？”穆知问道。
“我好像救了你。”刘羡之淡淡地说。
“噗。”穆知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刘羡之没回他，喃喃自语道：“我在梦里见过你。”
“你，你不会是…别靠近我……”穆知假装颤抖地说，“我可是直男。”
“哎，跟你说不明白，其实我也不明白，但我真的在梦里救过你。”刘羡之无奈地说道。
刘羡之在梦里梦见过四轮太阳，一轮是刘蓟北躺在泥巴地里等死的那个清晨，一轮是屯子里老弱妇孺被屠戮殆尽的那抹血色，一轮是那个女人驾着战马冲向胡人的那曲悲歌，最后一轮是射出四箭救下两个年轻人的那抹微光。
正当两个人“眉目传情”、窃窃私语的时候，dm不知道何时站在两个人身后，递过新的一本册子说：“你俩看完了？来，这是你俩共同的部分，你们一起读。”
过了半晌，刘蓟北才左顾右盼地从林子里摸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叶子和尘土。檀穆挣扎着爬起来，但是一步走不稳失去平衡，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刘蓟北绕着檀穆转了三圈，一时也没想好要说啥。
“你不放心给我松绑的话，能不能帮我先看看爷爷如何？”檀穆近乎哀求地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刘蓟北猛拍脑门，才想起还有人受伤了。
刘蓟北经过瘫在一旁的檀乐时，她本能地吓得往后一缩，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爬过去看爷爷。老爷子脑门上中了唯一的一刀，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可见白骨。刘蓟北摸了摸老爷子的颈和手腕，已然摸不到脉搏的跳动了，然后朝檀乐摇了摇头。檀乐不相信，颤颤巍巍地抱住爷爷，发现爷爷的身体已经慢慢冷了下去，有些发硬，面对自己的呼喊没有一点点回应，然后嚎啕大哭起来。刘蓟北对着檀穆摇了摇头，檀穆知道没有奇迹了，也开始低头呜咽起来。
刘蓟北突然想起母亲，想起她为自己挡的那一刀，想起她冲向胡人的那一刻，不禁有些黯然神伤，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呆。过了不知多久，光线愈发的昏暗，一阵山风刮来，仿佛吹醒了在场的众人。
檀穆突然又抬起满是泥土的脸，幽幽地说了一句：“这位兄弟，能先帮我松绑吗”？怕刘蓟北不信，檀穆又抓紧补了一句：“刚刚那波人是山匪，想必整个过程你也见到了，我是好人，我相信你也是好人。”
“哦哦，好。”刘蓟北反应过来，准备帮檀穆解绑。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刘蓟北和檀穆的心又都提到嗓子眼了。刘蓟北从声音上判断这波人约是一个小队，心想：“我去，不会是山匪杀回来了吧。”听着声音由远及近，刘蓟北来不及帮檀穆解开绳子，顾不上檀穆的请求，转身又想跳回林子里藏起来。
“什么人？站住！”只听一声大喝，一个绳套套索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将刘蓟北缚住一拉，刘蓟北立马摔了个狗啃土。
“吁……”伴随着马的呼哧声，一小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出现在几人面前。骑兵们翻下马仔细翻查起现场，领头的发现了抱着爷爷泣不成声的檀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在老爷子的颈部摸了一下，然后低头小声地说了一声“节哀。”檀穆已经被松了绑，立马冲到妹妹面前，抱着妹妹和已经僵硬的爷爷嚎啕大哭。直到生命的最后，那半块玉珏还被老爷子紧紧地攥在怀里。
相较之下，刘蓟北看上去则是最有嫌疑的那个，直接被揪起来。“说，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你干的？”士兵们斥问道。
刘蓟北被问的一脸懵逼，不经大脑地说道：“是…啊，不…”没等刘蓟北说出不是，几个骑兵立马将刘蓟北按到在地，然后把马刀架在他脖子上。他看到刀刃上的点点白光，脖子上一阵凉飕飕的，不寒而栗。
“你，喂，我说那个傻大个，你他妈倒是说话啊！”刘蓟北不敢挣扎，但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勉强地抬起头对檀穆怒吼着，“要不是老子出手，你们这会都在阴曹地府了！”
“给你脸了？！让你叫！”一个骑兵忍不住了，一掌直接把刘蓟北的头按在地上摩擦，搞得他又是一嘴泥，实在是苦不堪言。
“官家，正是这位小哥救了我们。”突然一阵抽泣的女声传来，原来是檀乐。只见她身体依然哆嗦着，缓缓地抬头说道。檀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渍，向领头的官军说道，“四个中箭的都是山匪，好在这位小哥及时出手，不然舍妹就要受辱了。”
“啊？这都是你杀的？”领头官军听闻有些不可思议，示意左右放开刘蓟北。
可能是被按的久了，刘蓟北四肢发僵，居然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还不快把爷爷我扶起来，你们这帮不识好歹的家伙！”刘蓟北吼道。
“快，快，快把这位义士扶起来。”官军首领听罢，连忙让左右扶起满嘴是泥的刘蓟北，并走上前满心歉疚地躬身作揖道，“这位义士，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等冤枉了你，多有得罪，实在是抱歉了。”领头官军说罢又转头吩咐众人道：“快，赶快帮这位小哥清理干净。”
“小哥，你这功夫了得啊，这样的环境，居然能干掉四个。”他上下打量着刘蓟北，感叹道。
“呸！”刘蓟北吐掉嘴里的泥，不屑地说道，“这算什么，要不是没箭了，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将军，地上那个就是段大牙。”一个官军凑上来贴着领头官军的耳边轻声说道。
“嗯，知道了。”将军听到“段大牙”的名字就更内疚了。连忙拉住刘蓟北，好奇地问道：“小哥牛啊，这百十里间为非作歹十恶不赦的匪首段大牙就这样被你干掉了？你这百步穿杨的功夫是哪学来的啊。”
刘蓟北还在气头上，鼻孔朝着将军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小爷我在老家，那可是人称‘一支飞箭赛李广，敢笑后羿不自量’，就这几个人，呸，还不够小爷塞牙缝的。”
将军被刘蓟北逗的前俯后仰，又笑着问道：“敢问小爷尊姓大名，家住何方，又往何方去呀？”
“我······我······”刘蓟北刚想自报家门，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法确认这帮人的身份，于是又吞吞吐吐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刚刚被你们平白无故揍了一顿，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万一小爷的名号被你们冒领了去为非作歹，岂不是有损小爷清誉。”
将军一旁的骑兵听不下去了，突然伸手揪住刘蓟北的衣领做势要打：“你好大的狗胆，也不睁大狗眼看看这是谁？”
“罗白，休得无礼！”将军见状连忙打掉了罗白的手，一把把刘蓟北搂到身边，对着所有人说道，“这位义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一敌十，诛杀匪首段大牙，实属有大功之人，任何人不得无礼！”
“哼！”刚刚还被罗白吓得缩成一团的刘蓟北有将军撑腰，又得意了起来，“现在才知道小爷是大功臣啊，晚了！”
“小爷，这好饭不怕晚嘛。”将军突然对刘蓟北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感兴趣起来，“小爷，刚刚你就是用这个哨子把我们引来的是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附近呢？”
“这有什么的？我老远就听到头马脖子上得胜铃的声音了，还有你们这一伙的马蹄声早在风中飘了老远了，我听的一清二楚。”刘蓟北不无得意地说道。
将军听罢，和身边的罗白对视了两眼，又满脸堆笑地说道：“所以，想必，这位小爷应当是来自我朝边军吧？”
“你？！”刘蓟北一下子被看穿了，又惊又怒，把脸憋的通红。
不等刘蓟北回答，将军继续说道：“看小爷这年纪和这手、腿，并不是行伍出身，那就必然家中有人是边军，小爷你耳濡目染从而练就一身好本领。我猜的可准？”
“这······我······”刘蓟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还有你这名章。”将军注意到哨子旁边那沾染了陈旧血迹的半块名章，就要拿起来看。没想到将军这个动作不知道触到了刘蓟北哪根敏感的神经，他一紧张，快速打掉将军伸过来的手，护住自己的名章的同时，稍稍后撤，从怀里拔出一柄短刃，直接架在将军脖子上，大吼道：“不要过来，你们敢过来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