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即便归鸿的反应很快，但是他依旧和陆迁靠得很近，近到几乎是呼吸交缠的距离。他现在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浅淡的松节油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归鸿有一瞬间的走神，回过神来之后，那个人已经又开了一木仓。
归鸿动作利落地抱着陆迁就地滚了一圈，再次躲开了对方的攻击。还好这人很明显是个拿木仓的新手，几次攻击都显得仓促和迟钝，有时候子弹甚至是会有一些偏移，更不会预判之类的高级技巧，这才让归鸿他们几次都可以惊险躲过。
被突然抱住的陆迁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趴在归鸿的怀里，小心翼翼地看了归鸿的下颚一眼，然后默默地把脸埋进归鸿的颈窝里。
自欺欺人。
温热的呼吸打在颈侧，归鸿撑着地想要起身的动作再次停顿了一秒，好在这时警察终于来了，他们迅速制服了还站着的那些歹徒，同时把地上的那些都送到了医院。
当然了，归鸿和陆迁两人也被一起带回了警局。
当时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归鸿两人显然是受害者，警察对他们还是安抚为主的，顺带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两人大概描述了一遍，也没有特别掩饰什么，更何况还有监控可以查证，所以问话很快就结束了。
至于归鸿拉人挡枪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他运气好吧，在监控里看到，是他和那人缠斗到一起，那个人被误伤了，因此和归鸿无关。
后来两人还是被热心的警察送回去的。
“你对我的做法是不是并不太赞同？”
从他们一起倒到地上开始，陆迁就没有正眼看过归鸿了，在开门之前，归鸿这么问了一句。
“啊？”陆迁一副刚刚回神的表情，听到归鸿的问话后，他也没有多想，连归鸿到底问的是什么都还没有想清楚，他点点头，“是不太赞同。”
“觉得我特别冷酷无情？”归鸿的眼眸晦暗不明。
“不是，如果你是说挡木仓的这件事的话。毕竟你是为了自保啊。”陆迁歪了歪头，他当时确实有点被吓到，但是可以理解，本来就是对方先出手攻击的，归鸿的做法虽然确实有点冷漠了，可到底也是自卫。
说到这里，陆迁组织了一下语言：“是这样的，我是觉得，你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了？你的做法真的很危险。
“虽然这么说有点没良心，但是我还是想说，你其实不是很需要管我的。我有注意到，中间你和他们动手的时候，有特意分给我一些注意。
“我知道你是……嗯……担心我吧，可是你自己的处境明显比我要危险更多啊，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分心呢？尤其是对面还在开木仓的情况下，那个时候，我总觉得你对自己的生命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而你给我的关注，怎么说呢，我觉得更多的原因并不是出于我们这些天的相处。就这几天的相处来看，我们的感情并没有到你会在意我的死活的程度，咳，我没有说你冷酷的意思啊。这件事，我就是说……
“更像是……有人给了你一个不得不在意我安危的任务。”
说完，陆迁自己都觉得好笑地笑了一下。
归鸿和陆迁对视，他能够看到对方眼神中是一片坦然，这大概就是艺术家的敏感吧。他思考了一下，从陆迁的一大段话中抽了个点询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在意你的生死？”
说完，归鸿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问这个问题。让他抛弃任务之外的因素来思考这个问题，他似乎确实是不会在意对方的生死。确切地说，他对谁的死活都不是很在意，包括他自己的。
“诶。”陆迁恢复了平时的笑容，“你一定要让我自己回答这么伤人的问题吗？关于我们其实感情不是很深这件事。”
“那你觉得什么样才算是感情比较深？”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归鸿再次问出了和他性格不符合的问题。
“比如——”陆迁笑得更加明媚了一些，“现在已经九点过了，今天晚上，你愿意来我家里坐坐吗？”
归鸿缓缓地皱起眉，按照他一直以来的作息，八点半之后他就不会再有任何的应酬了，更不会去他人家里做客，更别说现在这个时间。
看出了他着显而易见地为难，陆迁垂下了眼睑，正要语气平静地说算了，却突然听见归鸿的应答。
似乎是：“好。”
陆迁瞬间抬眸看向了对方，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他看见的是，归鸿把拿出来的钥匙收回自己兜里的动作。
“不开门吗？”归鸿问他。
“我这就开门。”陆迁转过身去。
在等对方开门的这点时间里，归鸿的思绪又飘远了一瞬。
从楼梯口的窗户里看出去，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只有暗淡的月色，那些本该在夜空里闪耀的星星，是、全部都落到陆迁的眼睛里了吗？
才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总是这么明亮。
归鸿很少会主动到别人的家里去，就算去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宴会，出于这样的目的，他见到的多是别人家里的宴会厅、花园或者稍微豪华一点，庄园。
而别人真正居家居住的地方，归鸿是从来都没有在现场看过的。
陆迁家里的装修是和归鸿完全不同的风格，色彩绚烂又肆意，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但是这些明亮的色彩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冷色调和暖色调搭配得宜，每个色彩都有合适的过渡，看着只会让人觉得心情好，但并不会觉得混乱。
把归鸿带到沙发上坐下之后，陆迁又给他接了杯水，然后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就离开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喝了口手中的白水，归鸿发现这水还是凉的。说实话，这真的是归鸿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敷衍也最廉价的招待了。
至少那些邀请归鸿谈话的人，从来不会准备六位数以下的茶水。
面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凉水之后，归鸿就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了，这么晚喝凉水对身体不好，不符合归鸿的生活守则。
最后，无事可做的归鸿，就只能这么端坐再沙发上了。
于是，等到陆迁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面无表情，但坐姿却端正乖巧的归鸿。
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陆迁拿着画走到归鸿面前，向他展示自己这些天辛苦的成果。
归鸿寻着声音看了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片绚烂缤纷的迷蒙幻境。